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慰藉
清晨，院里公鸡打鸣让男人们醒了过来，若若和沈镜还在熟睡。
他们轻轻整理后，慕容席悄悄对唐巩说：“你留在这里保护她们，我和孟兄去官府说明情况。”
唐巩抱拳一揖：“是！”
慕容席颔首和孟萧一起出门。
听说抓到害人的妖，镇民都纷纷前来官府查看是怎么一回事，瞬时门口就挤满了人。
高堂中央的小官正襟坐着，慕容席恭敬地鞠了一揖然后道：“大人，我们已抓到害死镇上男子的凶手。”
“哦？在哪？”小官四处望了望。
孟萧走上前抬手：“就在我手中的这个葫芦里。”
老妇人听闻惊讶抬头看向孟萧手里，底下观看的群众一片哗然。
小官饶有兴致，摸了摸胡须：“你是说妖怪被你收进这个葫芦里了？”
“是的。”
孟萧准备说出缘由，这时老妇人从地上起来趁他们都未注意的时候抢过孟萧的葫芦。
众人有些惊讶，有人不禁议论纷纷。
“那老婆婆抢什么啊？还是早点把这妖物交给官府较好。”
“你懂什么？老婆婆唯一的儿子死了她当然恨不得这妖怪消失才好。”
“也不知道老婆婆抢来会怎么处理……”
——
沈镜在慕容席他们离开不久后醒来，若若感觉床上有动静醒来看见沈镜睁眼欣喜道：“小姐，你醒了。”
在门口倚着的唐巩听见动静赶紧跑过来：“沈姑娘可算醒了。”
“嗯。”
沈镜起身揉了揉有点疼的脑袋，往四周看，发现门口有个陌生男子，问道：“你是？”
若若道：“他是慕容公子的侍卫，名叫唐巩，是来找离家的慕容公子的，也多亏有他、孟萧和慕容公子，小姐才能脱离猫妖附身。”
沈镜道：“多谢唐公子。”
唐巩挠了挠头，笑道：“只是举手之劳。”
若若站起身，她的腿有些麻了，有点发颤：“我去给小姐温水洗漱。”
沈镜见状道：“若若别勉强，想必你们守了我一天一夜身体劳累，还是我自己来吧。”
沈镜说着起身，若若赶紧过去按住她：“小姐你被那猫妖附身，身体很虚弱，还是好好休息，让若若来。”
唐巩见她两主仆如此为对方着想，有些感动，他主动去烧水：“你们都好好休息吧，让我去烧温水。”
不见外的若若心想这愣小子还挺懂事的嘛：“那谢谢你了。”
“这怎么能劳烦唐公子动手？”
沈镜准备起身，若若按住她：“就让他去吧，小姐你好好在床上休息。”
“那好吧。”沈镜想起：“对了，慕容公子和孟天师去哪了？”
唐巩听到后回道：“公子和孟天师去官府报备了。温水已备好，沈姑娘洗漱吧。”他将温水盛在盆中端到沈镜床边。
沈镜洗漱完穿好衣服后下床。
若若刚把盆里的水倒掉，见沈镜要出门便问：“小姐要去哪？”
沈镜道：“去官府看看慕容公子他们的情况。”
若若将盆放下走到沈镜身边：“那我陪小姐一起。”
“等等！”唐巩一只手拿着剑柄挡在门口，“公子命我在此保护二位，两位姑娘还是不要去了。”
沈镜微笑道：“多谢唐公子好意，妖怪既然已经被收服，想必也没什么危险了。”
若若在旁附和：“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跟我们一起啊，别像个木头一样就在这杵着。”
唐巩好像被点通了，说的也是，跟着她们也是保护，他渐渐的放下手臂。
“这还差不多。”若若道：“小姐，我们走。”
两人在前面走，唐巩在后跟着尽职尽责，随时观察周遭环境。
——
官府内，慕容席上前想拿回葫芦：“您这是做什么？”
老妇人死死把葫芦往怀里塞，怒目圆睁，只听她愤恨道：“这妖怪害死了我儿子。”
她狠的一摔，众人看向地面，葫芦却未碎掉。
还好葫芦坚固，慕容席长舒一口气，要是碎了柒点跑出来又附身到别人身上就不好对付了。
孟萧赶紧把葫芦捡回来护住。
慕容席道：“妖怪的确害死了您的儿子，可您儿子既有了妻子却还要在外找其他女子寻欢作乐。”
