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父不慈女不孝
顾若晨问道：“我今天要是不道歉，你打算如何？”
顾舟掷地有声道：“不睦姐妹，惹是生非，恶毒伤人，为父可以使用家法处置你！”
顾若华听完嗤笑道：“顾大人，我现在是沈家人，你凭什么以顾家的家法处置我？”
顾舟怒道：“即使你嫁去了沈家，你的名字还挂在我顾家族谱上，府衙登记造册，你还是顾家女，顾家家法如何动不得你？”
顾若华冷冷地道：“顾大人，你想逐我出顾家很久了吧？”
沈七转头紧张地看着顾若晨，示意她不要冲动。
顾若晨知道，在大启朝，一个人如果被逐出本家，那就相当于无根浮萍，没有来处自然就没有归途，死后即使受着夫家香火，那也会被地府当作无根之人羁押去无间地狱。
所以乔舅舅之前才没有将她一同接离开顾家，因为及笄之后的女子已经不能再入外家族谱，她嫁了人也永远只是沈门某氏。
万一今后发生和离或者被休弃之类的事情，没有娘家接收她到时候就会变成一个独门户，没有坟墓没有牌位可以供她祭拜，偌大的天地之间，真的就只有一个人了。
顾若晨早在看透顾家人本质的时候其实就想和他们断绝了关系，但是碍于对这个时代规则的妥协，她才忍了许久。今天遇到这样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再忍下去她就真觉得自己枉为人了。
她没有受过古代这些思想的熏陶，对于鬼神之说并无信仰，她不惧外人的眼光，也不相信死后的天堂和地狱。她信奉的是：善恶终有报，俯仰无愧于天地！
她是一个良善的人，但不是一个没有原则和底线的圣母。她知道有恩当报，都说父母生养之恩大于天，但是人的出生本来就不是一个公平的过程，没有人询问过她愿不愿意出生，既然是父母强行将孩子带到这个世上，他们就应该负起培养和教育的责任，不求锦衣玉食，但求祸福共享，但绝不是以一种施恩者的身份企图要挟子女。
父母若不慈，子女又何必愚孝呢？
所以顾若晨自从知道顾舟他们的为人之后，她一直都只是想着井水不犯河水，大家面上过得去就好。但是顾舟一再刷新她的世界观，她打定了主意要脱离顾家！
顾舟见顾若晨周围的人在给她使眼色，心知他们知道轻重，只有顾若晨这种莽撞无礼的逆女才会想以此来反抗。他自信地说道：“你今天给若华好好道个歉，事情就还有回头的余地！”
秦小玉在之前问了一下顾若华情况，才知道她今天伙同五皇子设计了顾若晨。她心里是有些慌的，顾若华不知道乔家手上有让她畏惧的把柄，而且最近她已经慢慢看透，顾若晨不再和她亲切，反而站在了乔家那一头。
她生怕对方计较起来秦家会吃亏，所以即使看到顾若华脸被划伤了也只是想着自己去医治，甚至想着以此为条件请求乔家和顾若晨不要追究被设计的事情。
谁知事情一下子发展到这个地步，以前顾舟威胁要将顾若晨逐出家族，她一直都在旁劝阻，那是因为她舍不得断开乔家那条线，现在她巴不得和乔家再无来往。但是却不知道该凑一把火促成这件事情还是把顾舟拦下来。怕乔家人知道了此事会迁怒于她，她还是憋屈地劝道：“老爷，您别冲动，这种事情不能开玩笑！”
顾若晨自然清楚秦小玉为何会出来做好人，她懒得再和她虚与委蛇，直接说道：“顾夫人，你不必劝什么，此事我不会赖在你身上，你别插手就好。”
秦小玉心里稍定，顾舟却火了：“逆女，现在连母亲都不叫了，你是当真翅膀硬了......很好，本官这就派人去请族老们过来，开宗祠，将你逐出顾家，遂了你的心愿！”
众人皆惊，沈七唤道：“夫人三思！”
流云第一次跟着顾若晨出来就遇到这么精彩的戏码，也是被惊了一把。
“顾大人请便！”顾若晨与顾舟对视着，眼中没有半分躲闪。
顾舟立马给自己的随从一个眼神，对方犹豫一会儿还是走了出去。今天是顾青鸾的儿子在顾府办满月礼，顾家宗族的族亲们几乎都来了，所以顾舟这次确实也没有玩笑的意思了。
前段时间，知道了乔絮临死前的愿望竟是自求离去，他就已经觉得自尊受到了极大的侮辱。顾若晨本就不受他待见，因为此事更是让他觉得不爽。
于他而言，少顾若晨一个女儿并没有什么损失，世人对这种事情几乎也是全然指责子女不孝的，对他的名声几乎影响不了什么，加上沈家已然没落，她离了顾家更没有倚仗，今后吃苦受罪了来求他他也不会心软的。
顾家老族长和三位族老被下人领着颤巍巍地走来，心道：顾家这段时间还真是多事之秋啊，之前因为要休弃顾舟的亡妻就已经开过一次宗祠，刚刚下人来报，说顾舟竟然还要将自己的女儿逐出顾家，这到底是在闹些什么啊？
顾舟的官位在顾氏一族中算是最高的，所以族老们对他历来都很客气。顾老族长开口问道：“重锦啊，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孩子有什么不对的，慢慢教就好了，没必要闹这么大。”
重锦是顾舟的字，老族长按辈分来说算是顾舟的大伯父。顾舟闻言道：“大伯有所不知，此等逆女屡教不改，心思恶毒，有辱我顾家声名。侄儿实在是对她失望至极，大伯和各位叔伯无需多言。”
几位族老面面相觑，老族长发现劝不了顾舟，只能转而劝起顾若晨来：“你赶紧好好和你父亲认错，有什么非得闹到除族这么严重啊！小孩子家家的不懂轻重，还不快点跪下给你父亲赔罪？”
旁边几位族老也跟着附和，让她赶紧认错。
顾若晨也不知该拿什么表情面对了，她能体会几位老人想要息事宁人的心情，甚至觉得他们也是怕她吃亏才那么说。但是，真的就没有一个人愿意问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她动手打了顾若华，只是因为顾舟是长辈，所以不论缘由，都要她低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