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八城市调查

八城市调查的中心议题是社会网络在求职过程中的作用，简称“求职网研究”，求职网英文名称为Job Search Network，所生成的数据简称为JSNET2009。该调查由边燕杰发起和组织，得到郝寿义、李友梅、蔡禾、关信平等教授的积极响应和大力支持，参加单位和各地调查负责人包括1999年“五城市调查”的吉林大学（王文彬）、南开大学（白红光）、上海大学（张文宏）、厦门大学（胡荣）、中山大学（梁玉成），这次增加了山东大学（林聚任）、兰州大学（冯世平）、西安交通大学（边燕杰）。科技部（赵延东）也参加了课题组，并指导和协助吉林大学的调查研究工作。参与单位按照统一的理论框架和研究方案，分别负责所在城市的调查工作。根据协议，本地数据由各参加单位所有，八城市联合数据由本课题研究团队共享，集体开发，分析者和写作者有独立发表权，文责自负。本书是集体开发八城市联合数据所产生的第一部学术著作。

（一）抽样设计和结果

抽样设计的总体要求是，每个城市满足充分样本量的要求——700～1000户，以便独立分析。城市的选择基于1999年五城市调查（长春、天津、上海、厦门、广州），以开展历史比较；增加济南、西安、兰州，以扩大研究范围，增加地区的差异性。我国改革开放政策的推行进程存在很大地区差异，市场化程度和社会经济发展水平的地区差别是重要的宏观背景条件，增加不同地区的城市个案有助于提高分析力度。按照统一的抽样方案，每市的抽样分区、街、社区（居委）三层，用PPS法抽取各层样本，在全国抽样框内完成，实际操作由边燕杰和张磊负责。为了保证多层次分析所要求的样本量，每个抽中社区随机调查20户。

户的抽样由各市完成。户抽样的重要问题之一是如何保证常住人口和非常住人口有均等的入样概率。非常住人口的主体是外来务工人口，在调查市的经济活动人口中占15%～25%的比例。但是外来务工人口的流动性很高，住户登记不完全，住址的不确定性很高，所以常规的住户调查往往不能获取外来务工人口的代表性样本，妨碍数据分析对总体的统计推论。2009年八城市调查的户抽样作了特别的努力，在条件容许的市采用地图法，保证不同类别人口和住户有同等入样概率。由于地图法要求较大的人工和费用的投入，在条件不容许的地方，我们对调查市的外来务工人口作了深入研究，对其规模作出估计，抽样时按照估计的比例在抽中的居委会抽取常住人口户和外来人口户。

本次调查的对象是曾有非农收入工作经历的成年人。在抽选的户中，按家庭成员生日与7月1日的最近距离，随机抽取一位18岁以上、曾有职业经历的家庭成员为被调查者。调查采取入户面访形式，按统一问卷进行，在2009年夏、秋两季完成，复查率10%。调查规模各市初定为1000户，根据社区抽样的具体情况留出5%的调整余地。由于长春、济南、厦门的城区规模相对较小，调查户的设计规模减至700户左右。八城市调查最后收集有效问卷7102份，问卷回答率60%。各市有效样本的规模分别是（按城市名的拼音字母顺序排列）：长春700份，广州1035份，济南700份，兰州1000份，上海952份，天津1000份，厦门704份，西安1011份。

（二）问卷内容设计

除了被调查户和被访人的基本情况外，本次调查问卷分别设计了社会网络和地位获得两大部分内容。

社会网络内容设计的核心是“求职网”，即求职者在求职过程中是否使用了社会关系，使用了哪些社会关系，这些社会关系起了怎样的作用。可以想见，求职网是一种目的性很明确的社会网络，从学术观点看是一种动员了的社会资本。动员了的社会资本并非从天而降，它是从潜在的社会资本发展而来的：人们在认识的人中发现可以提供帮助的关系人，或者通过关系人再寻找可以提供直接帮助的关系人，请求这些关系人提供各种可能的协助，直至获得一份可以接受的工作。为了揭示从潜在的社会资本到动员了的社会资本的过程，我们还设计了三种网络：“拜年网”“讨论网”“餐饮网”。

“拜年网”的测量以春节为事件切入点，记录人们在春节期间互相拜年的社交行为，并以此来把握人们的核心交往圈及潜在的社会资本。这是根据中国文化事实创立的社会网络测量方法。与此不同，“讨论网”首先在美国使用，询问人们与哪些人讨论了自己关心的重要问题，最多提名3～5人，从而把握核心交往圈的结构特征及潜在的社会资本。本课题同时调查“拜年网”和“讨论网”，以便于开展中西比较研究。最后，“餐饮网”测量的是发生在聚餐行为中的网络关系。对于中国人，请客吃饭是一种重要的社交形式，它对于人际关系的动员具有重要的社会意义。可以说，社交餐饮是一种“无心插柳”和“有意栽花”兼而有之的交往过程，蕴藏着关系运作的含义，是社会资本的重要动员手段和机制。所以，测量“拜年网”“讨论网”“餐饮网”有助于我们研究潜在的社会资本到动员了的社会资本的过程。

地位获得的内容是本次调查问卷的重点。我们详细询问了被访者的职业流动经历，调查了职业类别、单位性质、主管部门、所属行业、入职收入以及获得该项工作的年份、被访者当前的工资水平及其构成。地位获得设计的重要方面是被访者的求职过程，对此我们研究两个群体，把握三个环节，侧重三套指标的测量。第一个群体是受雇者群体，占被访者的91.8%。对于受雇者，求职过程和结果的三个环节是初职、现职（退休前职业）和此前职业。三个环节的职业状况以及与之相对应的个人特征变量是地位获得研究所要求的。侧重的三套指标，一是求职过程中社会网络关系的嵌入；二是求职结果的社会地位指标，即职业类别、工作满意度和职场归属感；三是求职结果的经济地位指标，包括入职收入、现职收入和单位福利。

第二个群体是自雇者群体，占被访者的8.2%。我们的八城市调查基于当地居民户的随机抽样，自雇群体的相对规模和状况也具有代表性，所以分析意义很大。对于自雇者，“求职”过程等于自雇和创业过程。我们对照受雇群体，仍然把握自雇过程的初、现、前三个环节，但在每个环节都设题询问自雇状况。侧重的三套指标，一是自雇过程中社会网络关系的嵌入，即资金筹集和生意来源对于社会关系的依赖程度；二是创业第一步的经营成果；三是调查时点的经营成果。

附录是2009年八城市调查的问卷，供读者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