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黑暗
元夕站在木屋里面眺望不远处的山体。
那里有块很大的石头伸出来，连接石头的土壤有明显的松动痕迹，裂了很大的缝。大雨继续下的话，那里也许会垮塌。住在山脚木屋里的野人肯定会受伤。
她想起了前世的泥石流。每到雨季的时候，新闻里总会报道哪里发生泥石流，现场的惨状令人无限唏嘘。
数不清的房屋被掩埋，不知多少人被压在泥沙底下，又有多少人大难不死却无家可归，跪在地上拼命痛哭悼念他们失踪的亲人和家园。
每到那时候，老妈都不让她看电视。因为她心太软，看了就会流泪。
她们所在的地方是土石混合的山脉，连绵不绝。长期的风雨侵蚀，无论石头还是泥土早已松动，随时会有危险发生。
远处有座特别高的山，如果大雨引发洪水把山上的土冲下来，或者哪里的土塌方被洪水把土带走，她们的这片山谷则是水流必经之地，她不敢想象那样的后果。
退一万步讲，即便没有发生洪水，四周经历长久风吹雨打的山石受到风化严重，没有加固设施，也有坍塌的危险。
现代社会不管发生什么灾难，国家总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提供最好的救援。可在原始社会，什么也没有，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他们也只能靠自己。
“禹，我们搬到山洞里住吧。雨停了再回来，好不好？”
禹抱着块脸盆大小的石头打凿，头也没抬地说，“为什么？”
“因为这里有危险。”
“不会。”
元夕盯着那块巨石，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条裂缝好象又宽了几分。
“禹，听我的，暂时去山上。雨季过了我们就回来，真的很危险。”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满怀忧虑，似乎已经听到巨石掉落引起的惨叫声，看到被砸碎的木屋，还有木屋里没能来得及逃出来的人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
天灾人祸在科技发达的现代社会都无力避免，更何况什么都没有的远古时期。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沉闷的轰鸣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断颤动，地面微微的发着抖。
她前生从没研究过有关天气和地质的课题，仅通过这些表象却也知道，会有灾难来临。
不行，她不能让惨剧发生。
她没来就算了，古人如何生活和自己没关系，也不是她能解决的。可她已经来了，明明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如果不加以制止，让野人无故牺牲，她不忍心。
禹仍固执的打凿石器，丝毫没体会到她的心情和焦虑。
元夕又等了一会儿，禹仍然没有答应她。
她闭上眼睛，脑中闪现无数灾难发生的图象。
灾难面前，谁也无能力为。
如果这就是太爷爷给她的使命，她该怎么做？
不行，不能让她们死！
人命贵重，有没有使命，她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送命。
元夕一头冲进雨幕，朝着山石下的方向跑过去。
无论是否能救得了他们，她都要尽力一试。
他们不知道危险，她知道，她不能让灾难在眼前发生却什么也不做。
那样，她会怪自己一辈子的。
禹发现她的动作，一愣，紧接着拿起蓑衣跟着冲出去。
“宝宝，穿上。”
可是，风雨声太大了，把他的喊声直接吞没。
元夕并没听见禹的喊声，在她头脑中不断出现的，只有那条越来越宽的裂缝。
再晚一会儿，也许真的来不及。
如果真的那样，她会恨自已的。
风雨很大，她摔倒了。地面的碎石硌得她膝盖钻心的疼，咬住唇角的牙齿猛然加力，她的嘴里马上泛起血腥的味道。
顾不得疼痛，她赶紧爬起来，继续向着前方跑过去。
她默默祈祷着山石不要那么快砸下来，一切都来得及。
一把扯下木屋的门帘，她冲进去，连是谁都没看清，抓着坐在地上的人的手腕用力往外拖。
那个人似乎被吓着了，完全没有反抗地被拉出木屋，被肆虐的风雨笼罩在怀里。
“站这儿别动。”元夕很严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说完，她又冲进另一间木屋里，如法炮制的把人拉出来。
元夕象疯了一样，冲进每一间木屋，把人拉出来。
“宝宝，你要做什么？”
禹大声吼着，他从没这样对宝宝说过话。可今天宝宝做得太过分了，他不得不制止她。更重要的是，她的衣服都湿透了，会冷。
他一把抓住元夕，把手里的蓑衣给她穿上。
可元夕却并不配合，抓住穿了一半的蓑衣扔在地上，回头冲着禹着急大喊，“赶紧带着他们上山，这里很危险。”
一个年老的野人受不了风雨，转身重新钻回木屋，对于元夕的话充耳不闻。
元夕再次去抓他，她有预感，那块石头很快会掉下来。随之跟来的会是什么，她不敢想。
隆隆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近，带着毁天灭地的黑暗。
元夕心中的恐惧不断攀升。
再不走，也许真的来不及了。
“阿父，快跟我走，去山上。”
老人并不配合，用尽所有的力气往后撤，“我不走，这是我的木屋。”
“阿父，回来以后给你盖新木屋，快走吧，要来不及了，活着最重要。”元夕没有心情和老人家多聊木屋。
她只想救他们的命。
有了阿父做榜样，其他野人纷纷转身往来处走，想要回去他们的木屋。
只有少数几个人还站在原地，等着她的下一步吩咐。
元夕急哭了，眼泪流在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她的心比石头还要沉重，如果事情真的是她想的那样，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会在一夕间消失，再也无法复元。而那些鲜活的生活，将再也无法重来。
“禹，让他们回来，快。”元夕要疯了。
愚昧的人啊，为什么不听我的话，我是在救你们。不要守着破木屋了，什么都没有活着重要。
只要活着，还可以再建很多木屋，很多很多。
可是，尽管她就在崩溃边缘，禹却没有帮她。而是拉住她的手，想要把她抱在怀里带回去。
野人们风餐露宿好久，终于有了自己的木屋，怎么舍得离开。
这样的风雨他们以前经历过很多次，每次都安然渡过，从没发生过什么危险。
元夕的话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危言耸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