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杜佛路上的故居　1898～1919

透过马里兰州格林登小镇杜佛路4801号一楼的窗户可以看到油灯发出的橙色柔光。一闪一闪的灯光照亮了在凛冽的东北风中依旧翩翩起舞的树枝。在这个清晨时分，路灯是街道上唯一的光源。前一天一直在下雨，已经冻硬的泥泞街面上布满水坑，街道旁边是木制人行道。

公鸡的鸣叫宣告了黎明的到来，时间还很早，这时屋后马厩里传来了马匹轻柔的嘶鸣声。突然间，房里传来了拍打婴儿湿漉漉的屁股的声音。那是1898年3月16日，当小托马斯·罗·普莱斯的父亲托马斯·罗·普莱斯医生（Dr.Thomas Rowe Price，镇上唯一的医生）迎接他来到这个世界时，他发出了第一声啼哭。他被裹在温暖的毯子里，然后放在母亲埃拉·斯图尔特·布莱克·普莱斯（Ella Stewart Black Price）的怀里，母亲这时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我参观了普莱斯先生出生的旧居，并与几位当地居民探讨之后，描绘出上述情景。这几位居民中有一位还曾是普莱斯先生的父亲接生的，另一位则是当地历史学会的一名活跃成员。

埃拉·普莱斯（Ella Price）

普莱斯先生的母亲，生于1869年

托马斯·普莱斯医生（Dr.Thomas Price）

普莱斯先生的父亲，生于1865年

每年夏天，普莱斯医生的父亲本杰明·F.普莱斯医生（Benjamin F.Price，也是一名外科医生）和母亲玛丽·A.哈什伯格·普莱斯（Mary A.Harshberger Price）都会去马里兰州的大洋城（Ocean City）享受海滩风光。托马斯·普莱斯从医学院毕业后就是在这个海滩遇见了埃拉·布莱克（Ella Black）。两人一见钟情，并于1893年结婚，然后搬入杜佛路上的一栋新居，这是普莱斯医生送给她的结婚礼物。

普莱斯医生的旧居

他在这里接生了自己所有的孩子，建于1893年，拍摄于19世纪

当时这是一幢很大的房子，由三层楼和旁边的一座方塔构成，属于维多利亚式的建筑风格。一楼有一间超大的餐厅、一间客厅，后面还有一间由厨师打理的厨房。一个考究漂亮的双跑楼梯通向几间卧室和一个大凉台，这个凉台在炎热的夏夜使用。一楼还有普莱斯医生的办公室和一间小实验室（在那里他可以配制药物）。来访的朋友会从前门进来，在他的办公室里和他聊天。如果是病人需要进行身体检查或治疗，他们会从后门进出。在当时的环境下，人们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患了重病，因为康复的概率比今天要低得多。

普莱斯医生使用过的药瓶

在宽敞的后院里，在高大的橡树荫下有一间马车房、一间谷仓和一间马厩，普莱斯医生在那里养了两匹马，放置马车和马具，还养了一头奶牛。为了代替室内下水管道，整个家庭使用了一间超大的室外厕所，不同年龄段有不同尺寸的坑口。大的前廊靠近人行道，那里有一架舒适的秋千。在温暖舒适的夜晚，普莱斯一家和邻居们会坐在前廊，和那些漫步在人行道上的人闲聊。人们还经常可以听到附近其他房子里传来有钢琴伴奏的歌声。

对于罗、他的姐姐米尔德丽德（Mildred）和五年后出生的妹妹加林（Gahring），以及他的外祖父塞缪尔·布莱克（Samuel Black）以及外祖母玛格丽特·凯瑟琳·格拉布·布莱克（Margaret Catherine Grubb Black）来说，这里的空间足够大。他的外祖父母从罗两岁起便和普莱斯医生一家住在一起，直至1910年他们相继去世。

