第60章
无论是要救还是要杀人灭口,只有今夜是最佳时期,以免夜长梦多,所以无论国师府此时的警惕性如何,那人还是会来。
他懒得伪装入睡来请君入瓮,也不屑于伪装。
两个丫鬟从外边走了进来,一个手上端着热腾腾的茶汤,另一个将茶水给三人各倒了一杯奉上。
二人举止无异,可是身上的寒气却掩不住,在她们即将转身离去的时候,庚伏忽然叫住了她们:“这是什么茶?”
“回大人,这是西南丘陵送来的龙井新茶。”
“丘陵龙井,果然是好茶,你们是不是很希望我们都喝下这杯茶水?”
其中一名丫鬟已经开始露出慌张的神色,“夜里寒气重,奴婢自然希望大人能喝了热茶驱驱寒。”
庚伏细嗅手中的那杯新茶,茶水翠绿,浓郁的茶香之下还隐隐约约有一股阴阳奇花的花香,花只生长在幽冥界的入口处,那里阴阳交替,故得名阴阳,误食此花会令人暂时失去神智,若经过特殊的提炼,中者轻则法力阻塞,无法施展,重则不但失去法力,还会陷入长期的昏迷。
国师也发现了茶水的问题,随意指了指一名丫鬟笑道:“有心了,不过你身上的寒气比本国师还重,我的这杯茶便赏给你喝了。”
那名婢女虚退了半步,面上撑得很好,“多谢国师体恤,只是奴婢天生贱命,回去喝杯热白水便好,这么名贵的茶哪里是我这等下贱的婢女能喝的。”
“我让你喝便喝!”
国师的语气倏然强横了起来,他被氐人国当成神仙一般的供着,何时他的话这么不管用了?竟然连两个丫鬟都敢顶嘴不从了?
那丫鬟神色复杂的接过国师手中的那杯茶水,她没有喝,而是看了一眼屋内端坐着的三人,他们三人都在看好戏似的一直盯着她看,她瞬间就明白,因为这一杯茶水已经打草惊蛇了。
她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摔向地面,瓷白的杯子与地板相撞的那一刻,发出了很大的声响,瓷杯四分五裂,茶水洒了一地。
摔了杯子之后那两个丫鬟立即往门外逃窜,庚伏眼疾手快,两三下便将两人又提了回来。
“两位一直寄宿在一副已经冷透了的身体里边想必也不是很舒服,不如出来活动活动?”
只见那两个丫鬟的身体里飘出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随后形成了两个人形跟他打了起来。
“又是入境恶灵,这些东西怎么没完没了的?”
那两只恶灵忽然桀桀发笑,“像我们这样的同族还有很多很多,我们无时无刻都在盯着你们。”
入境恶灵一直被封在噬魂渊里边,如今接二连三的出现在凡间,肯定是有人故意打开了噬魂渊将他们其中的一部分给放了出来。
“是谁放你们出来的?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们了,我是幽冥的冥官,她是幽冥冥主,你们若是如实的告诉我们,我便可保你们,洗去罪业之后要想再次入轮回转世也不是不可能的。”
“别白费心机了,我们是不会出卖自己的主人的。”
恶灵很难度化,入境恶灵更是不可能,被制服之后只有散去一身恶力,魂飞魄散,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寻常恶灵都比常人蠢笨,思想简单,庚伏企图想要忽悠这两只恶灵,却没想到入境恶灵的思维能力比普通的恶灵要强许多,竟然不上他的当。
他叹息一声,企图再次忽悠,“你们的主人到底许给你们说明好处了?竟能让你们对他这般忠心?你们若是投靠幽冥,将你们主子的身份告诉我们,我们不但会保住你们的性命,还可将你们收入冥兵冥将的大队伍,到时候你们就连地位和权利都有了,怎么样,考虑考虑吧?”
