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与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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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南北朝 动荡离乱中飘来仙风梵音

宁为太平犬,不做离乱人。痛彻心扉后的铮铮誓言,并不能阻止战乱频仍。苦难中的呐喊与呼唤,比任何时候都更深刻更猛烈。应声而至的道与释,虽不能创造和美世界,却也为世人提供了新的生存思维、态度和方式,聊以慰藉心中的创伤。从此,嘉州山水平添一道人文景观,仙风梵音飘到今。

葛洪:炼丹不是浮云

人物小档案

姓名:葛洪,字稚川,自号抱朴子

生卒年:284~364年

主要事迹:出身江南士族,“少以儒学知名,尤好神仙导养之法”。21岁,因战功封“伏波将军”(多年后赐爵关内侯)。但他无心功名,认为“荣位势利,譬如寄客”,转而专注于服食养性,修行炼丹,著书讲学,撰有《抱朴子》《神仙传》《隐逸传》《金匮药方》《肘后备急方》等,是东晋时期著名的道教学者、炼丹家、医药学家。据《嘉定府志》,“(葛)洪尝入蜀,取雄黄于武都山,色如鸡冠,喜曰:吾丹成矣”,“夹江县稚川溪,(葛)洪尝炼丹于此”。

影响乐山指数:★★★★

相关人物:陆修静、李阿真人、陈瑞


那得一身闲,把酒凭栏,问五霸七雄而今安在?

休将百年计,赋诗寄兴,看清风明月亘古如斯!


这是金顶华藏寺的一幅对联,清代和尚印铨撰。站在金顶,立于云天之上,四顾苍茫无边,反复默念此对联,能慨叹的恐怕只有宇宙洪荒、人生短暂、神马浮云……历代对峨眉山趋之若鹜的隐逸高士所追求的不正是这种境界?

魏晋南北朝时期,峨眉山虽已是道家有名的福地,但道教流传史料和之前一样奇缺,只能从各种道教典籍中找出一鳞半爪的记录。比如,佛教明果大师收编了的乾明观,有专家考证,那是道士乾明修的,是四川最早的两座道观之一,另一座是青城山清都观。至于乾明是个什么样的道士,我们不得而知。又如,峨眉山头号神仙天真皇人的神格定型也是在这个时期完成的,主要通过鲍靓及其女婿葛洪之手。鲍靓写了《三皇经》,说天真皇人“住峨眉山北绝岩,苍玉为屋”,“泰帝之使,在峨眉山授黄帝真人五牙之法”。并宣称,此经是“登嵩高山,入石室清斋”,抄录石壁古文而成,“凡诸侯有此文者必为国王,大夫有此文者为人父母,庶人有此文者钱财自聚,妇人有此文者必为皇后。”如此宣传,朝廷自然恐慌,不仅将此经列为禁书,还将鲍靓诛杀。葛洪继承遗志,不仅将“三皇说”记入《抱朴子》,而且延展提升,夯实了峨眉山的正神、地仙说。从这个角度讲,葛洪是将峨眉山塑造为“仙山”的重要功臣。

尽管葛洪对峨眉山作出了如此巨大的贡献,但清同治《嘉定府志》对他是否入蜀仍持怀疑态度,认为那时“刘聪、石勒乱于中原,李特、李雄乱于西蜀”,葛洪作为东晋出了名的公职人员是不大可能入蜀的;除非是在桓温平蜀之后,但此时葛洪已经过了63岁,主要居住在广东罗浮山,专心炼丹和著书立说。民国《夹江县志》却斩钉截铁地说,“稚川溪,县北三十五里,源出峨眉后麓,三折而入于江。晋葛稚川曾炼丹于此,遗迹尚存,故名。”这一说法同样值得怀疑:葛洪既然到了峨眉山脚的稚川溪,为何不住到山上,像我们所知的隐逸高士、大德高僧?着实让人难以理解。其实,读了《抱朴子》就会发现,葛洪对天下名山充满了敬畏:欲求仙药“石芝”,必入名山;而“(石芝)恍兮忽兮,其中有象;恍兮忽兮,其中有物”,一般不会向人示现,除非“久斋至精”。而且,入山过程极为考究,充满了隆重的仪式感:入名山,必须是在“石芝”现世的三月或九月;进山那天,“勿以山佷日,必以天辅时,三奇会尤佳。出三奇吉门到山,须六阳之日、明堂之时”;随身还得有些必备品,“带灵宝符,牵白犬,抱白鸡,以白盐一斗,及开山符檄,着大石上,执吴唐草一把以入山。山神喜,必得芝”;一路上,还要不断念叨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这样才能“无所不辟”……如此等等,不难理解葛洪为何不住峨眉山上了。

可以这样说,葛洪到峨眉山,不是朝圣,也不为修仙,只是冲着山中的芝草仙药。他是否找到了仙药,我们也不得而知。倒是今人屠呦呦从他的《肘后备急方》中获得灵感,提炼出治疗疟疾的青蒿素,得了诺贝尔奖。这就再次证明,中华传统文化中有许多优秀的东西,即便是摆在一两千年后的今天,同样精彩。葛洪活了81岁,死时“兀然若睡,世以为尸解也”。尸解,只是地仙中的下品。其实,仅凭葛洪的医学成就,世人就该称之为福佑黎民苍生千秋万代的不死“神仙”。

葛洪之后,到过峨眉山的名人还有南朝刘宋时期的陆修静。这也是一位宗师级的人物,对道教尤其是南朝天师道的教理、组织、斋醮仪式等作出了重大改革和完善,且主张儒、佛、道三教合流,影响极大。和葛洪一样,陆修静到峨眉山也不是为了朝圣修仙,有自己的特殊目的——道教典籍《玄品录》说他“南诣衡阳九嶷,访南真之遗迹;西至峨眉,访清虚之高躅”。“清虚”即太素清虚真人王褒,字子登,西汉晚期名人,通过修炼得道成仙,是道教神仙谱中资格较老的人物。王褒在峨眉山上留下了些什么,史料不详。陆修静到峨眉山又找到了些什么,更不得而知。

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时期,受峨眉山道教氛围的影响,乐山本土也出了两个人物。一个是李阿真人。他是晋代犍为南安“太清乡归仁里人也,赋性清雅,爱佳山水。顾天下丧乱,偕妹媭入金釜山(洪雅县余坪镇的道教胜地),服食养性、聚气炼形、短褐单衣,皓首而颜如少容。常乞食于成都市井,所得归悉散贫,朝往暮还……”另一个叫陈瑞。五斗米道第三代掌教张鲁投降曹操,率众北迁,留下了教团发展的土壤。“犍为人”陈瑞趁此机会,打着五斗米道的旗号发展自己的教团,又快又好,像巴郡太守这样的高官都成了他的信徒。于是,陈瑞过上了鲜衣怒马的日子,他的话比朝廷旨意还管用。益州刺史王濬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根据其“父母妻子之丧不得抚殡入吊及问乳病者”的教规,给陈瑞定了一条“不孝”罪名,将该集团重要头目全部诛杀,那些有官身的信徒也全部免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