塞缪尔·布莱克深刻地影响了年轻而又敏感的罗。布莱克先生是一位成功的企业家，经营房地产行业（世纪之交大多数人的主要投资机会）以及巴尔的摩县的住房建筑行业。在1870年人口普查中，他的资产总额为7万美元（相当于2018年的170万美元）。今天，在给人口普查人员列出资产清单时，人们持较保守的态度，当时的人也有可能较保守。此外，布莱克多年以来一直是一位活跃的房地产开发商，直到搬入女婿的住所才彻底开始退休生活。在20世纪30年代，当罗第一次描述他的成长型股票理念时，他会说：“要想找到一个投资的沃土，你不必上大学，你只需要具备我外祖母所说的实用知识。”

塞缪尔·布莱克先生（Mr.Samuel Black）

普莱斯先生的外祖父，生于1824年

玛格丽特·布莱克夫人（Mrs.Margaret Black）

普莱斯先生的外祖母，生于1830年

格林登是一座景色宜人的农村城镇，位于巴尔的摩市西北20英里处，冬季人口约300人。在夏季的月份中，为躲避巴尔的摩的炎热，人们来到这个相对凉爽的城镇寻找凉意，从而使这里的人口数量翻番，甚至更多。这个城镇海拔高度为750英尺，比附近的沃辛顿山谷（Worthington Valley）海拔高很多。这个高度有助于冷却空气，尤其是到了晚上，炎炎夏日的夜晚，睡眠也很惬意。

根据《格林登镇：一座维多利亚村庄的故事》（Glyndon:The Story of a Victorian Village）一书，1871年该镇建成并取名格林登，当时马里兰州西部铁道（Western Maryland Rail Road）（1910年改名为马里兰州西部铁路Western Maryland Railway）的轨道从巴尔的摩延伸到格林登镇后，不再继续通往雷斯特斯敦（Reisterstown），因为那里的城市管理者拒绝铁路进入其城市范围。铁路使格林登镇得以发展。对游客来说，白天从巴尔的摩出来游玩很容易；对社区里的人来说，坐通勤火车到巴尔的摩工作也很容易。在接下来的40年里，这个城镇确实发展出了很多郁郁葱葱的大型社区，到处有豪华的住宅，配有山墙、宽敞的阳台和大大的躺椅。

除了较少的常住人口和生活富裕的夏季暂住人群以外，当地又增加了两个著名的营地。这两个营地后来在全美国范围内广为人知，有可能对年轻的罗的价值观产生了重要影响。最大、最著名的埃默里·格罗夫营地（Emory Grove）是以1789年出生于马里兰州的卫理公会主教（Methodist Bishop）约翰·埃默里（John Emory）的名字命名的。作为卫理公会神学的奠基人之一，约翰·埃默里骑自行车穿越各州，宣扬基督教福音。教育对埃默里来说也极为重要。他是狄金森学院（Dickinson College）和卫斯理大学（Wesleyan College）的创始人之一，佐治亚州的埃默里大学（Emory University）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该营地占地160英亩林地。最初该营地是为了远离“疯狂的人群”而成为安静的隐退之地，但其实远没有安静过。由于小镇有自己的铁路车站，交通便利，营地的人气显著增加。美丽的环境，以及像比利·森迪（Billy Sunday）这样的著名传教士频频露面，在夏季的周末，小镇吸引了成千上万的人。据报道，1895年6月有1万人来到埃默里·格罗夫营地，聆听当时另一位著名的传教士尤金·B.琼斯（Eugene B.Jones）的演讲。对有最起码的舒适度要求的人来说，这里有4家旅馆，而且还有700多个帐篷可供要求不怎么高的人使用。白天有宗教仪式和教学活动，大多数夜晚人们唱赞美诗。因此，罗和他的姐妹们长大后成为卫理公会教徒不是偶然的。在其余的夜晚，年轻人参加聚会，玩游戏，很多时候大声欢笑。尽管普莱斯一家在冬天的夜晚很安静，但在夏天，格罗夫营地提供了很多社交活动。罗在高中毕业纪念册中被誉为优秀的舞蹈家，这大概是源于他在格罗夫营地受到的训练。

