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脸(周一围、袁姗姗主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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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老潘带着明明来到地下手术室。一走进来,明明冒出了一脑袋的问号,对这个脏乱差的空间充满了困惑。好在二人实在无处可去,便暂时在这里住下来。老潘简单自我介绍,声称照片是从明明男朋友彦斌那里拿来的。

“那他为什么不来见我?”明明不解。

“他有别的事要忙。”老潘不忍心告知明明实情。

明明怅然若失。

老潘想了想,问:“你男朋友认不认识整形医生?”

明明摇摇头:“他来卢城帮人打工,不认识什么医生。”

“那他有没有跟什么特殊的人联系?或者和你说过什么?”

明明一愣:“自从我被阿强关起来就再没见过他。”

老潘这才想起来这个令他困惑的问题:“阿强为什么这么对你?”

“我俩是同乡。”明明说,“他说给我找工作把我骗到这儿,来了我才知道他是想让我陪客人,我不肯,他就毁了我的脸,还警告其他的女孩,不听话就是这个下场。潘大哥,你一定要帮帮我。”

“我怎么帮你?”老潘为难。

“借我点钱,我逃到别的地方躲起来,我让我男朋友把钱还你。”明明逻辑倒是清晰。

老潘苦笑:“我要是有钱就不带你到这种地方来了。”

“求求你想想办法,阿强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明明哀求。

小姑娘一脸楚楚可怜,一下子勾起了老潘的回忆,老潘脑海里闪过彦斌临死说的话,不禁同情心泛滥起来。于是,他问:“你男朋友是不是给过你一笔钱?”

明明摇摇头:“没有。”

“那他没给你寄过什么东西吗?”

“我一直被阿强关着,就算他给我寄过东西我也不知道。”明明有些疑惑,“潘大哥,你什么意思?彦斌寄钱给我了是吗?”

老潘沉思:“有可能。”

明明眼睛一亮:“那你能不能去我家看看,他肯定把钱寄到我家了。”

老潘有些为难,他并不想过多的抛头露面,何况阿强可能派人蹲守在明明家。奈何明明一再哀求,他实在拿她没办法,只好同意了。

老潘按照明明给的地址找到明明家,谢天谢地,阿强还没有聪明到派人蹲守,老潘轻而易举就用明明给的钥匙打开房门进屋。

门口放着一个快递包裹。老潘拆开包裹,发现里面竟然是一件婚纱,还有一张银行卡,密码写在卡背面,同时还有一部手机。

老潘打开手机,发现手机还有不少电,里面存着一个视频。他打开视频看了看,越看神情越是凝重,心情也越发复杂。

忽然,楼下传来一阵说话声,在寂静的深夜里听来格外清晰。老潘一个激灵,觉得声音有些耳熟,顿感不妙。他跑到窗口从窗帘缝里往下看了看,果然看到阿强带人冲进了楼里。

老潘心念电转,迅速拽下一条床单绑在阳台上,然后藏在床底下。

没多久,阿强带人进来了。发现屋里没人,阿强正要弯腰看床下,却被黄毛的叫声打断。

黄毛指着洞开的窗户外随风飘荡的床单,喊:“强哥,这小子跑了。”

阿强转身走到窗户边看了看,骂了声国骂,就带着人追了出去。

过了许久,等到周围再度安静下来,只有窗外传来几声狗叫,接着是一个醉汉骂骂咧咧的胡话,老潘才放下心来,从床底下钻出来,长出一口气。

老潘把包裹带回地下手术室交给明明,决定第二天就送明明离开卢城。

然而,第二天,当他去长途客车站给明明买好车票,拉着给明明买的行李箱回到地下手术室,却发现明明正在用打火机点着白色的粉末吸食。

老潘震惊不已,二话不说就打翻了毒品:“你要钱是为了这个?”

明明赶紧跪在地上收集散落的粉沫,生怕浪费了一点:“我什么都没了,我的痛苦只有我自己知道,所以我活着只能靠它了。”

“你这么做对得起你男朋友吗?”老潘都替彦斌感到痛心。

明明看了老潘一眼,冷笑一声,似是有些心灰意冷:“我这个样子,就算彦斌不嫌弃,我也会嫌弃我自己。”

“那你也不能这么作践自己啊。”老潘恨铁不成钢。

明明没有说话,突然神色一变,神色惊恐地看着老潘身后。

老潘察觉有异,缓缓回过头去,只见阿强带着黄毛等小弟站在身后。老潘反应迅速,立刻抄起旁边的东西朝阿强等人扔去,并立刻转身拉起明明就跑。

可惜,真刀真枪地干架,跟阿强这帮小混混比起来,老潘基本等于一个雏儿。他几乎没什么施展空间,就被阿强的两个小弟按在了手术床上。

阿强看着桌上的手术器具,拿起一把手术刀走到老潘面前:“这东西干什么用的?”