庚伏是诚心诚意的在忽悠,而得到的回应却是剑指脑门,他身子一侧避开了飞来的那把剑锋,反手抄出玉骨箫就与冲上来的恶灵对打起来。
另一只恶灵扫了一眼曲寻幽,再看一眼国师,最终露出又长又尖利的指甲,往国师的左胸口的位置冲过去。
国师顿时骇然不已,从棋盘前弹跳而起,指尖不小心被棋盘尖角处划伤,渗出一颗滚圆的血珠子。
他十分不解的指着不远处的红衣女子,骂骂咧咧道:“喂,你是认真的吗?这个屋内武力值最低的可是那个女人啊,你为何不选她,反而选了我呢?”
那恶灵似乎因为国师的话被刺激到了,居然中途就停住了手,并且还将视线移向曲寻幽,颇为认真的思考了良久。
“不,你骗人,她可是幽冥冥主,你………才是最弱的,所以我要继续打你。”
国师也很认真的继续解释,“是,她确实是幽冥冥主,但是此时此刻的她是半点修为都没有,她如今就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你不信可以好好感受一下她身上的灵力波动。”
他很少骗人的,况且你又不是人,不过就是一只入境的恶灵罢了。
“我感受不到她身上的灵力波动。”
“那就是了,你感受不到她身上的灵力波动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因为她压根儿就没有灵力。”
“不,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的修为比我高很多,所以隐藏得很好。”
国师点头道:“你说的有理。”
“所以,我还是选择先杀了你再跟她拼命。”
国师专修卦术和阵法的,论单打独斗他确实打不过入境的恶灵,从一开始他就一直处在下风,除了逃就是躲。
“不不不,你猜错了,她确实是没有修为护身的普通人,不信你可以朝她打一掌试试看。”
曲寻幽实在是忍不了了,“国师,你就不怕我被恶灵一掌给打死了吗?”
当初是谁装柔弱也不肯解除她身上的禁制的?
又是谁说氐人国必须要有一个活着的长公主的?
趁着避开第十次的攻击,国师悄悄在在墙角处画了一个字符,“你死便死了,总比我死强。”
曲寻幽:“.……”
她看到了屋内各个角落的血字符,忽然明白了国师为何会有如此大的转变,于是就祭出了卷轴镜,紧握住化成长剑的卷轴镜便冲向那只一直追着国师不放的恶灵。
“喂,咱们来过个三招吧。”
第一招是她先主动出击,靠着卷轴镜强大的力量,成功将恶灵击散。
国师看着曲寻幽愣了片刻,没有推辞便继续画他的字符,他先前布置的时候只在外边画了法阵,可是在这间屋子里边他却忘了画,刚刚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在转移恶灵的注意,好让他再画一个法阵来对付敌人。
那只被卷轴镜打散的恶灵很快便有重新凝聚了起来,它阴森森的朝她发笑:“看来国师说的没错,你果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身上没有半点的法力,否则我早就死在卷轴镜的剑锋之下了。”
曲寻幽看着又凝聚的恶灵,满脸疑惑,她第一次遇见入境恶灵是在回京都的路上,她明明记得当时她是一剑便斩杀了几只恶灵的,这回怎么不管用了?
眼看那恶灵又亮出了那十指尖利的十指冲向自己,曲寻幽连忙又朝它一劈,因为第一次的时候已经耗去了她一半的体力,所以这一次的剑芒比第一次要弱许多,虽然又一次打散了那只恶灵,但是它凝聚回来比第一次的还要快一倍。
第三次攻击的时候,她已经弱到了只能举起卷轴镜来抵挡,无法再做出对它又实际性伤害的招式来。
庚伏此时正在被十几只恶灵死死缠住,原本房内只有两只恶灵的,但是方才杯子被摔碎的那一声响起之后,外边的家仆和禁卫军里居然冒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恶灵,因为外边各处和庭院中都有法阵在,那些恶灵死的死,伤的伤,侥幸没死的都虎视眈眈的看着,不敢再靠近上官宇半步。
“国师,你弄好了没有?冥主快要撑不住了,你不是大言不惭的说已经布置好了天罗地网吗?你府上混进来了这么多的入境恶灵,你居然半点察觉都没有,害得我们现在如此被动,早知道就不该这么相信你。”
国师正在仔细化着法阵图,“你堂堂幽冥冥官,整日都是在跟鬼打交道,不也是毫无察觉吗?”