靠近普莱斯住所的是禁酒党（Prohibition Party）管理的节制夏令营。该营地占地18英亩，每个人都住在帐篷里，强制戒酒和戒除酒精带来的“恶果”。营地具备天然形成的碗形地势，那里可以当作一个极佳的圆形剧场，成千上万的人可以坐在长满草的斜坡上观看聆听。很多优秀的演说家都在那里演讲，其中包括禁酒党的成员，这些成员竞选美国总统候选人，他们是20世纪初一个活跃的第三政党。其他娱乐活动包括音乐会、诗歌和涉及很多主题的讲座。由于禁酒令在20世纪20年代后期逐渐失去关注度，并最终在1933年被废除，该营地采用了纽约州较有名气的野外文化讲习会（Chautauqua）的娱乐和教育模式。而罗的父亲从不允许任何人在家里喝白酒或红酒。

为了描绘那个时代格林登小镇的生活，以下是《格林登镇：一座维多利亚村庄的故事》一书的节选内容，其中一位作者让·威尔科克斯（Jean Wilcox）描述了世纪之交的一个普通的夏日：

日子过得无忧无虑。早上，我们很早就起床和父亲一起吃早餐，然后他乘8:05的火车去城里上班。我们接下来要做的是一天的杂务。孩子们把油灯装满油；母亲们把水果和蔬菜做成罐头，或者去花坛里忙碌。

下午2点到3点半，镇上的每个人都回到二楼。拉上百叶窗，街道上空无一人，十分安静。（稍后）年轻人在门前草坪上玩槌球或打网球，而母亲们则在木板路上散步或在门廊上碰面交谈或跳舞。这个城市的活跃气氛很大程度上源于下午每条街道呈现的这种社交氛围。

下午的重要活动是步行到马里兰州西部车站去接父亲，父亲和其他家庭在外工作的丈夫或父亲乘5:50的火车从巴尔的摩回来。格林登的大部分人每天都会去车站。

晚饭后，我们在客厅里玩游戏或背诵，自娱自乐。

格林登镇是各种体育活动的中心，充满活力。埃德蒙·C.林奇（Edmund C.Lynch）是格林登一位热情洋溢的网球运动员，他的家人大约在世纪之交时来镇上避暑。后来，他成为美林证券（Merrill Lynch）的创始人之一，他比罗大13岁。虽然并没有迹象表明他们彼此很熟悉，埃莉诺·泰勒（Eleanor Taylor）（格林登镇一位年长的当地人，92年前普莱斯医生接生的她）回忆说，罗和埃德蒙在夏季的午后常在草地球场上打网球。罗非常喜欢这项运动，直到晚年他一直是一名活跃的球员。林奇本人及其后来在美林证券取得的成功，对罗进入金融行业可能有一些影响。

塞缪尔·布莱克的孙子S.邓肯·布莱克（S.Duncan Black）（罗的大表兄）是布莱克和戴克公司（Black & Decker）的创始人。该公司建立于1910年，日后成为全球领先的家用电动工具制造商之一。做大企业显然是布莱克家族基因使然。

普莱斯医生的职业道路不同于他的岳父，因为岳父唯一的兴趣是做生意。普莱斯医生高中毕业后没有直接就读医学院，而是像他自己的父亲一样，在决定就读马里兰大学医学院（University of Maryland's Medical School）之前，在学校里教了几年书。1891年，在他26岁大学毕业时，他搬到格林登镇自己开了一家诊所。

对罗来说，帮助客户实现财务健康是至关重要的，这也是他创立公司的根本原因。对他来说，钱也很重要，但要适量，足以让他和家人能过上舒适的生活即可。他从来不开昂贵的车，也不住很大的房子。

