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战后美国的伊朗政策研究
上QQ阅读APP看书,第一时间看更新

绪论

本书以“冷战后美国的伊朗政策”为主题,围绕伊朗在美国外交天平上的位置、美国对伊政策的历史背景、冷战后美国对伊政策的转变、美国对伊政策的手段、美国对伊政策的国内政治背景,以及“9·11”之后美国的伊朗政策六个问题进行讨论,试图找出美伊纠葛迁延日久复杂难解的原因,并回答美国对伊朗政策的实质这一问题。

第一章集中讨论伊朗在美国外交天平上的位置这一问题。美国和伊朗的纠葛迁延日久,这首先是因为伊朗地处一个关键却动荡的地区,拥有一份可观的外交资产。伊朗地处波斯湾,波斯湾是世界上最为重要的产油区,石油储量占世界的57%。伊朗本身的石油储量约占世界的10%,而且由于地处波斯湾东岸,锁住了波斯湾的咽喉——霍尔木兹海峡,伊朗对世界能源市场的安全具有独一无二的影响。除了能源,伊朗对中东地区的宗教以及民族问题也有强大的影响力。中东是民族和宗教矛盾汇集的地方,多民族构成(伊朗包括库尔德、阿塞拜疆、俾路支等民族)、世界上第一个什叶派政权的属性、霍梅尼宗教哲学作为其国家意识形态的特殊性,都决定了伊朗或许是地区层面上最重要的国家。伊朗因此在美国的外交天平上占有极为重要的位置。

美国和伊朗的纠葛迁延日久,也还因为美国在伊朗经历过非常深刻的情感创痛。1979年伊朗伊斯兰革命前,伊朗是美国在海湾地区的重要合作伙伴,是美国海湾地区战略——“两根支柱”战略中的重要一支,也因此得到美国不遗余力的支持。巴列维时期伊朗能够成为第三世界中的军事大国美国功不可没。美伊两国的领导人也建立起非同寻常的个人友谊,尼克松、卡特、基辛格等美国领导人不止一次访问伊朗,巴列维国王更是美国政府的常客。但是伊朗伊斯兰革命不仅使美国在伊朗长达数十年的经营化为乌有,还令美国经历了难以想象的羞辱——大使馆两次遭到冲击、52名美国外交人员被押444天、营救人质的军事行动在损失8名武装人员后遭到挫败……以上这些经历成为美国长期的情感创痛,它严重阻碍美国对伊政策的改变,也为美国国内政治在伊朗问题上发挥影响奠定了基础。本书第二章集中讨论这一问题。

1979年伊朗伊斯兰革命以后,美国对伊朗实行名为“平衡战略”的外交政策,即在伊朗和伊拉克之间保持平衡以避免任何一个国家危及海湾的安全和秩序。政策的总体倾向呈守势。老布什时期美国甚至还和伊朗有过缓和的试探。然而,1993年美国开始实行名为“双重遏制”的对伊新政策,新政策的突出特点是强硬、施压、隔绝、封锁。美国对伊政策如此巨大的变化和冷战结束引发的国际战略环境的巨大变迁密切相关,是美国独步全球的实力的体现。第三章集中讨论了冷战后美国对伊新政策的出台。由于美国的政策说明突出在伊朗的所谓恐怖主义行为以及寻求核武器的活动,本章也讨论了这两个问题。

自从美伊敌对以来,美国对伊政策的重要工具就是制裁。美国对伊朗的制裁历史长、种类多、强度大,是美伊关系以及美国对伊政策当中的重要内容。美国对伊朗的制裁长期以来在美国国内以及国际社会引起了巨大争议。美国和包括欧盟在内的盟国关系,以及美国和俄罗斯、中国的大国关系,也或多或少地受到了美国对伊制裁的影响。本书的第四章集中讨论了美国对伊朗的制裁,特别是1995年以来以克林顿的两个行政命令以及《达马托法》为标志的制裁高峰。

美国的伊朗政策还受到美国国内政治的深刻影响。美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工业民主国家,政治的多元化是其突出特征。利益集团可以在美国国内政治生活中进行合法角逐,因此对美国的外交政策具有重要影响。美国的伊朗政策尤其如此。由于伊朗持极端的反对以色列的立场,美国的伊朗政策因此受到了美国国内亲以色列势力的强大影响。犹太院外势力是美国政治生活中一支强大的力量,其组织“美以公共事务委员会”多年来被评为美国最有势力的院外游说力量,美国的伊朗政策因此受到美国国内政治的左右。可以说,从1993年“双重遏制”政策出台,到1995年克林顿制裁伊朗的两个行政命令的颁发,再到1996年含有域外法律效力的《达马托法》的出台,美国对伊新政策的每一步无不打有犹太院外势力的深刻烙印。第五章集中讨论这一问题。

“9·11”恐怖主义袭击对美国的伊朗政策产生了至关重要的影响。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由于伊朗新总统哈塔米的上台,美伊关系一度出现过缓和态势。克林顿以及奥尔布赖特国务卿在不同的场合发表讲话,赞颂波斯文明,表达对伊朗人民的善意。美国对伊朗的制裁也有相当的松动。两国之间也出现人员以及经济上的交流。但是“9·11”恐怖主义袭击使得形势急转直下,美国将宗教极端主义和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结合作为新时期最大的敌人,伊朗也因此从缓和的对象一变而为“邪恶轴心”“暴政前哨”。美国相继在伊朗的东西两端发动了阿富汗战争以及伊拉克战争,美国国内对伊朗作战的呼声也不绝于耳。新时期美国对伊朗的强硬政策,受到两方面的影响。一是恐怖主义袭击后美国聚集的强大的道义力量,反映的依旧是在美伊冲突中美国的压倒性优势。二是美国理想主义外交传统在新时期的放大,其代言者就是小布什时期的政治新宠新保守主义势力。换言之,美国对伊强硬,就是新保守主义的产品。本书的最后一章讨论了“9·11”之后美国对伊政策的新变化。当然国际政治有其自身的发展轨迹,伊朗的国内政治运行也不会以美国的意志为转移,因此,美国的伊朗新政策引发了意想不到的结果。本章还追踪了伊朗问题的新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