说罢,伸手一拉,将已经筋疲力尽的曲寻幽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并且一掌逼退了攻上来的恶灵,这才抽空将法阵图的最后一个字符给画完。
法阵亮起的那一刻,金辉刺目,字符化作飞天火刃将屋内的恶灵全部卷在中间,很快便将它们燃烧殆尽。
国师拭去指尖的血迹,那道伤口便不再渗出血珠子来。
“打架不行,法阵倒是画得不错。”曲寻幽气喘吁吁的道。
国师剑眉一挑,“我就当冥主大人是在夸我了。”
曲寻幽:“.……”
庭院之中还有十几只恶灵,它们看见自己很多同伴都被那法阵杀死,都心有余悸的躲到安全的地方,禁卫军将它们重重包围,正在等待国师的命令。
国师踏出房门,朝大家喊道:“弓箭手准备。”
此话一出,原先列在前边的人立马往后退几步,弓箭手立即站了出来,并且迅速的将弩箭搭上,利箭一打在玄上,箭头随即燃起了一簇明火,一声令下,那一支支正在燃烧着的利箭即刻往那些恶灵所在的地方飞去,箭矢本身是伤不到恶灵的,唯一有伤害力的是箭矢上燃起的明火,这些火与法阵一样,都是可以烧死恶灵的一种火。
一轮弓箭手的攻击之后,烧死了将近一半的恶灵,只剩下寥寥几个还在负隅顽抗。
当第二轮飞箭即将射出时,忽然来了一大群魔物,为首的身瘦佝偻,正是那夜在膳楼偷袭的那位老者。
庚伏敲打着手中的玉骨箫,“你怎么也来凑这个热闹?不过阁下今夜来是要带走上官宇,还是来取我们主仆二人的性命?”
那老者宽大的衣袍在寒风中抖动,衣袖被大风卷起,露出了皮包骨头的手臂,那皮肤皱褶得极为严重,深深浅浅,长短不一,但是肤色却很苍白,白得宛如一张白宣纸,教人看着很诡异。
“两者都是。”
庚伏停下敲打玉骨箫的动作,定眼瞧着那名佝偻的老者,语气也瞬间冷了几分,“看来阁下是听命于四方阁,而并非是魔尊万秦了。”
那老者没有继续闲聊下去的耐心,运转身上所有的魔力便抄起冰刃就朝上官宇冲了上去,企图要用自身的力量将那法阵给破坏掉,没想到却被法阵将他往后逼退了数丈之远。
老者眯着一双凹陷的眼睛,瞥了一眼上官宇,忽然转身转变了方向,朝曲寻幽这边大了一掌,他的这一掌承了他十成的力量,激出了一阵强烈的冲击波。
庚伏一惊,也朝那老者打了一掌,两掌力量相当的掌力相碰撞时,发出了一阵激烈的响动。
“替我保护我家冥主。”
庚伏说罢,紧接着便与那名老者打了起来,那群魔物跟禁卫军也展开了一阵混战。
只是禁卫军再厉害也不过是一群凡身,哪里是那群魔物的对上,魔物时一个,禁卫军便死十人,没多久就死去了一大半。
曲寻幽推了推国师道:“你也去帮忙吧,我能保护我自己。”
国师一边护着她,一边还要对付魔物,根本就没空操控法阵来退敌,再这样下去,这群禁卫军恐怕要完蛋了。
国师割破手腕,在她脚下画了一个奇奇怪怪的图案,又在图案的外边画了一个圆圈,“你只要站在这个圈子里边不要出来,那些东西就伤不到你。”
她点头应下,见国师转身之后又往地上洒血做阵,她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国师,你这些法阵有点废血啊。”
她从不怀疑他画法阵的能力,只是怀疑他身上的血是否足够支撑他画够他所需的法阵。
会不会有一天,大家都在流传一则消息:氐人国国师为画法阵失血过多而亡?
