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失败之谜

普京政府认定，以“萨哈林2号”为代表的“产品分配协议”项目违背了自己所制定的能源战略的基本精神。因此，该项目的经营者——萨哈林能源投资公司便毫无悬念地成为普京政府的眼中钉。这样理解应该是准确的。对于普京总统而言，“产品分配协议”无疑是一种国耻，是必须要修改的不平等条约。俄罗斯国营的天然气垄断企业——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必须要参加到“萨哈林2号”项目中去，但是将英荷系的壳牌石油和日系的三井物产、三菱商事这三家外资企业完全从该项目中驱逐出去，也并非完全对俄罗斯有利。因为俄罗斯要单独继续经营该项目，就必须同时拥有世界一流的技术、经营管理和开拓销售渠道的能力。但遗憾的是，这些都是俄罗斯所不具备的，其中尤其欠缺的是液化天然气方面的技术。而这三家外资公司却同时拥有这三个重要条件。至少目前情况如此。

因此，这三家外资企业就像是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早早地砍下这个鸡头无疑是愚蠢的。在国有的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完全具备上述能力之前，有三家外资企业的参与和合作是不可缺少的。因此，既不能完全将这三家外资企业排除在外，又要让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取得主导权。究竟有没有一种方法可以同时满足这两个目的呢？回答是：有。由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获得50+1%的股份成为大股东，而让其他三家外资企业合计持有50-1%的股份而成为小股东，这便是解决方案。

而且，两个契机恰好为普京政府实现这一目的提供了机会：第一个是萨哈林能源投资公司增加开发经费的申请；第二个是环境被破坏的问题。

萨哈林能源投资公司提出增加开发经费的做法简直可以说是拙劣之极，因为他们完全无视，或者说至少是忽略了选择交涉“时机”的重要性。2005年9月，壳牌石油公司与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就交换部分股份等事宜展开谈判。谈判内容主要包括壳牌石油公司将在萨哈林能源投资公司中25+1%的股份转让给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而作为交换，壳牌石油公司将从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获得西西伯利亚的“扎波里亚尔”天然气开发项目股权的一半（50%）。2005年7月，这两个公司的高层签署了交换协定的备忘录。

但事情发生了变故。同年9月，当“萨哈林2号”项目开发费用大幅度增加的消息传来时，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感觉到自己被欺骗而勃然大怒，不但立刻终止了股份交换的谈判，而且要求壳牌石油公司提供更为优惠的交换条件^[6]。

壳牌石油公司没有及时地提供全部信息，这至少是造成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不满的表面原因。但是，俄方决定终止股份交换谈判的真正原因仅仅在于此吗？至少笔者并不这样认为。笔者推测，即使交换谈判成功，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也仅仅只能取得萨哈林能源投资公司25+1%的股份，而壳牌石油公司掌握的股份仍高达30+1%，依然是萨哈林能源投资公司实际上的最大股东。俄方正是对此感到不满，因此才终止了股份交换的谈判——或许，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最初并未抱有野心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