“这是手术刀。”老潘说。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阿强又问。

“我是医生。”

“我看你像变态!”阿强冷笑一声,将手术刀抵在老潘脖子上。

“你才是变态!”老潘愤懑不已,“让明明干见不得人的事,她不同意你就把她毁了容,还囚禁她,你还是不是人?”

“我把她毁容?”阿强一头雾水。

“这小子满嘴胡话,弄他!”黄毛气愤地叫嚣,喊着就要动手。

“等一下。”阿强拦住黄毛,“这些话是不是明明跟你说的?”

“明明的脸难道不是你弄的吗?”老潘反问。

“放屁!明明的脸跟强哥有什么关系?”黄毛怒吼。

阿强拉了把椅子坐在老潘对面,耐心解释:“明明是我同乡,这条街上很多女孩都是我同乡,我是她们大哥,怎么会害她们?”

“那你为什么毁她的脸?”老潘不信。

“还他妈放屁!”黄毛说着又要动手打老潘,被阿强拦下了。

阿强说:“那天一个客人喝多了,对明明动手动脚,明明跟他吵了起来,那个人一气之下用酒瓶砸在明明的脸上,明明的脸才变成这样。明明毁容以后自暴自弃染上了毒瘾,我没办法才把她关起来,就是想让她把毒瘾戒掉。”

“你说的是真的?”老潘一脸狐疑。

“废话!”黄毛说,“这条街要没有我强哥,那些女孩早让人欺负死了。”

老潘把目光转向明明:“明明,他说的是真的吗?”

明明看了看阿强,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认命地点点头。

老潘心情复杂地看了看明明,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该你了,你到底是干什么的?”阿强没给他时间后悔被骗一事。

老潘收回视线:“我是整形医生。”

“还嘴硬,看来真得弄你了!”阿强冷笑一声,拿着手术刀奔向老潘。

“我说的是真的!”老潘急了,“我可以给明明整形,如果整不好你们再动我也不迟!”

阿强脚步一顿,站在那里看了看老潘,又看了看明明,最终点点头同意了。

老潘现在是在逃人员,没有正规的手术室,只能在这个地下手术室手术。为了保证手术不出差错,他给阿强开了一张长长的单子。

别看阿强那副模样,没想到做事倒是稳妥,他按照老潘的要求,很快就准备齐了整形手术需要的所有器材和药物,并重新布置了手术室。

一切准备停当,黄毛恐吓老潘:“为了弄到这些东西,强哥可是费了不少劲,你要是敢骗我们,可饶不了你。”

老潘不以为然,让黄毛躺到手术台上,黄毛不愿意,奈何阿强静静地看着他,黄毛只好屈尊躺下。

老潘拿起一把手术刀,走到黄毛身边在他脸的上方比划了两下。

黄毛一惊:“你要干什么?”

“我看看这个无影灯好不好用。”老潘淡淡地说,说完把手术刀放回原处,检查桌子上的药品。

“东西都是按你说的一样都不少,你打算什么时候手术?”阿强问。

“还缺一样东西。”老潘说。

“什么东西?”

老潘打量了一下阿强:“还缺一个助手。”

阿强百般不情愿,可惜他是个好大哥,为了明明的脸,大哥阿强只好委屈自己一下,穿上手术服给老潘当了一把助手。

手术结束,阿强走出手术室,看到地下手术室的生活区里,黄毛正往冰箱里塞啤酒。他走过去拿起一瓶啤酒,大口地喝了两口。

黄毛问:“强哥,怎么样,手术做完了?”

“做完了。”阿强回。

“那小子靠不靠谱?”