国师头也没回,答道:“没事,多喝几碗补血的汤药就好了。”
曲寻幽:“.……”
难怪今晚的饭食里有一锅专门补气血的汤。
国师又画了几个法阵,启动之后居然能和之前的法阵联合在一起,随后由十几个小法阵完美融合成了一个大型法阵,一瞬间便将包括那老者在内的所有魔物都困在了法阵里边。
庚伏一个回旋转身,又重新回到了曲寻幽的身旁。
“杀。”
随着国师的一声令下,法阵的字符图案千变万化,最后将魔物紧紧包裹住,再散开时,被缠上的魔物已经灰飞烟灭了。
“都是一群废物!”
一声不男不女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忽然妖风大作,屋顶上的琉璃瓦一片片被卷走,风沙遮目,国师辛苦布下的法阵也慢慢被击破,不过在一息之间,那群魔物和那个被五花大绑在庭院中的上官宇就消失不见。
庚伏欲要追上去,国师却拦住了,“别追了,能有这般实力的,在四方阁里边不是阁主便是阁主左膀右臂级别的,就算你追上去了也问不出什么来,更抢不回上官宇,不如留下来跟我好好审问审问留下来的舌头。”
“舌头?”
国师忽然勾唇一笑,在手上写写画画,再往前一推,有几只魔物便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之前便多画了一个可以隐藏的法阵,里边一直困着它们。”
曲寻幽摇了摇头道:“没有用的,你看之前那些入境的恶灵,它们对自己的主人很是忠诚,不管你使用什么手段来审问,它们不会如实将实情告诉我们的。”
国师却不以为然道:“不,那些入境的恶灵一直被封在噬魂渊,将它们从噬魂渊放出来的人肯定跟它们签订了血契,所以那些恶灵永远都不会也不能背板主人,而这群魔物就不同了,我在他们的身上从未见过有血契的痕迹,身上能代表身份的木牌是魔族而并非是四方阁的牌子样式,所以说他们只不过是一群从魔界投诚而来的魔族人罢了,至少他们现在还不是完全是四方阁的刺客。”
那几个魔族俘虏一听,只觉得国师这时候再侮辱他们,他们虽然没有跟主子签订过什么血契,但是他们依旧是很忠诚的。
庚伏看了那几个魔族人一眼,见他们个个都一脸的傲骨,于是道:“可是我瞧着他们似乎也是很忠心的,国师还要多费点心思来审问审问才是。”
国师笑道:“放心,你们且看着。”
更深露重,夜风冰冷刺骨,赶路回京的那大半个月连遇大雪,刚刚消停了几日,今夜又开始飘起了雪花,寒风欲吹欲烈,风声萧瑟似是有人在悲鸣。
国师说是要审问那几个魔族俘虏,结果他却突然席地而坐,跟他们面对面的谈起心来了。
谈了许久,那几个魔族俘虏一直紧闭牙关,从未吐出半个字来,也不知国师是讲得口干舌燥了被气得个不轻,还是被这寒冷的夜风给吹坏了身子,又将他的咳疾老毛病给勾了出来,在他询问第一百零八次的时候忽然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国师紧紧揪住自己的衣襟,咳得肺脏刺啦刺啦的响,差点就要喘不上气来了,那几个魔族俘虏方才还是很傲气的神情,这会儿竟然流露出了怜悯的神态来。
国师气呼呼的指着他们,手指发颤,“你……你们……你们这几个几个手下败将,竟然敢用这种可怜人的眼神来看本国师,咳咳……咳咳…….你们,真是气煞我也!”
