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年味儿入乡愁
年味儿入乡愁
临近年关,心跳在时光的催促下加快。一转眼,腊八粥没喝上,腊八节已经过了。
“过了腊八就是年”,学子放假,工仔回乡,天气虽比往年冷了许多,街头的行人却依然渐渐多起来⋯⋯悄悄地,红色调子浸润着一切,各种时尚品眼花缭乱,目光里时时摞满年货⋯⋯寒风中,就连彩灯仿佛也冻得瑟瑟发抖,却掩不住内心热切的喜庆⋯⋯闪闪烁烁⋯⋯
那股年味儿就这样扑面而来,它在岁月的典藏之下,越酿越浓⋯⋯
由于今年有疫情,这个年就更加与众不同。回家过年的人困难重重,有的需要很多辗转,有的则已经有了定论,确定要在他乡过年⋯⋯于是,大巴停运、航班取消,汽车站、火车站、飞机场都不似往年人多。于是,今年的年味儿比往年极有所不同,它沁满了浓浓的乡愁。
乡愁是一坛尘封的老酒,它历经悠悠沧桑,满载着深情厚意,满载着幸福的回忆⋯⋯人生最美好的记忆都在小时候,童年时代最盼望的事情,就是过年。那时候,它似乎就是一个热闹与快乐的代名词。今年,乡愁唤醒了我的记忆,使我又想起了从前的故事,品味着过去悠悠的年味儿⋯⋯
在农村,自入冬数九以来,其实很早就进入了战时状态。杀猪宰羊、压粉条,购买各种年货,水库边上的人,还要刨冰窟窿捉鱼。这也难怪,这是因为坝上冬季过于漫长,又十分寒冷。人们都习惯在家里“猫冬”,大部分人家都吃两顿饭,早早就准备上过年的吃食了。
城里则有所不同,上班依旧三顿饭。但每年一过腊八节,就立刻感觉时间突然加快了脚步,没多少日子,新年马上就要来啦。
首先要做的,叫做“打扫家”。每年即将过年时,人们见面,嘘寒问暖时,总会来一句:“打扫家没?”
“打扫家”其实就是现在的保洁,但过去可没那么简单。首先,当然是除尘。这时候,平常用来教训孩子的“鸡毛掸子”,终于派上了用场。这是最脏最累的活儿,而且不能马虎,当然得由家里最勤劳的人来做,一般都是家庭主妇。虽然她们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最后仍免不了会变成“非洲人”;沉默了一年的灰灰们,终于等到了自由飞翔的天赐良机。再漂亮的女人,也会在这天改头换面,头脸不用说,就连鼻毛上也会粘满了灰尘。
其次是刷墙。我老家沧州就没这个好习惯,那边的房子,一年四季都黑黝黝的。究其原因,并不是说口外人比口里人多爱干净,或者比人家有多“勤谨”多“能受”;老家的人更能吃苦。可能就是因为口里一年两收,忙忙碌碌,闲暇时间太短的缘故。
屋顶呢?那时候哪有吊顶,也没有混凝土和白灰,都是木头楞子上糊报纸,要糊好几层,我们称之为“糊仰辰”。刷墙时也没有涂料或什么乳胶漆,用的都是“白土子”-一种白色的泥。据长辈们说,这东西来自县城西几十里,人们要费很大牛劲,才能把它掏腾出来,那地方也因此得名-“白土窑”。
最早的刷子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是一种草编的,类似于苕帚的东东。总之,人们忙碌一整天,干得头困脚乏,浑身都是白点子不说,还得把炉子捅旺,求它老人家快干。
一般来说,利索人家,刷墙和“糊仰辰”是同步进行的,“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二天,屋里马上就焕然一新了。这时,我和姐姐的活儿就来了,我们会拿些零钱,去新华书店买年画。
现在也搞不明白当时的年画为何那么便宜,而且种类繁多。墙上满满的都是,寿星、鲜花、娃娃⋯⋯每次一进新华书店,我和姐姐马上就会挑花眼,老半天才能定下来。交易成功之后,服务员会把所有年画,宽的窄的、长的短的,都卷到一起,再用报纸或牛皮纸包好。但此时,我们往往还意犹未尽,如果不是家里的墙有限,真想再多买几幅。
回到家,就是我大显身手的时候了,我手里拿着图钉,在家人们的指示下,把一张张精美的年画,整齐地摁到墙上。过去都是土墙,想怎么钉就怎么钉,基本上用不着斧头,不像现在的水泥墙,钉个钉子比登天都难。这些年画件件都是精品,可惜过去没有像机,而它们又都太大太长,不像邮票火花之类容易保存。可怜它们辛辛苦苦地站了一年岗,却没有一张能够保存下来,想想真是可惜。当然,个别最舍不得,保存完好的,往往也还能再贴一年。我们会在刷墙之前轻轻取下来,用一捋和好的莜面在上面来回搓。不一会儿,一张旧年画就光彩如新;而那块莜面,也一定就会变成煤一样的颜色了。
