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归宿
李千泷与婴儿同时对无垢童子发动攻击，但不出一招就被制住。
他们被黑气卷住，痛苦的惨叫着。
无垢童子轻蔑的看了一眼他们，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
而此时，瑶光不知去向才让他莫名有了一丝担忧。
“咔”的一声，仿佛是什么断裂了。
无垢童子脸上的猖狂笑容凝固了，他下意识的低头看去，只见座下的黑色莲花竟裂开了一道缝隙。
他大惊失色，那是他的根基，是他培育力量的源泉，是绝对不允许有人碰触的地方。
“咔”
“咔”
“咔”
数声巨响，那莲台裂出了七八条裂纹，里面透着红光，一股强烈炙热的气息突然上涌传来。
“啊…”
他一声惨叫，眨眼之间就被火光吞没。
无垢童子被座下突如其来的大火吞噬其中，烈火熊熊，他扭动着幼小的身躯痛苦的挣扎着，嘶声力竭的吼声宛如一只暴怒的野兽。
那些黑色的触角再也火光中被烧成白烟，李千泷这才解脱，她紧紧抱着婴儿，柔声安抚。
看着火中痛苦的童子，在她眼里不止有恨，也许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复杂情绪。
只是，她和婴儿的身体也开始变得越来越透明，好像随时都会化作一道青烟，随风消散。
无垢童子原本白嫩的脸开始衰败，他的神情越发扭曲，再也没有一丝之前的纯净通明，他眼里全是怨毒和恨意。
这时候，叶临渊的意识才逐渐恢复，他落在地上，没想到强横一时的无垢童子已然就要被大火炼化成灰。
他看到变得虚无缥缈的李千泷还有她怀里的婴儿，她的眼里仍旧充满了爱意，哪怕化作怨魂一千年之久，唯有那份爱意不曾改变。
只是她的爱越深沉，也就越扭曲，该逝去的强行留住也只能徒增痛苦。
看到叶临渊时，李千泷微笑着，那眼神告诉他，她终于可以解脱了。
一千年来扭曲的活着，她已经对世上的一切都失去了希望，直到遇到善良的少年，她才发现自己还会因为别人而感到愧疚。
于是，在决定跟瑶光一起来救叶临渊的那一刻她就抱定了魂飞烟灭的决心。
叶临渊看到她解脱的笑容时也笑了，当是告别。
一切都将烟消云散，只是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转世和轮回？
若有又该归于何处？
瑶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叶临渊面前，她背着手，脸色有些苍白。
“别忘了，这一次又是我救了你”
叶临渊抬起眼睛，眼神里满是惊恐。
“快…”
他话还没有说出来，一只乌黑的大手已然捏住了瑶光雪白的颈子。
黑色莲花破碎之后，无垢童子在火焰中惨叫着，身上的皮肉一丝丝化作灰烬，最终只剩下一道黑气，那黑气似乎与莲花相连，不管烈焰如何猛烈也不能伤其分毫。
黑气一阵摇摆，竟又逐渐化作一个人形，却不再似无垢童子那般模样可爱且身材矮小。
他全身藏在黑气当中，巨大的头颅上长着两个锋利的尖角，唯有一双眼睛呈紫色，看起来又哪里还是个人？
被黑气萦绕着，他缓缓伸出一只手来，轻而易举的就捏住了瑶光的脖子。
“你的灵火虽非同一般，但要想炼化我还是妄想”
“既然你们不想这么痛快的死去，那就好好享受献祭的过程吧”
说罢，他另外一只手忽然暴涨，将叶临渊也捏在手中。
李千泷本已快要消散，这时见异变徒生，她还想做什么，那怪物却没有再留给她任何机会，只是一道黑气卷来，就将她和怀里的婴儿打成飞灰。
“你到底是…什么…”瑶光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还是好奇的问道。
“如果我不说，你永远也想不到，我并非世上十恶不赦的恶魔，更不是妖鬼之物，它们甚至不配跟我相提并论”
他抬头望向看不见的天空，那种熟悉的感觉出现在眼底。
“你们既然将死，告诉你们又有何妨”
“我本是天地间至圣之物，遗落人间千万年，却落得与这些怨魂为伍，实在是不耻”
“死在我手里，你们也可以瞑目了！”
说完，他双手用力，瑶光和叶临渊顿时开始窒息。
对于瑶光，叶临渊眼神里满是愧疚之意，她为救自己而来，没想到却将陪自己死在这里。
瑶光却没有他那么多复杂的情绪，在听完怪物的话后，她看向叶临渊，对她来说这样的死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是不能再走遍天下看尽人世间沧桑变化了，这是唯一的遗憾。
叶临渊眼前的女孩开始模糊，他想努力留下她的样子。
“哪怕是死我也不会忘了你的”
曾经的话犹在耳边，而今他们将一起死在这里。
他眼前一片漆黑，万籁俱寂。
“原来人死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水从耳边流淌着，仿佛流过他全身每一处毛孔，他好像离开了躯体，在水中遨游。
恍惚中他又看到了那只乌鸦，它已经奄奄一息，连叫声都变得虚弱至极。
叶临渊想要过去捧起它，可伸出的手却落空了。
他失望的看着乌鸦远去，心中悲伤莫名。
叶临渊感觉自己的心开始一阵剧烈的跳动，低头时就看到了一把通体乌黑的剑已然插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惨叫一声，像是一股气体一样被吸进了那具躯壳。
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快，他睁开眼，不知道什么才是现实，却看到了被滚滚黑气包裹着的怪物手中赫然拿着一把剑从自己的胸膛穿过。
血与黑气混合在一起，一丝丝从他身体里流出来，顺着剑变成一条缓缓流淌的河。
突然，滚滚如烟的黑气停了下来。
本来在剑身上流淌不止的血也停住了。
一切仿佛都静止下来。
叶临渊抬头望向怪物那双紫色的眸子，眸子里似乎也十分不解。
“啊…”
叶临渊心跳越来越快，快到他无法忍受，于是只能放声大叫。
水中的气在飞速流转，那滚滚黑气变成一团烟云，顺着剑体跟鲜血一起回流。
叶临渊的身体变得充盈起来，这一瞬间充满了无限的力量，他在水中缓缓浮起，被五色光华包裹其中。
他全身暖洋洋的，任凭怪物全身的黑色气体都被吸进体内。
怪物完全想不到，强大如斯的自己竟然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他看着被五色光华包裹的少年，紫色瞳孔里的神色从惊愕逐渐变成释然。
那是多么熟悉的世界。
他就要消失于世间，却没有遗憾，因为等了千万年后他终于找到了最初的归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