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夏道甫〔1〕
公何念我之甚也,公何念我之甚也!感刻感刻〔2〕!不肖回期未卜〔3〕,盖所在是客,仆本是客,又何必以龙湖为是客舍耶〔4〕!但有好主人好供给〔5〕,即可安心等死。
江鼎甫府考无名〔6〕,想时未利耳。然鼎甫原是读书者,何患不进学耶?有便可勉励之!再勤学数年便当大捷矣,区区一秀才,何足以为轻重。同事诸公,乞叱名致意〔7〕!
注释
〔1〕本文于万历二十四年(1596)写于山西沁水。 夏道甫:即夏大朋,字道甫。 万历十八年(1590),李贽在麻城正遭围攻之时,夏道甫毅然从李贽问学。李贽死后,夏道甫曾为李贽辑有《李氏遗书》(一称《龙湖遗墨》)。
〔2〕感刻:感激之情,铭刻于心。
〔3〕不肖:不贤,不成材。自称谦词。 回期未卜:当时李贽应刘东星之邀在山西沁水作客。
〔4〕龙湖:又名龙潭、龙潭湖,位于麻城东三十里。湖畔有芝佛院,李贽于万历十六年(1588)寓居于此。万历二十一年(1593),袁宗道、袁宏道、袁中道兄弟等到龙湖向李贽问学,而后袁宗道曾写《龙湖》以记其景:“龙湖一云龙潭,去麻城三十里。万山瀑流,雷奔而下,与溪中石骨相触,水力不胜石,激而为潭,潭深十余丈,望之深青,如有龙眠。而土之附石者,因而夤缘得存,突兀一拳,中央峙立,青树红阁,隐见其上,亦奇观也。潭右为李宏甫精舍,佛殿始落成,倚山临水,每一纵目,则光、黄诸山森然屏列,不知几万重。”(《白苏斋类集》卷一四)
〔5〕“但有”句:好主人,指刘东星。李贽写于这时的诗文中,对刘东星的盛情多次表示了感谢。如《焚书》卷六的《至日自讼谢主翁》:“所幸我刘友,供馈不停手。从者五七人,素饱为日久。如此贤主人,何愁天数九!”《除夕道场即事》:“坪上相逢意气多,至人为我饭楼那。烧灯炽炭红如日,旅夕何愁不易过!”
〔6〕江鼎甫:“江”应为“汪”,多本误。汪鼎甫,即汪本钶,见《与友人论文》注〔1〕。 府考无名:汪本钶于本年从麻城龙潭湖回老家新安(今安徽新安)赴试落第。府考,府试,科举时代府一级考试。明代考中者为秀才。
〔7〕叱名:请人转达自己姓名的谦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