阿强想了想,点点头:“看上去挺专业,就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这段时间机灵点,别让他跑了,回头如果明明的脸没好,还得收拾他。”

令阿强欣慰的是,老潘不但没有跑,还尽心尽力照顾着手术后的明明。

等到一冰箱的啤酒喝完,明明脸上的纱布也要拆除了。

拆纱布那天,阿强等人在旁边紧张地看着,等到纱布一圈圈绕下,阿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绕着明明转了两圈,对着老潘竖起大拇指:“你还真是整形医生?你应该去医院上班啊。”

明明拿着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镜子里,她的脸虽然没有完全康复,但已经能看出以前的面貌了。她摸着脸,忍不住落下泪来。

老潘看着明明,欣慰地笑了笑,听到阿强的问题,神色一暗:“我被医院开除了。”

阿强摇摇头:“太不尊重人才了。”

老潘一愣,若有所思。

阿强是个惜才的人,明明的手术如此成功,他马上就有了“唯才是用”的想法。

他请老潘去披萨店吃饭,看着对面狼吞虎咽的老潘,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邀请老潘合作。

“什么合作?”老潘不解。

“发挥你强项,整形,我帮你找客户,赚了钱我抽三成。”合作模式阿强已经想明白了。

老潘刚要说话,突然想起什么,一翻口袋,脱口喊道:“不好!”

阿强以为他没带钱:“放心吧,这顿我请。”

老潘说:“手机不见了。”

“你手机丢了?”

老潘摇摇头:“是明明男朋友的手机,要是被明明拿走了就麻烦了。”

“手机里有啥?”

“回头再解释,明明呢?”

“回家了。”

老潘嚯地站了起来,着急忙慌地冲了出去。阿强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他跑出去。

当老潘和阿强赶到明明家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

屋子里没有人,桌上只有一个空了的包裹盒子,里面的婚纱不翼而飞。

阿强看到老潘心急如焚的样子,越发疑惑:“手机到底怎么回事?”

老潘匆忙解释了一遍。原来那部手机里的视频是彦斌留给明明的遗言,那件婚纱是彦斌给她的最后一件礼物,他知道自己没机会看到她穿婚纱的样子了,希望明明穿着它找到一个比自己更爱她的人。

两人正在发愁明明会去哪里,突然一个白色人影从窗外划落。

“明明!”阿强立刻冲到窗前往下看,但见楼下,穿着白色婚纱的明明倒在血泊中,鲜血从她身体周围缓缓流出。

二人急忙冲下楼,老潘蹲跪在明明身边,查看明明的伤势,阿强则打电话叫救护车。

这时,明明身边的手机突然响起。老潘捡起地上的手机,看到手机上收到一条短信。老潘皱了皱眉,打开手机查看短信。

“喜欢你的新脸吗?”

老潘一惊,迅速起身环顾四周,寻找可疑人的踪影,但这个时间小区里人并不多,仅有的几个人也都远远地好奇地观望着,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老潘回拨发送短信的号码,电话拨出去的同时,一阵电话铃声传来。

老潘慢慢转身寻觅声音的来源,电话却突然被挂断了。接近着,一个身影快步朝前走去,老潘连忙跟了上去,那人发现老潘追上来,慌忙逃跑,老潘紧追不舍。

眼看那人拐过一个拐角,老潘加快步伐跟着拐过去,迎接他的却是一条人来人往的大街。

街上人流如织,各色人等聚齐:带小孩的妇女,过马路的老人,做小买卖的商贩……每一个人路过时都忍不住侧目看向神色异常的老潘,每一个看起来都很可疑,都仿佛在冲着他诡异地邪笑。

这些人的脸在老潘面前扭曲变化,一张张放大又缩小,走近又远去。老潘感觉自己仿佛置身恐怖片里,周围是真实又虚假的场景。惊恐从老潘心底一点点放大,到最后竟然渐渐化作了迷茫。他一时不知身在何方,竟不知今夕何夕。

手机就在这时再度响起,老潘下意识地接通,里面传来一个经过处理过的声音。

“喜欢你的新脸吗?”那个声音说。

老潘愣愣地听着,没有说话。

他一抬头,远远看见远处一辆汽车,一个人坐在驾驶位举着手机,老潘心念一动,朝着那辆车走过去。

手机就被挂断了。

几乎同时,车里的人也放下手机,发动汽车。

老潘连忙飞奔过去,拼命追赶着越开越快、越开越远的汽车。终于,汽车把老潘远远地甩在了身后,老潘体力不支,跪在地上,绝望地看着汽车消失在车流中……

好在明明家所在的小区楼层较低,明明有惊无险,很快就在医院醒了过来。得知消息的王小艾也赶到医院照顾她、劝慰她,终于让明明重新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王小艾来了以后,老潘和阿强就把病房让给了两个女生,二人走到外面走廊上,并肩坐在长椅上。阿强再次邀请老潘一起合作。

老潘正要回答,一眼瞥见一个护士推着装药的推车路过,他忽然想起什么,起身问护士:“请问肾脏科在几楼?”

