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自清夜，江山非故园

日暮

唐·杜甫

牛羊下来久，各已闭柴门。

风月自清夜，江山非故园。

石泉流暗壁，草露滴秋根。

头白灯明里，何须花烬繁。

注释

故园：故乡。

秋根：秋天的草根。

花烬：灯芯结花，民俗中有“预报喜兆”之意。

简析

开篇“牛羊下来久”，化用《诗经》“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之句，奠定了全诗古雅的基调。牛羊三两成群，“久”字更突出其缓慢与安闲。夕阳缓缓落下，各家各户都关上了柴门，等待夜晚的来临。这是一幅安宁恬静的乡居图画，然而诗人寓居于此，虽然风清月白，也难免有“江山非故园”之叹。这个村庄虽然美好安详，却并不是诗人的故乡，这两句虽是淡淡道来，实则隐藏着极浓的悲郁。一个“自”字，极言“风月”和“清夜”的与己无关。

“石泉流暗壁，草露滴秋根”，再向更深处去，诗人独自去看山上的风景。在听觉感受上，泉水沿着石壁潺潺地流下，回音清冷；在触觉感受上，草根上凝着露水，打湿了鞋子。诗人细致描摹了秋日山间的清寒气质，烘托了末句中惘然的心情。“头白灯明里，何须花烬繁”，不知站了多久，当诗人回到室内，在明亮的灯光之下，满头白发更加难以隐藏。对人生迟暮的感慨，对故园难归的悲哀，就如这沉郁秋色，压在诗人心头。唯有灯火不能解语，还在时时爆出象征好事的灯花。

全诗虽只写景，未明言诗人心头的愁绪，却意在笔先，含蓄蕴藉，余韵悠长。

背景

大历二年（767）秋，杜甫流寓夔州（今重庆奉节），写下了这首诗。

名家点评

〔清〕王夫之：情语能以转折为含蓄者，唯杜陵居胜。（《姜斋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