这世间用这种方法来审讯不但毫无所获,且又被对方给气成这样的,沐方国师绝对是第一人。
曲寻幽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但是见他咳得死去活来的那副可怜样,又忍不住伸出手去帮帮他。
庚伏无奈的望向飘着雪花的夜空,叹息一声拉住了她的手,随后蹲下身子府住国师,轻轻在他的后背用灵力帮他顺气。
有了庚伏的帮助,国师苍白的脸上终于缓了不少,咳得也没那么厉害了,待他缓过来,便抬起双手结印,那个困住魔族俘虏的法阵忽然间就亮了起来,法阵的字符化成一簇簇烈火,将那几个俘虏都炙得黑烟冒起,哭声一片,无处可逃。
国师从地上站了起来,以睥睨的姿态盯着法阵之中的人,“我是个斯文的国师,斯文人讲究先礼后兵,你们既然不喜欢方才审问的方式,那么就咱们就换另外的一种方式,这世间所有的魑魅魍魉,妖魔鬼怪,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最多撑过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你们都会被这些火给烧得连一粒尘埃都不剩,正所谓的灰飞烟灭,所以你们要是回心转意,想要说什么就赶紧说出口,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们说了,我便放了你们,还你们自由。”
见他们依旧没有要说的意思,国师又继续道:“嗯,挺好的,很有骨气,既然你们死也不肯说,那就这样吧,反正我国师府穷得很,可没有多余的粮食来多养你们一日,你们死便死了,于我而言其实也没有多大的损失,顶多就是多耗费几日的时间来查出真相罢了,只是你们是魔族之人,如今跟着你们主子为四方阁效命,你们得到了什么?其实像你们这样的小人物,就算拼尽了性命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你们只要说了便可以回到魔界抱着老婆逗孩子,多好?这样视死如归真的值得吗?”
庚伏:“……”
曲寻幽:“……”
那几个俘虏似乎有所触动,但是却依旧不肯松口,一直强忍着被烈火灼烧的疼痛哇哇叫。
软的硬的都试过了都没有什么收获,国师也只能赌最后一把,转变手印,火势比方才还要猛烈数倍,那几人的承受度也已经达到了极限,终于松了口。
“我们主子说了,阁主命我们救出了上官宇之后便把他送到陵庙,就这些了,别的我们是真的不知道了。”
“那方才救走你们主子和上官宇的是不是四方阁的阁主,还是其他的什么人?”
“不知道,就连我们的主子都从未见过四方阁的阁主,我们更是不可能了,我们偶尔能见到的也只有四方阁底层的小人物,那些人连自己的阁主是男是女都不清楚,更何况外人。”
“啊…….受不了了,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或是给我们一个痛快也行。求求你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都问不出别的东西,想来他们并没有撒谎,像他们这样的小喽啰能知道的确实不多,问得差不了,国师便如约撤去了法阵。
“你们走吧,只是我奉劝你们一句,不要回到你们主子身边了,因为你们回去也是死,还是回你们的魔界好好生活吧。”
四方阁这样的组织,杀手一旦失手被俘,回去之后等待他们的结局一般都是很残忍的,但是他们并不完全是四方阁的人,所以他们只要回魔界隐姓埋名,只要他们的主子尚且念及旧情不于深究,就还有一线生机。
那几人听完都没有说话,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点头,似是已经做了一个同样的决定,互相搀扶着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国师府。
曲寻幽道:“既然知道了他们最终的目的就是把上官宇送到陵庙,那我们赶紧追过去看看吧,或许还能看到谁是上官宇的同谋。”
庚伏笑着回应:“冥主说的对,我们走,再不走,可能就追不上他们了,那咱们的损失可就大了。”
两人说走就走,走了几步发现身后的国师依旧站在原地,并没有跟上来。
庚伏好奇的回头盯着国师,疑惑道:“国师,走啊。”
国师干笑了个哈哈,“方才来劫走上官宇的人的实力你们也见识到了,那样的实力绝非一般人,若是冥主大人还有以往当冥主时的神力在身,那还好说,只是以你们如今的实力来看,你们或许不是对方的对手,所以,我劝你们还是别去了。”
“这不是还有国师大人您嘛,咱们三个人加起来也很厉害的。”
国师慌里慌张的摆摆手,道:“啊?我?不不不,我不行的,真的!画个小法阵算个命什么的我在行,打架我真不行!”
“哎呀,国师你行的,要自信一点儿。”
“不,我真不行。”
“我们主要是想要偷偷的跟上去看看,不一定要打架的。”
“不打架?”
“不打架!”
“不,我不信,以那人的实力,一旦我们靠近就会被发现了,到时候不打也得打。”
曲寻幽翻了个大白眼,她真的不明白像他这样胆小怕事的人,是如何在氐人国当了一千年的国师,还依旧备受尊崇?