正如埃莉诺·泰勒所说，普莱斯医生是一位优秀的传统乡村医生。无论病人在哪里，他都会去为他们治疗，无论天气情况如何，他经常晚上去很远的农场为病人治病。他喜欢讲这样一个故事：在寒冷漆黑的夜晚，出诊最后一位病人之后，他常常会蜷缩在马车上的毯子里，把缰绳缠在插马鞭的底座上，吆喝着催马回程，然后就睡着了，醒来时马车已停在他杜佛路的马厩前。多年来，普莱斯医生在他的行业中得到高度的认可。他被任命为马里兰州西部铁路的外科医生，为格林登小镇提供服务，还被任命为巴尔的摩县的卫生官员（the Health Officer for Baltimore County），这是一个重要的荣誉职位，也是他父亲多年前曾被授予的职位。普莱斯医生曾是格林登永久建筑协会（Glyndon Permanent Building Association）的董事兼财务主管（该协会是一个志愿者组织，在银行进入该地区之前它为格林登人提供住房资金），也是埃默里·格罗夫营地的当选董事会成员。据埃莉诺·泰勒说，他是个绅士，话不多，又非常专业。传闻，他有些争强好胜，并把这一点传给了儿子。据米尔德丽德的儿子说，普莱斯医生拥有镇里最大的雪橇，在长长的雪道上比其他任何雪橇跑得都快。普莱斯医生也是一个理财行家。到1918年，他登记的资产包括73英亩土地、三栋住宅、一栋出租房、一间马厩、几间棚舍、两间谷仓、三辆汽车和一辆卡车。

罗的母亲埃拉是一位意志坚强的女性，是七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与她的丈夫一样，她在社会上德高望重，是格林登镇女子俱乐部（Woman's Club of Glyndon）的创始成员和第一任副主席。最初，这个俱乐部小组开展读书活动，并参与当地的各项社会活动，但随着成员人数不断增加，该俱乐部开始致力于更重要的公民事务。1902年，俱乐部负责为格林登镇供电一事。后来，俱乐部制作了街道标志，并建立了垃圾收集机构。可以推测，鉴于埃拉·普莱斯在推动力和做事能力方面的声誉，她很可能是这些活动背后强有力的推动者。1932年，一场大火烧毁了位于格林登镇中心地区的卫理公会教堂（Methodist Church）的女子俱乐部会议室，为此普莱斯医生买下了一座两室的旧校舍，为俱乐部提供了一个永久场所。在大萧条最严重的时期进行这样的投资是需要勇气的，同时也需要一个态度非常坚决的妻子的敦促。

罗在五岁时被送到格林登小学（Glyndon School，也就是普莱斯医生后来买的那座两室校舍）上学。上大学之前，他一直是班里年龄最小的学生。他步行一英里左右或者乘坐经过家门前的巴特勒路（那时杜佛路已经改为巴特勒路，现在仍然叫巴特勒路）的电车，上学很方便。他的姐姐米尔德丽德和他做伴。格林登小学是一座两室红砖结构房子，带有雪松椽木屋顶和一个大钟楼。学校内饰死气沉沉，墙面是耐久的棕色油漆。摇铃的绳子挂在塔下面，轮到谁拉绳子是件很有趣的事，但是轮不到的孩子则很不幸。一般来说，班级纪律严明，课堂安静，至少在高年级是这样的。罗读一年级和二年级时在北边的房间；另一间更大的房间供三年级到六年级的学生使用。学校共有两名老师，其中负责高年级的老师也担任校长。一、二年级学习字母和阅读，到了五年级才学习乘法表。老师们要求很严格，如果一个学生忘记了两个数字的乘积，等待他的可能是打手板。写作需要通过长期的练习，学生们用小本子和沙沙作响的蘸水笔来练习，他们时不时把蘸水笔浸到桌上的墨水盒里。

