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传说与早期社会
一 考古发现
在现今越南的国土上,曾发现古猿人的遗骸,以及旧石器和新石器时代的文化遗址。其中有著名的和平文化(中石器到新石器早期)与北山文化(新石器早期)。根据对考古发掘材料的研究,自远古以来,在越南的土地上就有原始人类在生息繁衍。
越南最早的居民可能是美拉尼西亚人、印度尼西亚人和孟高棉人。但今天越南的主体民族京族则是起源于古代中国南方到越南北方一带“百越”族群的一个分支——雒越,他们与从中国内地迁移来的汉族移民融合而成今天的京族。雒越人在中国秦代之前的很长时间里,就居住在现今越南北部红河流域的中下游地区。古籍中曾有“文郎国”“瓯雒国”的记载,反映的是传说中古代雒越人原始部落社会的一些情况。
二 “文郎国”传说
越南一些学者及其教科书编撰了“文郎国”“雄王”等,这样他们就认为越南建国应从传说中的“文郎国”开始。其实,“文郎国”仅仅是一个传说而已,历史上很可能有如此一个部落,但与一个国家的概念还相差甚远。
所谓“文郎国”是编撰自中国古籍中记载的“文狼究”。成书于5世纪的中国古籍《林邑记》记载了古代朱吾县(今越南广平省洞海县南)南文狼人的情况。唐代以前,中国一直没有关于“文郎国的记载”。后来,唐代杜佑著的《通典》把文狼说成国名,改狼字为郎字,并将其地点移至峰州(今越南富寿省越池县南)。越南10世纪独立后,成书于14世纪的编年史《越史略》、15世纪神话传说《岭南摭怪》及后来越南的史书糅杂了中国古籍特别是唐《柳毅传书》关于炎帝神农氏、“百越”等传奇故事,编造了文郎国及雄王的传说。[3]
中国研究越南历史的学者戴可来、郭振铎等在其著述中均认为,有关“文郎国”“雄王”等的传说不足为信。郭振铎等编著的《越南通史》指出,“文郎”是古代原始氏族部落之称,既无国家机构,也无疆域可言。[4]戴可来等主编的《越南》也提出:很清楚,关于神农氏、帝宜的追述,显然是从中国传说嫁接和编造而来;泾阳王之说,则是根据唐代传奇《柳毅传书》;妪姬生百男以及文郎国的地域是根据百越之说所描绘;立国时间,上述泾阳王与帝宜同时,是按中国史推算出来的。[5]越南史学家陈重金也说:“纵观自泾阳至雄王18世,君王凡20易,而从壬戌年(公元前2879)计起至癸卯年(公元前258),享2622年。若取长补短平均计算,每位君王在位约150年!虽系上古之人,也难有这么多的人如此长寿!观此则知道,鸿庞时代之事,不一定是确实可信的。”[6]
三 “瓯骆国”[7]传说
关于“瓯骆国”的传说,最早见于越南李朝、陈朝时编撰的《岭南摭怪》。中国古籍中一直没有关于“瓯骆国”历史的记载。关于越南建国前的史实,越南古籍所述均源自中国古籍。因此,关于安南地区及其早期社会的情况,如果中国古籍没有记载的,而在后来的越南古籍中编撰有的,只能视为传说故事。可见,越南古籍中所说的“瓯骆国”,历史上并不存在,只是传说中古代雒越、西瓯人原始部落社会的一些情况而已。
“瓯骆”是“西瓯”与“骆越”的组合。“西瓯,古族名。古越人的一支。秦汉时主要分布在岭南的广大地区。与今壮族有密切的渊源关系”。[8]西瓯人居住的地域大体位于今广东茂名以西,广西玉林、贵港、南宁以北,湖南南部以南,贵州东南部和云南西部以东的地区,主要涵盖了珠江水系西江流域以及邻近地区。汉代以后的史籍再也没有关于西瓯人的记载。[9]
“骆越,古族名。古越人的一支。为百越西方部分。秦汉时主要分布在今广东、广西及越南社会主义共和国北部。”[10]《交州外域记》说:“交趾昔未有郡县之时,土地有雒田,其田从潮水上下,民垦食其田,因名为雒民。”[11]潮水是指海洋中以及沿海地区的江河中受潮汐影响而定期涨落的水。可见,雒越人应该是居住在沿海地区为主。
从秦汉以后,随着岭南地区社会的变迁,南越国的建立,尤其是公元前111年汉朝平南越,在交趾地区设立了交趾、九真、日南三郡后,中原人不断移居交趾地区,西瓯与雒越日益分离。以西瓯为主的越人更多地演变为今天的壮、傣、泰族群[12],而骆越人则更多地变成了今日越南京族和芒族。
从西瓯与雒越的分离到后来的京族与芒族的分离可了解华夏族群及文化对该地区的影响。历史上,中越人员往来有走陆路的,但由于沿海交通便利,人们更多的是走海路。越南语里,越南人把中国人叫作“船民”[13],可见很多中国人到越南是走海路的。从地理环境看,有两点值得关注:一是历史上大量的中原人由于河海交通便利,所以走海路移居红河三角洲,以至于从汉代到唐代,安南在中国版图内期间,一直是华夏经济文化比较发达的地区之一。尽管桂西北到云贵高原地区离中原直线距离很近,但因交通困难,人员往来不便,一直到新中国成立后,这里仍然是少数民族集中居住的欠发达地区。二是位于中南半岛东部的越南属于汉文化圈,而中南半岛中西部的老挝、柬埔寨、泰国、缅甸四国则属于上座部佛教文化圈,两者的文化差异比较大。为什么会形成如此大的差异呢?主要是因为两地之间有长山山脉阻隔,交通不便。中原移民来到红河三角洲地区,看到这里是鱼米之乡,土地肥沃,水利成网,物产丰富,他们就在这里与当地世居族群融合,安居乐业,不再翻山越岭到贫瘠艰困的中南半岛的中西部去了。而当地一些不被同化的世居族群被迫迁往红河三角洲西面的山区,成了今天居住在山区的芒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