“五楼。”

“谢谢。”老潘转身朝电梯走去。

阿强跟上来:“你肾怎么了?”

“我去开药。”

“开药得有病历。”

“我有。”老潘不再理会阿强,快步前行。

老潘买好药,表示要去给女儿送药,没想到阿强提出开车送他去。

老潘犹豫了一下,想到自己这张脸不便公开露面,便点点头同意了。走出医院时,老潘掏出帽子、口罩戴上。

阿强有些诧异:“你为什么老戴着帽子、口罩?”

老潘淡淡地道:“习惯了。”

到了老潘家所在的小区,老潘让阿强把车停在街道上,独自走进小区。走到楼下,老潘意外看到卢克及其老婆。他愣了一下,迅速躲在树后,听二人说话。

就听卢克老婆问:“钱要到了吗?”

卢克说:“她说明天就给我,但她卡里就剩十万了,剩下的得过几天还。”

卢克老婆不满:“你咋这么傻呢?过几天要不还呢?”

卢克无奈:“人家确实没钱了,我也不能逼人家,毕竟老潘跟我是朋友。”

卢克老婆哼了一声:“朋友?害你欠了一屁股债,我宁可你没这个朋友。”

老潘立刻就明白了卢克夫妻来此的目的。当初他被开除的时候,一家人过得很困难,是卢克好心拉着老潘来卢城合伙开整容门诊的。当时就说好了,一个出钱一个出力,赚钱了一人一半,为此卢克管人借了不少钱。现在他不在了,诊所估计也开不成了。卢克来此,肯定是跟陈婉要钱的。

但老潘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他知道家里有多少钱,卡里撑死了不过十万。陈婉又是个不会拒绝人的好脾气,恐怕无论如何也拉不下脸不还钱。

想到这儿,老潘心中一阵难过。于是,他从树后走出来,摘下口罩,喊了一声卢克。

卢克很快认出了老潘:“你是……我想起来了,你是老潘的表弟?”

老潘点头:“我哥欠你的钱我来还。”

“但是你嫂子已经……”

卢克老婆拽了拽卢克的胳膊,打断卢克:“你是潘哥的弟弟啊,我是卢克的爱人,你刚才说潘哥的账你来还?”

“对。”

“那什么时候能把钱给我们啊?”卢克老婆问。

“你给我点时间,我把钱凑够了就还你。”老潘说。

“行,你尽量快点。”

送走了卢克夫妇,老潘拎着药来到家门前,刚要伸手敲门,想了想,最终还是把手放下了。

他静静地看着那道熟悉的大门,想到一家三口曾无数次欢笑着一同进出这道门,而如今明明只是隔着一道门,他与她们却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他心中不禁一阵难过。

他在那里站了好久,站到腿脚发麻,这才把药放在门口,黯然离开。

走出楼里,老潘抬头看着楼上的家。家里亮着灯,他希望陈婉能突然出现在窗口,好看她一眼,然而他仰着头看了很久,看到脖子僵硬,那里始终没有人出现。老潘踌躇片刻,终于还是转身离开。

不远处的隐蔽处,黎耀静静地看着老潘。

那天陈婉认出颂坤的脸以后,他以关心陈婉母女的借口来过陈婉家几次,向陈婉打探老潘的底细,却没发现任何异常。因而,他越发怀疑了。

最近,他一直在陈婉母女身边跟踪,想等着那个“颂坤”主动送上门来。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他等到了。

他看到老潘走过来,正要上前,忽然发现老潘的身后跟着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男人手中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小心!”黎耀忍不住大喊一声。

老潘站住,扭头看向黎耀,发现是个不认识的人。正在他愣神的时候,鸭舌帽加快步伐朝老潘走去。

“别动,警察!”黎耀眼看不好,只好亮明身份。

老潘以为黎耀是来抓自己的,大惊,撒腿就跑。

鸭舌帽没有追老潘,而是停下脚步转过头恶狠狠地看着黎耀。

黎耀站在原地,神情淡定地看着鸭舌帽,二人眼神对峙着。鸭舌帽暗暗攥紧了手里的刀。

这时,几对青年男女从黎耀身后经过,鸭舌帽笑了笑,把刀放进怀里,转回身快步离开。黎耀连忙追了过去,但追了几步,他忽然停下脚步,朝老潘的方向追去。

然而,当他追出小区,老潘所在的车已经绝尘而去。

黎耀一脸懊悔。

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是陈婉打来了。

黎耀接通电话,边打电话,边转身往小区走去。

车里,老潘紧张不安地朝后面张望着。

开着车的阿强实在看不下去了:“别看了,没人追了。”

老潘这才长出一口气。

“谁追你啊?”

