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攻城掠地是上策 三军欲出征辽国
承讯和萧淑沂来到鱼池边，看着游来游去的鱼儿，承讯问道：“朕，还有哪些该取没取的。”其实，承讯以为没有了，只是顺口问了问。
萧淑沂向着承讯甜甜一笑，说道：“同样的，陛下，西京道地域广大，是南京道的四到五倍，二十万大军征伐到此，已然消灭辽军百万。现在只取区区九州之地岂不可惜？尤其是云内州，近在咫尺，盛产铁器，辽国铁鹞军皆出于此啊。”
萧淑沂的话一次次冲击着承讯的固有思维，承讯在不断地思考：“按照晋汉与辽作战思维模式，都是被辽军打了，然后再不断收复失地。这次不仅收复失地，还多收复幽云十六州，就十分满意了，跟取得多大功绩一样。我这也就恢复到了后唐（还没蜀地，秦州等四州也降蜀了）之地，就自满地差点命都没了。云内州盛产铁矿。对啊，在这个方位上不就是包头吗。”现在承讯确实明白了两个问题：萧淑沂是征服契丹的法宝；萧干到底对自己藏了多少私。
承讯问道：“那淑沂的上策，是不是让我先吞并南京道和西京道之地，静观其变，找准时机突袭，一举拿下上京。”
萧淑沂道：“陛下英明，幸好我为陛下出谋划策，不是陛下的敌人。”其实承讯也这么想，幸好我在契丹皇帝起用她之前来到了这里；幸好我俩不是对手，是对手实在是两人的不幸，天下的不幸。攻城掠地，先把辽国占主要人口的地域拿下，扩充实力，削弱对手，以逸待劳，找准时机给敌致命一击。攻城与攻心合二为一，正是萧淑沂的上策。
顿了一下，萧淑沂还说，“陛下，您的疆域中有汉人也有契丹人，按照我对陛下心胸的猜想，蜀地、云贵、南唐也有许多民族，以后这些地域的民族是否能融合统一？为什么不如同辽国皇帝耶律阮一般，分封两个皇后，我为契丹族皇后呢？这样，对于现在的契丹政务处理，必有奇效。”
承讯没想到萧淑沂竟然眼界如此宽广，也不知是为了当皇后，还是真•眼界宽广，说道，“朕会在契丹文诏书上如你所愿。”
按照萧淑沂的方法，在萧干写的契丹文诏书上加上皇后萧氏、宰相萧干的署名后，契丹人外出明显变多，新骑兵招募人数一下增加到近万人，使得承讯对萧淑沂的谋略更加钦佩，又找来萧干把他大骂一通。萧干表示认罚，今后一心为大汉出谋划策，不再藏私。
在行宫的日子很快，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了。承讯日日忙着了解契丹地理、民族、历史知识。这本就是他的兴趣所在，以前限于资料有限，完全空白，现在身边有一个契丹百事通，温柔解语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对这个女孩的佩服与日俱增。在萧淑沂的帮助下，对付契丹的计划逐步成形。
乾宁元年七月，承讯接到两份军报，便找来萧干、郭威、王波、张浦和慕容彦召商议。一份军报是武宁军节度使王守成的，言曰楚国内乱，南唐伐楚，楚国危在旦夕，楚王向汉朝皇帝求救。郭威和张浦都向皇帝表示绝不能让南唐灭楚，否则有形成汉、唐南北两朝的危险。于是，皇帝下令，让已退回汴京协防的阮豹一万禁军火速向徐州方向开拔，接受王守成指挥；命令徐州的武宁军节度使王守成、阜阳的忠武军节度使程浩越过淮河进攻南唐江淮之地。
第二份军报是周王刘崇发来。刘崇认为原来晋国何建降蜀的陇西四州，与蜀国重山相隔，请求收复四州。周王要攻蜀国，于是承讯写书信给皇叔，一切由皇叔据实际情况定夺，可以加紧战备，夺取四州先行后奏，以免耽误战机。
然后，承讯又叫来了董羽、柴荣、阮龙、阮虎，连云州节度使高行周，派去镇守檀武两州的郑希恒和洪瑸都被叫回来了。众人都以为皇帝准备班师回朝了，岂知皇帝说道：“诸位爱卿，向大家介绍一下朕的军师，萧淑沂，萧卿的妹妹。”
此时，萧淑沂从侧门走进来，与诸臣行礼见过后，承讯说道：“由萧淑沂代朕做与辽作战战略部署。”“微臣听令”，“末将听令。”众人略微疑惑，但仍纷纷言道，唯有大大咧咧的阮虎说了一句，“不是陛下的契丹族皇后吗？怎么是军师？”
原来，虽然承讯不宣布，但是治下汉辽关系的缓和，契丹人纷纷宣传萧氏为汉国皇后，当然也传到了将士们的耳朵。虽然雪儿葬于幽州，大家不敢直接问皇帝，但是由于政策的有效，也都口口相传。萧干和萧淑沂乐见其成，当然用诸如神秘一笑、默许等方式从侧面验证了这个消息。加上一个月来，皇帝和萧淑沂日日相见，虽无特别亲密举动，但是融洽相处，已足够大家浮想联翩了。
