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史民族史杂识:谢肇华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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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

辽宁社会科学院在建院50周年之际,决定建设本院学者文库,陆续出版本院学者的文集。这对学术积累,是极为有益的。我忝列其中,实感荣幸。

所选34篇论文,大多数文章既属于明清史,又属于民族史;另有几篇,或只是民族史,或只是明清史。为了能涵盖所有文章,文集就直白地命名为《明清史民族史杂识》。“杂识”者,盖所论涉及经济、政治、军事、民族、宗教、对外关系、文献档案、考古文物等,每篇只是点滴管见而已,论文集没有构建理论系统,称之“杂识”,较为贴切。

这些文章所使用的资料,基本上还是传统文献。但有幸的是,20世纪中期以来,各地档案馆整理出了一批明清档案。本文集第一组文章,就较多地引用了当时还未出版的辽宁省档案馆收藏的明代残档。第二组文章,较多地引用了当时也未出版的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收藏的清代档案,以及从日本抄回的清初“汉文旧档”。第三组文章,较多地引用了朝鲜的文献。第五组文章,还利用了考古、碑刻、宗谱、社会调查等。这是本文集在所用资料方面的一些特点。现在看来,引述的档案可能稍多一些,使有的文章有些冗长。但在当初,有难以割舍的一面,另一方面,也是为方便同行和读者,在这些档案汇编出版之前,它们确多次被其他文章转引。

在学习、研究民族史和明清史的多年里,愈发觉得青年时在中央民族学院接受的历史唯物主义、辩证唯物主义、马克思主义民族观、多民族统一国家的国家观等基础理论的教育,是多么的重要。它每每指导你,能以新的视角研判史料,从而得出真正属于自己的心得感悟。如,研究清代租佃制资料,特别是对押租制和永佃权的分析,你会发现在它封建剥削的基本属性外,加速了佃农的分化,有利于富农经济的增长和经济作物面积的扩大,同时使破产农民增多,这些,都为资本主义萌芽准备了物质条件和劳动力。它的这一面,是封建地主阶级始料不及的。再如,明末农民战争与满洲崛起,它们互为影响,最终满族入主中原。认真回顾中国封建社会的历史,就会看到它有一定的历史轨迹可循,并不偶然。历史上,规模巨大的农民战争,都给周边的少数民族提供了发展壮大的机会。农民战争和民族战争虽然都有不同程度的破坏作用,但又互为影响,共同推动着中华民族整体的发展,推动着全中国社会历史的发展。如若不只站在汉族的立场、不只从中原的角度论是非,得出的结论可能会更正面一些,释放的正能量会更多一些。还有,汉族的先民华夏族,难道只有中原这一个源头吗?在辽宁发现的、与后来汉族天圆地方观念相符的、距今五千年的祭天祭地的圆形和方形祭坛,以及出土的中华民族文化象征的龙形玉器和猪龙形彩塑,这些都是华夏文明的有力证据。这是不是可以认为,东北这方土地,不只孕育了东北夷,同时也是孕育华夏族的摇篮之一。再有,对皇太极民族一体思想的认识,对袁崇焕民族思想的探讨,对多尔衮、洪承畴、施琅与康熙帝在统一全国上所做贡献的分析,等等,虽然“杂识”千差万别,但作者的指导思想是一致的,认识脉络是相通的。

还应说明的是,有几篇文章是与周远廉研究员、何溥滢研究员合写的,征得他们同意后,也收入在本集之中。虽然在题下注释都已注明,我觉得在文集的前面,还有必要多说几句,使读者了解有关背景。何溥滢和我是本科的同班,工作后从事同一专业,又是一家人,茶余饭后,多有切磋,不免合写一些东西。周远廉先生是我的师辈,他虽供职于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所,但他的夫人杨学琛教授正是我读大学时的老师。周先生是清史大家,著作等身,乐意提携后学,对我多有帮助,无私到把他青年时抄录的档案资料,全部交我研用,这是何等博大的胸怀!后来先生在日本讲学时,我也曾协助收集资料并邮寄过去。这种亦师亦友的情谊,不觉已几十年了。

山有脉,水有源。当这一篇篇文章终于要结集成一本书的时候,不由得想起了当年中央民族学院历史系的恩师们。想起系主任翁独健师曾鼓励我们,“要扎扎实实地写一本书”。想起副主任傅乐焕师从来是一丝不苟地讲课,和他的条理清晰、逻辑严谨的讲义。想起讲课最为幽默生动的徐宗元师,而听他的课又最难记笔记。想起吴恒师认真批改每个同学的课堂笔记,以及对我笔记所下的肯定和鼓励的评语。想起贾敬颜师带领我们在锡林郭勒牧区实习,同吃同住的日日夜夜。更难忘王钟翰师,改革开放之后,学术空气活跃,我们经常一起参加明清史、民族史讨论会;又曾一起在大连黑石礁,为《中国历史大辞典》东北民族分卷定稿;师生二人又同赴威尼斯大学、法兰西学院,与欧洲同行交流,朝夕相随,常沐师风,时获指教,受益良多。还有林耀华师、张锡彤师、苏晋仁师、陈永龄师、宋蜀华师、王辅仁师、邝平章师、程溯洛师……诸师虽均已弃教,但师恩难忘。这本集子虽没有多大分量,但可以寄托我对诸师的追念,就权当我献给诸先师的亲自采摘的一束野花吧。

2013年6月16日

识于北京拂林园寓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