老潘迟疑了一下:“要账的。”

阿强得意一笑:“高利贷吧?”

老潘点点头。

阿强笑:“那你还不跟我合作?赚了钱把债还上不就没人追你了吗?”

老潘眼睛一亮,想了想,说:“合作可以,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预支我点钱。”

“多少?”

“二十万。”

“你要这么多钱干吗?”

“不同意就算了。”

“好,我先给你二十万。”

“我还有个条件。”老潘又说。

“说吧。”

“给我找个住的地方,一定要隐蔽安全。”

阿强微微一笑:“明白,这一点你放心,我给你找的地方绝对是世界上最安全的。”

“你怎么来的这么快。”陈婉打开门,看到门外的黎耀,诧异了一下。

“我正好在附近。你找我说有急事?”黎耀问。

“我老公的合伙人刚刚来过,他和我说了一件奇怪的事。”陈婉边说,边把黎耀让进屋里。

黎耀刚要往里走,陈婉看到门口的药盒,问:“那是什么?”

黎耀打开盒子,里面是两瓶药。

陈婉接过药,一脸惊恐:“这是我女儿吃的药,谁送来的?”

黎耀看着那两瓶,想到刚刚看到的“颂坤”,沉默了一会儿。但他没有把颂坤出现的事告诉陈婉,只是转入正题,让陈婉先说说找他来的目的。

陈婉这才想起正事。原来卢克登门要钱时,意外提及老潘辞职以及没有出席交流会的事,而老潘从来不是这样不负责任的人。她把这些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黎耀。

黎耀想了想,问:“这药会不会是颂坤送来的?”

“这不可能,他怎么可能知道……我女儿吃这个药。”陈婉脱口否认,却越说越没底气。

黎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叮嘱陈婉如果再见到颂坤,一定要通知自己,便离开了。

送走黎耀,陈婉心情越发复杂。

“这是不是爸爸给我买的药?”昕昕不知何时从房间出来,拿起桌上的两瓶药问。

陈婉看了看昕昕,想到还钱的事,心情沉重。她只是一个家庭主妇,老潘离开后,只能坐吃山空,现在还了卢克的钱,她们母女的日子还不知道该怎么过。她想了想,决定给昕昕换个便宜点的幼儿园。

阿强所说的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他自己的家。

他拎着日用品,带着老潘走进屋,顺手把晾干的衣服收起来,收到一条内裤,拿起来闻了闻:“哎呀!没洗干净,我回头再洗一遍。”

家里一个男生正坐在轮椅上看电视,阿强跟老潘介绍:“我弟弟小杰,读警校的时候训练不小心摔了,瘫了。”

小杰无动于衷,好像没有听见一样。老潘诧异地看着小杰,有点怀疑他是不是耳朵也聋了。

阿强猜出老潘的心思,说:“他能听见,只是说不了话,你今天就住这儿,明天我就带你去洽谈个项目。”

“什么项目?”老潘问。

“整形啊,白拿我二十万啊。”

老潘这才想起来:“哦,对对对。”

等阿强推着小杰进了卧室,伺候弟弟睡觉,老潘开始环顾屋内。他看到墙上挂着小杰警校时的照片,是个干净帅气的小伙儿,跟现在死气沉沉的人天壤之别。

老潘看了看阿强的卧室,确认阿强一时半会不会出来,这才掏出手机,找到“神秘人”的电话打了过去。然而,手机里除了机械女音提示对方已关机,再也没有其他回应。

老潘不肯放弃,锲而不舍地反复拨打,仍旧一无所获。

第二天,阿强带老潘去了一家整形医院。

坐在楼下等人时,阿强显摆:“怎么样,这家整形医院是不是比那破工厂强多了?”