萧淑沂抬眼看着承讯，微微一笑，也不说话。事已至此，承讯心想，我也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吧，这么好的一个女孩，于是说道，“在朝廷上是朕的军师，在后宫是朕的萧贵人。”淑沂对着承讯偷偷眨了一下左眼，说道：“慕容彦超、郑希恒听令，檀州防卫交予幽州节度使管辖，郑希恒率领本部兵马三万出蓟州，向东取景州、平州和营州一线，并取沐州，尽占原辽国南京道之地。”
慕容彦超、郑希恒上前领命。萧贵人又说道：“郑将军，本次出征，以占领南京道剩余之地为使命，如有敌军骚扰引诱我军向东京道追击，绝不可向北追击。占领四州后以平州为中心布防，等待陛下指令。”
郑希恒说道：“末将遵命。”
萧贵人又说道：“高行周、洪瑸听令，武州防卫交予云州节度使管辖，洪瑸率领本部兵马三万，从武州经云州，一路向西只攻取云内州和东胜州。和郑将军一样，若遇骚扰，绝不追击，固守云内，等待陛下指令。”
洪瑸说道：“末将领命。”
萧贵人继续布置：“董羽、柴荣，令你二人为先锋，率领二万禁军和新骑军一万，共计三万为先锋，出檀州向北安州进发，其余禁军全部整装待发，由陛下亲任中军统帅。”
众将皆领命，承讯也很风趣地说了一句：“朕领命。”
于是，众将将招募的向导带回本部，郑希恒和洪瑸立即出发，董羽和柴荣准备好后，再来请命。
众将领命而去，萧贵人竟然向皇帝提出，三天后想和皇帝一起去看看皇后姐姐。这倒是承讯没有想到的。三日之后，一切准备妥当，董羽和柴荣前来请命，侍卫回复皇帝和萧贵人出去了，萧贵人还嘱咐如果两位将军来请命可两日后再来，于是两人只好返回。
承讯和萧贵人在丁力的护卫下，出了行宫。萧贵人非常高调，穿着辽国皇后的服饰招摇过市，估计这三天时间是忙着做衣服去了。路上，萧贵人轻声跟承讯说：“陛下，是不是觉得我太过招摇了？”承讯没说话，萧贵人又说道：“我这是在为陛下稳定人心。耶律氏都是以萧氏为后，现在大汉皇帝也是以萧氏为后。契丹人会更有归属感。”然后，还贴着承讯的耳朵低声说道：“这事要是让耶律喜隐知道了，有可能不再相信萧氏一门了。”承讯越来越发觉，自己开始喜欢这个聪明的契丹女子了。
两人来到慕容雪的墓前，承讯摸了摸墓碑，席地而坐，说，“雪儿，好几天没来陪你坐坐了。”萧贵人在承讯身边站了一会，命人取来一碗酒，然后咬破手指，将血滴入酒中，喝了一半，另一半洒在慕容雪的墓前，上了三炷香。萧贵人表示，虽然不曾相识，听闻姐姐忠肝义胆，以死报国，女中云长，愿与姐姐义结金兰。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尊佛像，放于墓前，说道：“愿姐姐的灵魂在佛前得到慰藉和安宁。妹妹会帮你照顾好陛下，将来总有在佛前相遇的一天。”然后静静地坐在承讯身边。
直至傍晚，两人骑马返回，萧贵人问承讯：“陛下信佛吗？”
承讯说道：“朕最崇拜的帝王不是汉高祖、也不是汉武帝，而是周武帝宇文邕。”
本来，承讯会以为萧贵人会听不懂，刚想解释，谁知她接道：“佛给我们以虔诚的信仰，在佛前无论贫富贵贱，人人都是平等的，佛能抚慰一切的伤痛，让我们的心灵得到宽慰。”
“在周武帝人生的最后，他不是也想请佛祖来抚平他壮志未酬，难以平静的心灵吗？”萧贵人又说道。
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信仰是无比虔诚的，尤其以少数民族为甚。没想到萧淑沂竟然在佛祖的问题上与自己有共鸣，承讯一时激动，一把将她从马上拦腰抱过来，和自己共乘一驹。“哎，哎，哎”萧贵人被弄的手忙脚乱，赶忙说：“陛下，这么多侍卫……”
一旁丁力凑趣地说道：“哎呀，臣的眼睛里进沙子了，什么也没看见…”
两人共乘一马，承讯紧紧抱着萧淑沂，一路返回，一句话也没有说。他感觉慕容雪就像一张白纸，白得让他一看就懂；而现在抱着的这个女子像一部《兵书二十篇》，觉得看懂了其实又看不懂，在很多方面又有如此多共同语言。他真想问一句，妹妹，也是穿越的啊？
回到行宫，承讯继续和萧贵人谈论礼佛之事，两人似乎心灵相通，对于很多事物的见解都颇有共同语言。此时，董羽和柴荣来请旨，承讯以和贵妃有要事相商，推脱不见。
