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夜雨2
俞凡为避免打草惊蛇，没有轻举妄动，夹在鬼的队伍里悄声前行。
女人光溜溜的脚踝后面，正好是一片黑色涟漪，下水道里的种种臭味，不住扩散。
当俞凡又走近了二十多米，那女郎一双皓臂慢慢收回，两手交织，森然结成一个从未见过的法印，表情也变得狞厉不堪，嘴唇蠕动，用一种古怪语言念了几句咒语，然后，她咬破舌尖，双腮鼓起，朝自己身上喷了一大口血。
鲜血沿着肌肤滑下，散发着一股甜食般的味道。
正在舔她身上的众鬼，闻见那股味道，顿时如痴如狂，用力舔舐。
就在这时，女郎牛奶般的皮肤裂开一道道红色大口子，有的斜贯胸脯，有的横在肚腹，有的从肩头裂到手肘，血肉狰狞地往两侧翻着，露出白骨和内脏。这些口子犹如一张张巨嘴，用力将那些鬼紧紧咬住，一点点吞下，那些鬼疼得吱吱乱叫，四肢挣扎，但终究被完全吞了进去。
吞下这些鬼后，女郎的身体像泡发了的馒头，白肉臃肿膨胀，那些口子咀嚼似的动着，小腹上那道最大，紫红的肠子仍露在外面，一起一伏。
群鬼依旧浑浑噩噩。俞凡却再也忍不住，俯身吐了出来。
那女人浑身打个激灵，朝俞凡藏身的地方怒目道：“什么人？”
俞凡硬按住抽搐的肚子，用手擦擦嘴，揭下隐形符，反手抽出断魂钉，大踏步走了出来，在女人面前站定：“西川道士，菊潭座下弟子，俞凡是也。”
女子听了他报名，身子一抖，几秒钟就恢复了正常，整面对着俞凡，怒意尽去，换上一抹淫/邪笑容：“俞凡？好清秀的小道士，怎么，今天就是你打败了本座手下那三个人？”
那三个人当然指白僵、谢子衿和红衣女，俞凡不由得瞪大了眼：“你是白皮？”
“正是本座。”
“你还真是变化万千，”俞凡吐了一口气，右手举起断魂钉，眼睛却偷瞄着她身上的无限风光：“谢子衿说，你出现在他面前两次，一次是老头，一次是小伙子，这次居然变成了脱衣舞女郎....。”
白皮闻言，放声大笑，腰肢乱颤，胸前双峰无比诱人地上下晃动：“小道士，你很幸运，这次见到的是本座的本体，怎么样，我漂亮么？”
“何止是漂亮，”俞凡渐渐露出了不正经的本色：“所有人看见你，一定以为，成熟、性感、美艳，这些词语都是专门为你而发明的，为了得到你这样一个女人，恐怕很多人就是去死也心甘情愿....”
白皮给他抛了一个火辣辣的媚眼，不自觉地摆出一个诱惑的姿势：“你小小年纪，嘴好甜哪。”
“不过很可惜，”俞凡的语调再次转冷，缓缓举起了断魂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如果没有亲眼看见，谁能知道，你美艳的皮肉下面，竟然是一群恶鬼呢？”
白皮一怔，雪白的食指在胸脯上轻轻一划，道：“好家伙，原来是个说话大喘气的小毒舌....怎么，你想跟我打架吗？”
俞凡将断魂钉一晃，反射着周围青幽幽的鬼光，笑道：“不是打架，我是想直接宰了你。”
他笑归笑，出手却十分狠辣，语发钉至，直抵白皮的眉心。眉心是人体第六脉轮，也称天眼，可直通灵魂，人无论修为多高，眉心一旦被刺，灵魂必受重伤，如果换成鬼魂，眉心被制，则立刻命悬敌手，绝无例外。
“好狠！”
白皮惊呼一声，飘然后退，绰绰有余地躲过了这一击。
她单手一挥，一排鬼魂立即张牙舞爪扑向俞凡，俞凡早有准备，扬手一把五帝钱，将它们打得青烟直冒，嗷嗷叫着逃开。
白皮念句咒语，像鬼魅一样在空中浮起，飘飘忽忽站到了空地南侧一座废弃的小屋顶上，狞笑道：“小道士，看来你确实有两下，但想挑衅本座，还差的很远呢。”
说着，她缓缓抬起了头，吐出一大口浓稠的鲜血，鲜血在雨中化为血雾，飘在空中，她继而用那种奇怪语言念了四句咒文，血雾骤然炸散，化为无数细点，射在周围群鬼身上。群鬼顿时如癫似狂。
她低下头：“上！”
群鬼领命，立即亮出鬼爪鬼牙，从四面八方涌向俞凡，像一群黑色虫蚁，将俞凡团团围住。
俞凡冷笑一声，左手一晃，五张天师符燃烧起来，飞向东南西北四方和头顶，火线交织，隐隐形成一个穹顶型光网，立刻将群鬼隔绝在外面。
他收起断魂钉，先环视四周，然后双手结印，念起金光神咒：“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诵持一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御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金光神咒是道教八大神咒之一，端的神力通天，要想驾驭，至少也得是天师法力，俞凡一遍念完，浑身上下，蓦地现出大片金光，朝四周横扫爆炸开来，众鬼连嚎哭都来不及，心中恶念瞬间荡尽，被震得倒飞而出，趴伏在地，如大梦初醒，朝俞凡磕了几个头，哭着自动投奔阴司去了。
白皮被那金光波及，身体也几乎被照得透明，体内的恶鬼挣扎求出，把她的皮肉撑得左凸右凹，扭曲变形。白皮花了好大力气才平稳下来，她跳下小屋，神色凶狠地问道：“这是金光咒，你是天师？”
“对。”俞凡也有些气喘，使用一次金光神咒，所耗费的法力非常巨大，但刚才被千鬼围攻，虽说那些鬼魂都很普通，平常连普通人也不敢招惹，但它们一时被鬼术所激，恶念膨胀，鬼力随之提升，再加上数量太多，胜过一只修炼千年的鬼首，任何法师也不敢掉以轻心，所以他不得不放个大招。
白皮惊诧不已，围着俞凡不住打转：“这么小的年纪，竟然能修成天师，真了不得。”
“你也不赖。”俞凡随着她打转，暗暗调匀了气息。
他比她还要震惊，他本来以为，金光神咒能把白皮体内的恶鬼一并驱出，废了她的修为，谁知道她竟安然无恙，这个邪派女人，真比他过去遇到过的妖魔鬼怪都强。鬼术传承数千年，博大精深，阎罗宴高手如云，真的是不容小觑。
这二人缓步轻移，在空地上打转，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对方。俞凡悄悄把缇玉戒戴在了灵官指上，他紧盯着白皮精亮的双眼，心里发狠道：“骚货，下一招，看我不把你打得你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