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真相的残忍
“我苦苦找了那么多年的真相原来一直都在这里，从未变过”
“可笑至极，这世上谁又能想到，铸剑城享誉千年香火的藏剑圣地居然就是这样一个充满残忍的地方”
顾人城森然大笑，一瞬间再也不复曾经初见时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叶韵心被他此刻的样子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出来，甚至还有些不敢相信的望向那些塔心处，忽然间好像被什么哽住了喉咙。
从一座座塔心看去，里面犹如雕像的不止有曾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中年妇人，还有跟顾人城长相极为相似却永远停在了十岁年纪的顾人杰。
叶韵心虽然隐约的意识到了什么，却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担心的看向顾人城，又望向哥哥。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些塔里面会藏着这么多活生生的人？”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叶临渊想要拦住她却也晚了。
“世上都知道铸剑城千年来所铸造的无数神剑，可斩天可彻地，却从不知道这些神剑是如何铸造出来的”
他目光灼灼，看向自己的至亲，语气变得有些麻木。
“世间从来不乏利器，削铁如泥的宝剑更是比比皆是，可不管以何种铁石打造，剑本是死物总是无法避免”
“若要宝剑成神，必赋予其超出铁石本身的灵性，而所谓灵性便是魂…”
“这就是铸剑城一千年来铸造神剑的真相！”
“好啊，真不愧是我天赋最高的儿子”
一个如洪钟一样的声音传来，让顾人城抬起头来，望向了最远处也是塔林最中心处的那座至高无上的白塔，仿佛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只是可惜…”那声音显得有些惋惜。
“你的灵魂已然不再洁净，要不然倒是神剑出鞘最好的魂体”
“顾浩然，你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吗？”顾人城厉声叫道。
“嘿，居然直呼其名，那就是连亲爹都不认了么？”
“就算你不认我，但作为铸剑城顾家的子孙你应该知道，我顾家历代先祖皆以铸造神剑为第一要旨，没有任何人和事能高于其上，哪怕是骨肉深情也不能…”
“你既然已经看到了你娘和人杰，就该替他们感到高兴才是，人活百年皆有一死，能有幸以魂养剑侍剑是他们此生的荣幸，总好过碌碌无为的度过一生”
“不要再说了，你这个疯子！”顾人城虽然早就知道了结果，但这些话从父亲顾浩然嘴里说出来时，他还是没有办法接受。
他甚至在心里一直不敢接受这样的事实，慈祥美丽的母亲，还有活泼可爱的弟弟，最终竟都成了饲养剑魂的魂体，而亲手做下了这些惨绝人寰之事的不是别人，就是他们兄弟从中敬重仰慕的父亲。
而这一切就是他父亲铸剑入魔如狂，为了打造出一把可以超过铸剑城先烈的绝世神兵，一出鞘便可掩盖举世之光，耀眼夺世人之目。
“连这一点都受不了了吗？难道你不想再多看看？”
“哈哈哈哈…”
“在你的左侧，有你从小的玩伴，有白灵寺的高僧，还有你…心上的人…”
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座更加不起眼的塔中，赫然躺着一个肌肤白皙如凝脂的女孩，看起来年纪不大，但一副美人模样仍旧栩栩如生。
“青…青璃？”
在那一眼的瞬间，他仿佛坠入了深渊。
“果然你还记得那个女孩，这样不是挺好吗？她会一直留在这里，你也不用再担心有一天她会离你而去了”
“顾浩然！你不要再说下去了”顾人城痛苦万分，攥紧的手几乎快要嵌进肉里。
“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你所思所想，这才是父子不是吗？”
“人若不能正视自己，必然庸碌无为”
一个黑色的身影此刻出现在那座与众不同的白塔顶端，仿佛是一块夜幕上裁下的黑布，只看一眼就如坠深渊。
很难想象，那就是世间不可多得的铸剑大师顾浩然，他手里仿佛握着一把木剑，正在玩味着。
“我铸剑城千年来铸造了无数神兵，却没有一把留给自己，即便名声在外却无法与一枪三剑媲美，而现在这样的机会来了！只要神剑出世，我便可无敌于天下，到时天地随我来去，那是千载无一的耀目时刻”
“你的娘亲也好，你的弟弟也罢，包括这春风镇上的近万百姓，他们能为此做出一丝贡献，都该感到无上荣耀”
顾人城痛恨至极，哪里还肯听他的豪言壮语，只见他伸手推去身上一向裹的极紧的大氅，又把锅锅交到了叶韵心怀里。
锅锅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停的低鸣。
“替我看好它”
叶韵心抱着锅锅，一时间愣住，不知自己又该说些什么，只有默默的点头。
锅锅并非寻常的狗，它能感觉到顾人城此刻的决然，只是一味地低声叫着。
他转身时，叶韵心心中的不忍突然到了极致，可想要去做些什么时，却又只能任凭他的衣角从指尖滑落。
她无助的看向哥哥，叶临渊一直没有说话，此刻也对心绪激动的妹妹摇了摇头。
不是置身事外，而是他知道像顾人城那样的人心里藏了太久的事，一经爆发就没有人可以阻止。
顾人城把锅锅交给了叶韵心之后，普天之下就没有什么再让他牵挂的了。
他脱下身上的黑色大氅，露出挺拔的身躯，原本看起来都以为是他怕冷，所以才总是把大氅裹的很紧，直到此刻终于明白，竟是因为他身上遍布了蜿蜒曲折的符字，就像是爬满了蚯蚓。
夜色之中，微微月辉洒落在他肩头，符字密密麻麻，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古老的传说。
他心念一动，符字也顿时像是从梦中惊醒，闪烁着耀眼的淡金色光辉。
他双手在胸前化作一个奇异的弧形，虚无之中有一把光刃缓缓出现，竟比面对灵婴时还要强大不知多少倍。
“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顾浩然大声问道，语气中也满是惊讶。
“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今夜就让一切就此了结”
“别人欠我的和我欠别人的都一笔勾销”
说罢，他全身金光大盛，让光刃的气势也强大到了极点。
“离火燎原”
四个字响彻云霄，也动彻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