“……”老潘无语。

这时,一个穿着体面的男人从楼上下来。

阿强连忙站起来:“胡总,又见面了。”

“你怎么又来了,上次从我这拿走那么多药品,还想要干吗?”胡总不悦地说。

“我这次来是给你推荐一个人才。”阿强说,“介绍一下,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潘医生,这是这家医院的老板胡总,以后你就在这做手术。“

胡总打量了一眼老潘,低声对阿强说:“我这不能随随便便就让一个人来我这儿动刀,万一出点问题,我这医院还开不开了?”

阿强胸有成竹:“你放心,他只给我带来的人整形。”

“那也不行。”

“明白了,胡总。”阿强说,“这样,我打个电话。”说着,就拿出手机拨了出去,“喂,嫂子,我是胡总的哥们儿阿强,上次你过生日我送的榴莲蛋糕……”

胡总本来被他这痛痛快快接受现实的态度弄得一脸莫名,听到电话内容,顿时紧张起来:“你要干什么?”

阿强没理胡总,继续讲电话:“上次你不是问我,我和胡总是怎么认识的吗?”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胡总连忙妥协。

就听阿强很自然地说下去:“我俩以前在一个幼儿园,从小就认识,没事,嫂子,我过两天整两盒燕窝给你送去。”

阿强挂断手机,与胡总握手:“多谢胡总,晚上一块喝酒,我安排。”

“根据监控录像,这辆车一直开到了卢城酒吧街,但不巧的是有一个监控设备坏了,没拍到这辆车最后停在什么地方。”卢城警署办公室里,一名警察站在监视屏前,对安迪和黎耀如是说。

黎耀坐在后面,嚼着口香糖,没有丝毫要上前的意思。

“车牌号看到了吗?”安迪问。

“查过了,是假的。”

“看来这辆车问题不小啊。”

“要不然跟黄组长申请一下,多派几个人去酒吧街排查一下?”警察问。

“不用,人多了容易打草惊蛇。”黎耀突然搭话。

安迪看了黎耀一眼,说:“那明天我们俩先去查一查。”

走出警署大门,安迪立刻问出心中疑团:“你是怎么找到颂坤的?”

“不都说了嘛,线人告诉我的。”黎耀打哑谜。

“你在卢城也有线人?”安迪狐疑。

黎耀长长地哎了一声:“可花了不少钱呢。”

第二天,两人一起来到酒吧街,一家店一家店进行排查,不知不觉,就走进了小艾发廊。

发廊里,王小艾正给客人做头发。

安迪走到王小艾面前,拿出警察证,说:“我是警察,了解点情况。”

王小艾说:“我们这可是正经店,只洗头。”

黎耀冷笑一声:“哪个店不正经?跟我说说。”

安迪瞪了黎耀一眼,拿出颂坤的照片递在王小艾面前:“见过这人吗?”

王小艾看了看照片,一下子就认出是老潘。她不动声色地问:“这人犯法了?”

“问那么多干吗,见没见过?”

王小艾摇摇头:“没见过。”

安迪递给王小艾一张名片:“这个人很危险,有什么线索给我打电话。”

王小艾接过安迪的名片,看着安迪和黎耀离开,神色顿时紧张起来。

陈婉咨询了好几家幼儿园,终于找到一家当地最便宜的幼儿园。然而,由于她们不是本地人,来此上学属于借读,学费仍旧贵得要死,而且无法减免。陈婉失落不已。

离开时,幼儿园老师突然叫住陈婉,说:“有一个地方倒是挺合适,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我们这之前的一个老师,退休以后专门在家帮人看孩子,虽然条件没有我们这里好,但是费用很低。”

陈婉已经走投无路,只好带着昕昕前往那位老师家,把昕昕交给老太太,并千叮咛万嘱咐昕昕高蛋白过敏,让老太太多多注意。

陌生的环境让昕昕十分不适应,她拉着陈婉的手,委屈巴巴地望着陈婉,不让陈婉离开。陈婉狠了狠心,才转身离去,离开时心里却五味杂陈。

欠卢克的钱太多,还有母女二人未来的生计,都是她需要考虑的问题。如今,她已经没了可以依靠的人,只能重新走出家门找工作。

然而,陈婉的找工作之路并不顺利。她投了简历之后,不是如同石沉大海,就是一听到她是个单亲妈妈就二话不说地拒绝了她。她投了一个又一个简历,几乎要彻底绝望了。

终于,天无绝人之路,陈婉得到了一份房产中介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