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然气项目争夺战中盲目乐观的日本

无论是日本政府，还是参与萨哈林项目的日本企业，对于俄罗斯的国内状况，都不能说是十分了解。

对于俄罗斯国有企业——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夺取萨哈林能源投资公司的行为，日本政府从未在任何公开场合中提出过抗议。日本经济产业省事务次官北田隆生表示：“对于民间的经济活动，（政府）只能保持观望态度。”^[44]有观点认为，日本政府的冷漠态度与平时挂在嘴边的“官民必须共同行动，确保能源安全”的口号相互矛盾^[45]。日本政府似乎只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纯商业性质的、技术性的方面。例如，日本政府提出的要求是，如果“萨哈林2号”项目能够顺利执行，就必须保证向天然气购买方的日本企业严格履行液化天然气的交货时间。经济产业大臣甘利明在2006年12月12日会见记者时说：“对于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取得萨哈林能源投资公司控制权的问题，日本方面只是对该事件是否会影响液化天然气的稳定供给表示担心。因此，最重要的是，（无论发生什么变化）都要保证不影响对日本的电力、石油和天然气等相关企业的供货时间。”^[46]

从此，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取代了壳牌石油公司，成为萨哈林能源投资公司的主人。实际上这才是能否保证液化天然气稳定供给的最重要因素。对于两家日本企业在这场变故中所遭遇的打击，日本政府始终持一种“毫不关心”的态度^[47]。而且，日本的三井物产和三菱商事两家公司在合作项目的日常事务中，常常受到这家居世界第二位的石油巨头的打压，因此对于这次的抢夺事件，它们甚至抱有类似于“以毒攻毒”的想法。它们对普京政权控制的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究竟拥有怎样的可怕能力，表现得过于无知和天真。三井物产的枪田社长受邀来到克里姆林宫做客时，对普京总统表示：“正是由于强大的国家（俄罗斯）参与，才使得该项目所有参与方之间，在信息沟通方面得到极大改善。”“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同意参与‘萨哈林2号’项目，是该项目发展的一个里程碑。”^[48]三井物产的领导人竟然也认为俄罗斯此举“大大强化了该项目”^[49]。

欧洲复兴开发银行（EBRD）或许因为对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的强取豪夺行为感到恐惧，所以已经决定撤出“萨哈林2号”项目的资金供应。但另一方面，日本国际协力银行（JBIC）却仍然与俄方在融资方面进行交涉。

的确，至少从表面上看，普京政权成功地夺取了“萨哈林2号”项目。外国投资方缺乏有效的谈判手段，除了屈服之外别无选择。这种强盗式的夺取闹剧，使俄罗斯的国际形象大打折扣。以下便是其中一个事例。^[50]

对于外国资本而言，俄罗斯是一个投资风险系数很高的国家。俄罗斯执行的这种“情况变更原则”，使得他们会毫不犹豫地要求改变曾经签订的合同。而且为达到目的，政府和民间力量会团结一致。在俄罗斯政府的支持之下，西方的民间资本和企业不可能是其国有企业和民间团体的对手。其中最重要的是，俄罗斯不会遵守西方社会自罗马法律继承下来的“契约一旦签订就必须遵守”（pactasuntservante）原则。并且，无论是“公平竞争”原则还是“尊重法律”的原则，都不是俄罗斯的游戏规则。^[51]2006年元旦，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断然停止向乌克兰供给天然气的事件，进一步加深了西方各国对普京政权的不信任感。

摩根投资银行（伦敦）的投资部部长提姆·哈里斯指出：“一方面，俄罗斯资源方面的投资机会逐渐增多，但是另一方面，同时也必须看到在该国国内存在的政治风险。”^[52]经济界人士当然应该考虑商务活动的风险程度，但是在俄罗斯，除了经济方面的风险之外，政治方面的风险也必须计算在内。从某种意义上说，前者是可以预见的，而后者则不可能事先做出任何估算。米特沃利在2007年9月受到美国投资家的邀请，赴美国进行有关“俄罗斯自然资源投资法”内容的演讲^[53]。他在演讲中也说，现在的俄罗斯是一个“高风险高获益”的国家，他甚至还向美国投资家传授在对俄罗斯的商务活动中如何才能将政治风险降到最低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