“国师,你要是不去,那我们就更危险,若是我一不小心被那人给杀了你可别后悔,我若是死了,那氐人国也就没有什么长公主殿下了。”
国师:“……”
他静默了片刻,指着曲寻幽道:“你…….你竟敢威胁我?好,好,你厉害,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说罢,他便叫他们两人等等转身回房,不多时便背着一个小包袱出来,“走吧。”
庚伏带着国师和曲寻幽跃上了招来的祥云,盯着国师左肩的包袱忍不住道:“国师,咱们是去查案子的,不是去私奔的,你带着包袱做什么?”
国师骂骂咧咧道:“谁要跟你私奔?呸!我带的这些都是保命的东西,胡说些什么?”
庚伏剑眉替挑,啧了一声,“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我庚伏生是冥主的人,死是冥主的鬼。”
……………
两人幼稚的互怼了一路,曲寻幽默默的退在一边看着他们,满脸嫌弃,她真的不认识他们。
“你们两个快闭嘴,陵庙就要到了。”
国师:“……”
庚伏:“……”
今夜的大风刮得特别厉害,脸上被吹得刺痛,耳边一直都是呼呼响着,这场雪下的并不大,零零星星,飘飘荡荡。
他们猫在祥云之上,从上而下俯瞰着陵庙四周,只见陵庙附近别说人影了,连个鬼影都没有。
曲寻幽道:“难道我们来晚了?”
国师掐指一算,“不应该啊,我明明感觉到他们就在附近的。”
庚伏神色一黯,紧蹙着眉头道:“不对,他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他们脚下的祥云忽然散开,三人同时往下坠落。
国师手忙脚乱的从背后的包袱里掏出一物,念了一句简单的咒语,那东西便化成可飞行的大皮子,将他们三人稳稳接住。
一道不男不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我方才就在想,在这样的雪夜里怎的会突然出现一片白云在半空中,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国师大人和长公主殿下,真是失敬失敬。”
国师干笑了两声回道:“好说,好说,我们是为了上官宇而来的,阁下可否能将其归还?”
“哈哈哈…….他呀,恐怕不行,因为有人出钱让我四方阁保住上官宇的性命,所以他的命由我雇主说了算。”
“他出了多少银子,本国师出双倍。”
“不行,我四方阁做事自有我们自己的规矩,这规矩的第二条便是不接相同或是与之相悖的生意,我若是接了你这一单生意,那便代表四方阁背信弃义,单方面撕毁掉与之前雇主的生意,这样做很不好。”
曲寻幽道:“哼,一个只会在阴暗里做着阴暗的事情的狗屁四方阁,也配在这里谈信义。”
那人忽然大笑了起来,并没有因为曲寻幽的话而被激怒,“你们有你们的信义,我们四方阁自然也有我们的信义,高贵的长公主殿下,你莫不是忘了,你的名字可还在我四方阁的追杀名单之上呢,你就这么追了过来,难道就不怕是羊入虎口吗?”
庚伏将她护在身后,冷声喝道:“你敢!”
“我有何不敢?我四方阁第一条规矩便是任务第一,至死方休,只要我四方阁还有一兵一卒,追杀名单上的人就不会就此安生。”
“想必你就是四方阁的阁主吧?没想到上官宇这样的角色竟然能劳阁主的大驾。”
“哼,今夜就算我不出手也会有我四方阁的高手再次出手,我之所以会来,只不过是想会一会这个让我四方阁屡战屡败的长公主殿下。”
“那阁主为何一直不敢露面,而是以这种方式跟我们讲话?”
一道黑色的影子从林子里以很快的速度飞跃而出,他佝偻的身子立于不远处了一座山峰之巅,与他们三人遥遥相望。
“阁主岂是你们想见便能见的?”
说话的正是那魔族的老者,他的整个身子和脸庞都被玄色的斗篷裹得很严实,袍子被大风刮得猎猎作响,弱不禁风的瘦弱模样立于雪夜大风之中却比寻常人还要稳健。
庚伏企图以激将法将对方逼出来,“莫非各自真如传闻那般丑陋不堪,无颜见人?”
那阁主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那诡异的笑声不断的从四面八方传来,随后在那老者的身前出现了一个同样被黑斗篷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