把家里打扫干净之后,就开始准备各种年饭:蒸馒头、炸麻花麻叶、炸油饼、炸糕⋯⋯这些既是大活儿,又都是“技术活儿”,需要很多人一齐上阵。那时候虽然条件艰苦,大肉没有,但像牛头羊蹄子之类倒还不缺,就是收拾起来麻烦。我小小年纪,当然难以把握,二姨却因此而练成了燎头蹄的高手,燎完了再用刀刮,洗净后便成了一件件准备下锅的艺术品。
对我来说,买鞭炮是最开心的。每年都需要搞清楚预算,把每一分钱都用到极致。买回来的烟花,被按日子分开,保证节日里的每一天都“有的施放”,不致于在正月十五那天断了粮。
那时候每家每户院子里都要挂一个灯笼。之前都是买,等我稍微大一点儿,就每年用彩纸糊。每年的样式都不一样:五角星的,球形的,金字塔形的⋯⋯兄弟姐妹们都过来帮忙,制作过程并不简单,但虽然耗时费力,整个过程却十分享受。
等麻糖吃过了,除夕夜也就到了。我幼时并不知道关于年的传说,并不了解它原来是一只怪兽,需放爆竹来赶走。只明白过年可以吃好吃的,可以穿新衣服,可以收押岁钱。
寒假里,终于迎来最快乐的一天。三十清晨,我把父亲写好的对子贴到院里院外各个地方:连家里的水缸也不放过,要贴上“清水满缸”的字样。若赶上天气冷,妈妈出的一盆浆糊就不听使唤,不仅冻得浑身发抖,手上还要弄上红红的颜色;分不清到底是冻的,还是染的。由于这是一种“艰苦卓绝”的行动,往往贴完后,我会很认真地审视自己的劳动成果,还喜欢和姐姐去街上看,欣赏一下别人家的对联斗方以及各式各样的倒贴“福”字。各别有长辈去世的人家,或不贴,或者贴上绿色或其它颜色的,哪年贴哪样,都是有讲究的。
傍晚时分,欢宴正式开始。妈妈每年都要准备鸡、鱼和豆腐,象征着吉祥幸福、年年有余。这时候,所有的人都十分开心,即使你抢着喝上几杯,长辈们也不会阻拦。
吃完饭,一年一度的春晚便开始了,陈佩斯、赵本山⋯⋯每年的春晚都会有很多亮点,几个小时的节目,更加重了节日气氛。直到零点前后,每家每户都会燃放烟花,鞭炮声便会如同电闪雷鸣,响彻云霄,持续近一个小时。
今年,听说许多地方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为得是减少浪费、污染,减少火灾发生。的确,新年新气象,人们的防灾意识逐渐增强,也越来越重视生活环境的改善,年味被时代赋予了新的意义。
初一的饺子初二的面,吃完饺子后,不管吃没吃出钢镚儿,年总是要拜的。小时候吃不出钢镚儿,老爷会偷偷塞一个夹给我,令我破涕为笑。想不到多年之后,我又得以同样的方式来哄儿子高兴。这样看来,每代人都是一个样子。即使时代更替,光阴易改,不变的依然是那份厚厚的情谊,浓浓的乡愁。
拜年算是隆重一点儿的项目,每家每户都备有瓜子、花生和干果。我比较中意的是一种叫做“黑枣”的东西,那时比较普遍;但像大红枣和柿饼之类,就比较罕见了。交通工具是自行车,初一亲戚,初二同学⋯⋯不出正月,第一次见面的都要互相拜年。一句“过年好”,显得格外的厚重与真诚。
初五送土,再吃一顿饺子,再包几个钢镚儿抢着吃。每年初七,高速公路开始收费,各单位也基本都要开工了。初八,过了姐姐的生日,十五再闹闹花灯,春节就会嘎然结束。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说起来复杂,过起来却十分简单⋯⋯
上周曾去散步,见青年湖的冰,仿佛晶莹的玛瑙,洁净光滑。它似乎竟在生长发育之中,不时出现奇幻的裂纹,偶尔还发出“叭叭”的音符。仰望天空,云儿似乎也在休假,懒懒地不想动;就连那些飘飞的“白毛”雪花,仿佛也在翩跹舞蹈,迎接金牛的到来。
银鼠正在收拾行李,即将结束行程。晚上看电视,“我要上春晚”和“星光大道”又决出了年度最强⋯⋯早晨去单位,看到2021的簇新台历再次卷起行囊,又开启了一年的行程⋯⋯不禁感叹,年轮又被时光打印机,悄然刻写了一圈⋯⋯那些点点滴滴的痕迹,不正是悠悠的乡愁么?那份馥郁而芬芳的乡愁!
今年,虽然有很多人不能回家过年,与亲人团聚,但乡愁里却仍充满了幸福感。我们根本不用担心病魔,因为在我们身后,是千千万万个默默奉献的工作人员、医疗卫士!我们都应当庆幸自己生活在一个伟大的国度,无需担心,无所畏惧。祖国,你永远都是我们的保护神!相信今年,又是一个春风和煦的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