次日，郭威和张浦来见陛下，承讯在议事厅接见了两人，郭威问道：“陛下，此次伐辽准备多少日粮草。”
承讯回道：“一个月。”
郭威赶忙说：“陛下，此去上京，路途遥远，大军仅带一个月的粮草怎么够用。”
承讯说道：“萧贵人告诉朕，我大军收复幽云十六州之后，辽军应该一直处于高度戒备之中。若我军直取上京，兵少容易被辽军击破，兵多劳民伤财，拿下的肯定是一座空城。等我军撤回幽云十六州，辽军又复取上京。”
承讯又说道：“因此，本次攻击的重点是郑希恒和洪瑸两路军，以取南京道东部四州、以及西京道重镇云内州和东胜州为主，使得我大汉军队向前推进，并完全控制长城以南沿线的全部区域，同时攻占辽国铁器重镇云内州。柴荣和董羽的骑兵和朕的大军，取北安州之后即准备休整，并准备攻打中京大定府。”
张浦笑道：“陛下和萧贵人定下的实乃妙计也。看来郭大人和微臣的谋略在中原还能用用，到了长城之外，真的不知如何下手，只好为陛下做些政事。”
承讯笑道：“你二人只管收粮，越多越好。等拿下云内州，听萧贵人讲，云内盛产铁器，我们有了铁器就有了收入。”
张浦笑了，“是啊，陛下是炼铁的行家。”一说到钱粮，承讯突然觉得云内州方向还是更重要，并且有点不放心，于是跟张浦讲，“张卿，根据萧贵人给我手绘的地图，南京道这四个州离我们很近，朕还是比较放心的。西京道的云内州方向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毕竟路途遥远。让阮龙带着五千骑兵，你跟着跑一趟，增援洪瑸，务必拿下云内州。”
张浦说道：“这样也好，更加稳妥。我把手里的事情交接一下，立刻出发。”
承讯说道：“你手上的事情交给王波。”
承讯上前握着张浦的手，说道：“张卿，一路注意，切记萧贵人说的，遇到敌人万勿追击，辽国人最擅长的就是打运动战，出了长城，我们现在连个地图都没有。张卿你赶快去吧。”
想到这里，承讯又想起一事，说道：“宣萧干。”侍卫急忙去找萧宰相。过了一会萧干来了，承讯问萧干：“萧卿，你们有辽国地理图吗？”
萧干回答：“陛下，只有大致的地理分布图，没有详细的山川河流分布图，对于行军打仗用处不大。”
承讯说道：“立即张榜，如有人献辽国中京道、上京道、东京道、西京道山川河流地理分布图的，朕有重赏。”
萧干领命，刚要走，承讯又说，“萧贵人想见见哥哥。”萧干于是告退，去见萧贵人，问道，“妹妹，有什么事情吗？”萧贵人说，“我记得明天是小侄子的寿辰，准备了礼物送给他，请哥哥带回去。”萧干心知，妹妹不会为了这件事专门将自己找来，见侍女去备茶点了，四下无人，就低声问道，“妹妹，到底什么事情？”
萧贵人问，“哥哥，能不能写一封书信，送给耶律璟，许他做辽国皇帝。让耶律璟在汉军进攻中京的时候，偷袭上京。”听了妹妹的要求，萧干大吃一惊，就直接跪下了，问，“妹妹，这是皇帝的意思，还是妹妹的意思？”萧贵人见哥哥如此为难，赶忙说，“这是我的想法，怕哥哥为难，所以还没告诉皇帝。”萧干还是不太相信，直到萧贵人说，“我以佛祖的名义起誓。”萧干才长舒了一口气。
萧干太了解妹妹了，跟妹妹说，“如果真是让耶律璟当皇帝，这封信我还是愿意写的。但是若是先借着耶律璟的手杀掉耶律喜隐，然后再帮着皇帝除掉耶律璟。这种不仁不义的事情我绝对不干。虽然我已经向皇帝表示了忠于大汉，妹妹帮着皇帝哪怕灭辽，我也没话可说。但是让我做这样的事，是绝对不行的。”又跟妹妹说，“当年耶律天德谋反被诛杀，要不是耶律璟和萧翰竭力说情，我肯定已经被杀了，妹妹你说不定也会被贬为奴隶，更谈不上今天还能在汉国皇帝的身边。现在，堂兄萧翰已经死了，希望有一天如果抓到了耶律璟，妹妹一定要帮哥哥向汉国皇帝求情，为耶律璟一家人留条活命，也算还耶律璟当年活命的恩情。”萧贵人苦笑，本想拉着哥哥使一计借刀杀人，没想到反被哥哥框住了。
一日后，董羽和柴荣又来请旨。承讯心想，毕竟跟着自己从汴京一路打过来，而且这两人都算是沉稳有谋的，就直接跟他们讲述了攻敌策略。中路实际上是吸引辽军主力，现在正在等刺探情报的人把消息传给耶律喜隐，要给辽国皇帝时间，让他把兵力往中京和上京调。让两人回去休息一下，但是动静要大一些，三日后开拔，向北安州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