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马嵬坡下
天刚刚亮，大部队又开始前进，昨日的事情似乎未曾发生。
死气沉沉。
从大明宫出来，所有人脸上都是沉重的表情，士兵们拖着手中兵器，如果真有敌人，必败无疑。
“休息！”
一声令下，所有人在马嵬休息。
“陛下口渴了吧，喝点水。”
皇帝结果高力士递过来的水壶，正准备喝，军队里面吵闹起来。
“不走了！老子不走了！”
“老子也受不了！”
士兵们开始发泄，一时之间，大军哗乱。
盘桓六个人将皇帝围起来，紧握兵器。
如果这些士兵们突然造反，六个人可不敢保证能够保护好皇帝。
仕襄稍稍靠近盘桓，师兄学武时间尚浅，有什么事情得多照应着。
“怎么回事？”
高力士问正往这边来的陈玄礼，皇帝也眼巴巴地望着他。
陈玄礼过来就跪倒在地。
“陛下，叛逆造反，以杨国忠为借口，而杨国忠本就是个奸臣，现在却还要保护他，士兵们很不满意，为了社稷，为了平息众怒，还请陛下处置杨国忠这些奸邪。”
说完，陈玄礼连连叩头。
“这，这……”
杨国忠不足为惜，只是，将自己的过错全部推给一个人，是不是~~
“陛下，杨国忠造反了！”
一个小太监跑过来，很是着急。
“怎么回事？”
“启禀陛下，杨国忠……宰相大人造反了，正和吐蕃奸细谋划。”
皇帝咬了咬牙，狠狠道。
“将杨国忠就地正法！”
就连单纯的仕襄都不相信杨国忠这时造反，皇帝真的就会信吗？
不过，几乎所有人都为此高兴。
杨国忠早已经被军士们围起来，几个倒霉的吐蕃使者已经躺在血泊当中，多嘴的魏方进也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军士们屠刀高举着，只是碍于他的地位。
杨国忠一脸惨白，这个时候，他只能希望皇帝和贵妃还可能保护自己。
“皇上有旨，将杨国忠就地正法。”
“皇上有旨，将杨国忠就地正法。”
“皇上有旨，将杨国忠就地正法。”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多。
杨国忠闭上了眼，还来不及回想过去，已经身首异处。
“杨国忠死了！”
“杨国忠死了！”
这么几天，第一次见到众人如此高兴。
马嵬一房间里，几个宫女正在服侍杨贵妃。
外面吵闹的声音传到里间来。
“娘娘，杨大人被陛下处死了！”
查探情况的宫女回禀。
“嗯，知道了！”
杨贵妃不喜也不忧，仿佛这些都和自己无关一般。
“帮……帮我打扮起来。”
还是用“我”自称更舒服。
现在是打扮的时间吗？可是贵妃已经如此吩咐，只好照办。
从皇宫里出来的太监宫女并不多，杨贵妃就带了好几个，胭脂水粉、金银首饰，全部带着，虽然这几天皇帝都没有看过她，她依然日日打扮。
宫女们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娘娘，高大人来了！”
“你让他稍微等等。”
她的妆还没有补好。
“娘娘，奴才奉陛下旨意给娘娘送来此物。”
高力士并没有等待，直接就进来了。
那是一条白绫，宫女们吓得手脚都乱了。
“那是给我的东西，你们怕什么？继续画。高公公，只还有眉没有画好，可不可以再等我一等？”
她说得那么冷静。
高力士并没有催促，就那么一会时间而已，他站在一边等待。
宫女手在发抖，怎么画都画不好。
“你们都下去吧，我自己来。”
宫女们赶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杨贵妃拿起眉笔，铜镜里这个人是谁呢？哦，是自己，是慢慢老去的自己。
“我来帮你画吧！”
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这人说话干脆，不像宫中之人。
“你是谁？”
“我叫仕襄。”
刚才皇帝要赐死杨贵妃时她就在皇帝身边，听说杨贵妃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她忍不住好奇，偷偷跟着高力士过来，刚才一直在房顶观看，也没等杨贵妃同意，她已经拿过眉笔。
高力士竟然也没有阻止，反而到门外去了，仕襄这个武林高手在，杨贵妃想逃也逃不了。
“你好美丽！”
仕襄有什么说什么，杨贵妃长得本就好看，再加上养成的高贵气质，为之倾倒的又何止是男儿呢？
“小姑娘，你也很漂亮！”
仕襄至少也是五官端正，又正值芳华，一脸自信，怎么不漂亮呢。
“娘娘……”
“叫我姐姐吧！”
难得这个时候还有个小妹妹在身边说话。严格来说，仕襄叫她阿姨都是可以的。
“姐姐，”仕襄倒也不客气，“姐姐，你怪皇帝吗？”
仕襄太年轻，什么都能问，什么都敢问，如果不是盘桓在，她甚至会质问皇帝。
杨贵妃倒也不介意，反而感觉亲近。
“陛下也有他的难处，况且，落到如此地步，我也脱不了关系，”她的眼中出现一丝哀伤，“其实，在叛贼造反那刻开始，我就该死了。”
“一个国家的兴亡怎么能够让女人承担呢？”
仕襄想起就生气，现在一切是皇帝自己造成的，他不理朝政，任用奸邪，现在有难，为了自己竟然将自己的女人推出去。气得她停下手中动作。
杨贵妃轻轻拍拍她的手，提醒她继续。
“这与国家兴亡没关系，妹妹，等你找到一个心爱之人就会明白我心的！”
她脸上竟然带着幸福。
“妹妹，你有喜欢的人吗？”
突然被这么问，即使是仕襄，脸也会红的。
“不知道。”
“哦，那有没有谁是你想无论怎么样都要保护的呢？”
“你说师兄呀？别看他武功不高，真遇到什么，他肯定会优先我的。”
说到这里，她挺高兴的。还记得每次犯错，盘桓总是主动陪她守法。她不开心，即使劝不了也会陪在自己身边。那次遇到毒蛇，明明他也很害怕，却挡在自己身前。
少女心思。
想当年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话是说不完的，眉却是很快就画好。
“谢谢你，在最后时刻还能有你这个妹妹陪着我，真的无憾了！”
说着，她起身拿起白绫。
仕襄看着，只能看着，她知道这个姐姐已经有死的决心。
杨贵妃试了好几次，终于将白绫穿过横梁，打好结，将脖子套进白绫，往门口看了一眼，蹬开凳子。
她说自己没遗憾了，但是仕襄知道，她还有遗憾，她遗憾最后没能再见到皇帝一眼。
高力士站在门外，一直等着，听见板凳倒地声音，许久不愿进去。
“贵妃娘娘已经死了，”仕襄眼力泛着泪光走出，明明才刚刚认识，明明并不了解她，怎么就为她悲伤呢？
回到盘桓众人身边，二话不说，狠狠掐了盘桓一把。
“如果你敢那样对我，我会让你好看的。”
盘桓一脸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