格林登小学

普莱斯先生就读的第一所学校，格林登小学，建于1887年

1909年，罗小学毕业，随后进入雷斯特斯敦的富兰克林高中（Franklin High School）。在姐姐米尔德丽德的监护下，他乘电车往返于学校。他读二年级时，学校举办了一次校级网球锦标赛，有14名学生参赛，罗获得了第二名。多年在格林登草地上练习网球为他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他在高中的绰号是“医生”，可见他当年打算追随父亲的脚步成为一名医生。高中第一年他的班上有60多名学生。到毕业时，这个数字已缩减到23人。在后来的几年里，罗声称自己“不是当学生的料”，但他肯定还是有刻苦学习的意愿，也是有志向的，因为至少要做得足够好，才能在一个退学率为60%的班级里顺利毕业。

他在富兰克林高中很受欢迎，有点小幽默，是学校毕业纪念册幽默板块的编辑。纪念册上，他的照片下面的评论是：“他的腿很长，个子很高，对大家都很友善”，而且，“正因为年龄小，他才免于因在学校里搞恶作剧而受到谴责。他的专长是取笑女孩子们”。编辑（大多数编辑都是女孩子）补充写道：“在学校没有罗的一天是虚度的”，以及“当他做节目（罗是富兰克林高中文学协会（Franklin Literary Society）的成员）时，我们都会期待他给我们带来很多欢乐”。

米尔德丽德·普莱斯（Mildred Price）

普莱斯先生的姐姐米尔德丽德·普莱斯，生于1895年

他从富兰克林高中毕业时才16岁，他的父母决定把他送到巴尔的摩贵格会学校（Friends School of Baltimore）继续学习，大概想要确保他能进入一所好大学。该校由贵格会教徒（Quakers）于1784年创建，罗就读时，该校位于公园大道1712号，比邻贵格会会堂（Friends Meetinghouse）（今天位于查尔斯街）。贵格会学校仍然是美国最古老的私立高中之一。学校的班级也很小，通常只有12个学生，因此学生能够与老师进行深入的互动。根据1983年10月22日的《巴尔的摩太阳报》（The Baltimore Sun）中的《托马斯·罗·普莱斯：投资行业的传奇人物》（“T.Rowe Price:A Legend in the Investment Business”）一文，在1915年底，虽然罗在班上没有名列前茅，但他表现出色，成为斯沃斯莫尔学院（Swarthmore College）录取的三名学生之一，之后成为三人中唯一毕业的学生。

就读斯沃斯莫尔学院是一个比较容易的选择。他的姐姐米尔德丽德已经被这所学院录取。学校距离格林登镇不远，班级很小，有良好的学术声誉。该校于1864年同样由贵格会教徒创办，尽管也接收有其他宗教信仰的学生。1906年，学校组建了自己的管理部门，不再由贵格会教徒直接管理。1915年，贵格会倡导的很多品质，如朴素和纯朴，仍然存在。作为一所学校，它看起来和贵格会学校很像：师生比只有8:1，而且贵格会教徒的总体理念是相似的。

那年秋天，当罗第一次去斯沃斯莫尔上学时，他很可能乘坐了从巴尔的摩到费城的火车，从费城继续乘坐另一列火车，沿着铁路主干线行驶大约11英里。米尔德丽德要么和他一起去，要么到校园边上的车站与他碰头。

宾夕法尼亚州的气候可能比较恶劣，所以冬天时学校是一个寒冷阴暗的地方。原有的热水散热器无法抵御风雪，每天必须穿着厚重的毛衣和夹克衫。但在那个秋日当他第一次来到学校时，穿过美丽的橡树、梧桐和榆树步行至校园的低处，是很惬意的。我在秋季学期初的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参观了斯沃斯莫尔校园后，想象了他当时进入学校的情景：

罗和米尔德丽德穿过树林，从车站走到两边种着橡树的麦吉尔步道（Magill Walk），沿着长满青草的斜坡走到位于山顶的帕里什大厅（Parrish Hall）。他们经过三三两两的学生，学生们在野餐，闲聊着夏天和即将开始的一年。妇女们亮丽的衣服被阳光照得熠熠生辉，给眼前的景色增添了色彩。帕里什大厅是学生新学年签到的地方，这个大厅是一栋大型建筑，由当地开采的灰色石头建成。除了勾勒门窗的白色油漆外，帕里什大厅完全继承了贵格会教派的传统，没有任何装饰物，也没有20世纪早期其他地方流行的维多利亚式曲线和装饰。由白色木柱支撑的宽大门廊，占据了建筑正面的一部分区域。学生们聚集在那里，热烈地交谈，写论文和课堂作业。

