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特殊工人”:日军奴役战俘劳工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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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在丰满被逼供是八路军

康秀

我出生在一个贫苦农民的家庭,从小就跟父母劳动,受地主欺压,整年给地主干活,从没吃过一顿饱饭,没穿过一件遮体的衣服。1936年夏季,在河北唐山附近的马家沟,成立了一个冀东保安队,我参加了。“通州事件”发生后,日本人就把保安队用重兵包围缴了械,被集中到天津,我也随之到了天津。

1937年10月7日,我们被牢牢实实锁在车里,从关内开往吉林。车里气味难闻,简直喘不过气来。任凭我们怎么吵闹,他们丝毫不理。就这样,在不通风的火车里熬了一天一夜,下了车就押到吉林劳工协会拘留起来。不几天就押到了丰满,从此在丰满扎下苦根。

我们到丰满时,季节已到深秋,我们还穿着夏天的破衣,吃着带壳的高粱米,咬不动的窝窝头,什么菜也没有。住的是简陋的土棚子,睡在潮湿冰冷的土楞子炕上,冻死饿死的人每天都有。后来日本人给大家白面(海洛因)抽,抽上几个月就离不开了,不知葬送多少弟兄的生命。大家再也忍受不住这种虐待,相继有人逃跑。想逃跑也不容易,山顶上有日本警备队,被抓回来的很多。有一次,从吉林抓回来4名劳工,交给警备队长小滨,这4名劳工被装进麻袋里,袋口一扎,吊在萝卜窖的大梁上,小滨和3个警备队员一人一个,用木棒不分上下就打起来,并让所来的劳工围着看。麻袋里的人被打得凄惨地号叫,在麻袋里拼命挣扎,鲜血透到麻袋外边,顺着麻袋滴滴答答往下淌,染红了地皮。小滨洋洋得意地喊着:你们叫什么,打得不疼,谁让你们跑!随后又对那个警备队员说:咱们比赛打,谁先打死“酒的给”。于是棒子抡得如飞,打得更猛了。就这样打得不声不响了才罢休。小滨转回身,又恶狠狠地看着周围的人说:以后哪个敢跑,抓回来统统打死!又逼着看的人抬着死尸扔到大江里。陆续抓回来的有100多名,这100多人都是在各种酷刑下断送了生命。

1941年农历七月初九的夜里,一伙警备队员冲进工棚子,一共叫出十几个人,我也被叫了出去,不由分说把我们押到了警察署。我们的手被铁丝紧紧地捆了起来,扔在一个很小的屋子里。我们的手脚被捆得麻木了,铁丝勒进肉里也不知道疼,心里总在想:为什么抓我们,我们到底犯了什么罪?

第二天开始过堂审讯我们,一个个被叫到警察署,几个难友被打得皮开肉绽,推回监狱。轮到我时,被吊在一根有黑色血迹的木桩子上,特务用皮鞭抽我,叫我承认是八路军。我坚决不承认。他们说是打得轻,再给点厉害看看。这回不是用胶皮管子打了,而是用竹劈子抽,无数个尖针刺着我,我当即昏了过去。不一会儿,我又被凉水浇醒了,被监警像拖死狗一样送回监狱。就这样我被毒打审讯了多次,在监狱里度过了两个月零六天,日本人始终没有得到需要的口供,把几个人带到了吉林,剩下的释放了。

过去的苦难,真是说也说不完,一直到丰满解放,我才踏上幸福之路。解放后,我曾在审讯日本战犯的军事法庭上作证,揭露日本帝国主义迫害中国工人的罪行。

编者注:丰满水电站是伪满最大水利工程,发电设备能力计划为70万kW,年发电能力30亿kW。计划5年完成,但自1938年开始大坝工程后,直到1945年也未能全部完工,工程峰期,每天使役工人1.5万人。原由大东公司供应华北工人。“七七”事变后,通州事变“俘虏兵”、吉林监狱“囚人”相继送入;之后“国民勤劳奉公队”等强制征集工人也大量使役。据《康德八年度劳动者管理概要》披露:截至伪康德八年(1941年),丰满水电工程“雇佣”的劳动者总数已超过10万,达到101410人。[1]


[1] 原件存吉林丰满水电站劳工纪念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