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对月酌

——

“很多年前的事了。”

“嗯，确实很多年前的事了。没想到皇兄还记得。”楚明豫叫宫人摆了茶，那棋局胜负已分，皇帝赢了。

“陛下……”

“我说了，今天就当是兄弟之间怀怀旧。”

楚明豫推过另一盏茶，像是递给黎肃一杯清月。

黎肃：“临溪他……”

“这也是没有办法，委屈他了。”

“先帝的决定，怨不得陛下。临溪性子是烈了些，但……”

“我知道。来人，召罪臣白临溪回京，除奴籍。直接参加这次秋闱，名列前三甲即提为左丞相。”

楚明豫盯着那已成定局的棋，下了口谕。

“陛下，此举恐怕不妥。”黎肃看着楚明豫，没有明白皇上这个举动是为什么。

“是吗？可能我醉了吧。茶不醉人，风月醉人啊。”

“临溪大逆不道，先皇饶他一命已是大恩。如今陛下又释了他的奴籍，还钦点左丞，大为不妥。”

“有违先帝遗诏么？哼，朕从来就不是什么明君。”

“不，如此大恩，临溪怕是受不住。”黎肃知道，白家的一些事，是他们心中的一根刺，深深扎在心里的刺，动不得。

一碰，伤筋动骨。

“那就让他用一生来还。朕累了，黎平王你先回去吧。”

“臣告退。”

黎肃离开后，庚辰公公挥退了宫人，这一主一仆就在这淡漠的月光下，听着虫噪鹧鸪叫。

“阿梨啊，你这一生，心里可有过我？”

“皇上，天色不早了，棠梨宫还有人候着呢？”

“谁！朕不是说过除了扫洒宫女，其他人一律不能进吗？谁把朕的话当耳旁风了！”

“是姚婉仪，她觉得……”

庚辰公公的话还没有说完，楚明豫就起身走了。拂袖碰翻了青瓷盏，摔在地上变得粉碎。

——棠梨宫

“一树梨棠几处愁，来也忧忧，去也忧忧。

明月不许云来和，清茶淡酒，独上高楼……”

棠梨宫高阁上，传来阵阵银铃声，伴着唱词，在月下也显得孤寥。

“明月不许云来和……姚婉仪，真是好一个明月不许云来和啊。”楚明豫走上楼阁，看着赤足跳舞的蹁跹身影，眼底怒气涌动。

“臣妾拜见皇上。”姚婉仪转过身，看着走上来的高大男人，心里欣喜不已。

果然，贵妃没有骗她，皇帝真的会来。

“我见今晚月色很美，所以兴起作了词。这棠梨宫是赏月最好的地方了，我自作主张，希望皇上不要怪罪。”

“词不错。”楚明豫端起姚婉仪早已备在一旁的酒盏，姚婉仪踩着小碎步过来斟酒。

“棠梨愁，来去忧，云不伴月，独酌高楼。好，好词啊！”

“铮——”

楚明豫将酒盏摔在了地上，温酒洒了一地，溅在了姚婉仪的的脚上。

“明知明月不许云来和，这云偏偏还要遮月。姚婉仪，你说这是不是明知不可而为之？”

楚明豫怒极了。

没有一个皇帝，喜欢有人忤逆自己的命令，尤其是自己的女人。

“我……我没有，只是……”

姚婉仪跪在地上，哆哆嗦嗦，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朕再重复一遍，这月下银铃舞，乐坊伶人可以跳，歌楼娼妓可以跳，但是独独你们，朕的后宫之人不可以跳。这棠梨宫，只有朕，还有扫洒宫女可以进。明白了吗？”

楚明豫蹲下，捏着姚婉仪的下巴，语气平静，手却重了力道。

“我……我知道了，皇上恕罪……”

“滚吧，别在让朕看见你。以后争宠，学聪明点。”

“是！是是！臣妾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