罗来到斯沃斯莫尔的目的很明确：成为一名医生。据米尔德丽德的儿子说，这并不奇怪，主要原因是普莱斯医生多年来坚持不懈的劝说。因为父亲希望他成为一名医生的各种努力，作为独生子，罗责无旁贷。他决定不继承家族传统的原因目前还不确定，对于个人事务他依旧秉承传统的谦虚作风，但他也许把改变初心归咎于成绩不佳。不管是什么原因，他在大三时改学了化学。可能他觉得这些化学课程是预科学位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初出茅庐的医生必修的科目，所以说，万一他后来再次改变主意回去读医学，这里获得的学分可能会有所帮助。这么做或许是为了改善他和父亲的关系。而且化学在20世纪初也是面向未来的主要技术之一。

罗·普莱斯先生

载于斯沃斯莫尔学院低年级毕业纪念册（1918年）

尽管斯沃斯莫尔学院开设了各种学科课程，但罗并没有选修经济学或商学的任何一门课程。他离开学院时已经是一名训练有素的化学分析师，他相信和化学相关的工作将成为他的职业。尽管在富兰克林高中的毕业纪念册中，罗被称为“电工”，但在斯沃斯莫尔他从未对电学产生过兴趣。但在1916年夏天，他在埃默里·格罗夫营地做电气工作，并获得了一笔18.85美元的报酬。

罗·普莱斯先生

载于斯沃斯莫尔学院高年级毕业纪念册（1919年）

对比罗在富兰克林高中和斯沃斯莫尔学院的毕业照可知，大学时代他的身体已经明显成熟起来。他积极参加体育运动，是橄榄球队和游泳队的负责人。而且他在长曲棍球运动中表现更为出色。他不仅在大学四年级时加入了校队，还获得了属于他的校运动队字母标志，而且根据校报的报道，他在赛季末成了一名明星球员。他在体育运动之外也很活跃——在学校毕业纪念册工作人员中是一名摄影师，在学校戏剧中扮演主角，还是低年级班的学生会主席，并加入了Delta Upsilon兄弟会。

到了大四的时候，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名气，被认为是当时的“校园大人物”。在那个时代，很多学生在完成四年大学学业之前辍学的情况并不罕见。罗毕业于1919年，他很可能为此很自豪，正如他在公司里告诉我们“晚辈”的，那一年，他是从贵格会学校录取的三个学生中唯一毕业的学生。

到了晚年，罗的宗教信仰表现得不那么明显了。他的确还去教堂做礼拜，后来还成了长老会教徒（Presbyterian），但这不会是他生活的主要部分。尽管如此，成年后罗似乎以一种有趣的方式吸纳了“贵格会教徒式”（Quaker Way）价值观，这些无疑来自他的家庭教育。他保持着努力工作的信念，且从不炫耀。他认可女性在工作场所的价值。正如贵格会教徒所倡导的，罗一生都在进行身心锻炼，他是一流的独立思考者。

很重要的一点也许是，诚信（从他个人的诚信开始）将是他多年后成立的公司的一项指导原则，而那时金融界广泛缺乏诚信。当证券交易委员会（Securities and Exchange Commission）的一名律师后来在与托马斯·罗·普莱斯公司的创始人之一沃尔特·基德（Walter Kidd）谈到罗的公司如何为客户服务时说：“托马斯·罗·普莱斯合伙人公司是一个典范。”

[1] 1 英里约为1.6 千米。

[2] 1 英尺约为0.3 米。

[3] 1 英亩约为4047 平方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