在旁边拉着老妇人的年轻妇人有些动容，抓着老妇人的衣袖稍微紧了些。
老妇人愤愤道：“天下有几个男人不花心？我国律法也有一夫多妻制，我儿子不过正常行事罢了。”
慕容席皱眉道：“他如此作为对的起他的妻子您的儿媳妇吗？您也是有丈夫的，那您的丈夫背着您找其他人您会怎样？”
“你！”
老夫人被慕容席缓缓说的道理整得一时间哑口无言。
慕容席继续道：“既然您都无法接受丈夫有染，更何况其他被丈夫背叛的女子呢？”
门外的女人们听后激动起来，纷纷说道：“是啊！负心汉凭什么没有罪？那些臭男人见一个爱一个，忘记谁才是他妻子，和别的漂亮女人鬼混，为什么我们就要受这种委屈。”
有些女人听后想起自己丈夫所为不禁潸然涕下。
沈镜若若刚到，见此状况疑惑，挤往前看堂中情况。
慕容席义正言辞的说着，老妇人听了他的话渐渐低头。
慕容席见老妇人逐渐稳定情绪，便对堂上小官说：“大人，如若将葫芦里的妖怪交给官府，想必官府也不好处理。”
他说的有道理，小官摸了摸胡子，思考一阵：“那你有什么法子？”
慕容席摊手介绍孟萧道：“在下旁边这位捉妖师收妖无数，且其父乃师从名门，交与他处理应是再好不过。”
孟萧被慕容席这么一举荐，心里突然有了些底气，马上挺了挺胸膛。
小官皱眉，正想着有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前来观看的百姓发话了。
“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这妖怪！我弟弟可是被她狠狠地杀害了，她要偿命！”
“是啊，她害死这么多人，应该要她偿命，不然不公平！！”
沈镜听闻百姓说的话，不禁担忧起来。
慕容席沉寂些许，转身对着门外百姓说：“被害人家庭的所有损失皆由在下赔偿。”
百姓再次哗然。
一个粗壮的男人不知从哪拿来把斧子说：“赔？我弟弟的人命是用钱来衡量的吗？俗话说一命偿一命，她必须得给老子死！”
又有个杵着拐杖的老妇人流泪道：“我们家只有我们娘俩相依为命，我儿长相是不出众，没有姑娘看上他，但他对我这个娘好，自己挣的钱都给我了，可他现在……呜呜……”
百姓情绪又有些躁动，孟萧有些紧张的把葫芦往身后藏，撇了眼慕容席。
慕容席冷静道：“各位的亲人逝去我能感受到你们的悲痛，可木已成舟，就算复仇杀死她，你们的亲人也没法回来，大家的损失我会尽力弥补，”
又有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质疑，气尖锐：“你看起来都不算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吧？你能有多少钱，再且有那么多人要赔偿，你怕是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若若听后不由担心道：“慕容公子真的有那么多钱赔偿他们吗？”
沈镜心想若是她还是公主的身份，可以从宫中带来银两体恤这些被害的父老乡亲，可她现在的处境，什么也做不了。
旁边唐巩说：“若若姑娘不必担心，我们少爷家的财力还是拿的出手的。”
“我向各位保证，在下一定说到做到，绝无欺骗，若各位信的过在下，待会下堂受害人的家属均可找我登记。”慕容席再次说道，语气带着笃定与坚毅。
有些镇民听后不再多说什么，慕容席见稳住局势便再向堂上小官请示，小官觉得他说的在理，便同意了。
“但此事我得上报朝廷，等过几天再给你们答复，退堂。”
几人下堂后，在外搭了张桌子，慕容席亲自为受害人的家人登记，其他几人帮忙，尽管人很多，说了些难听的话，和较为复杂的问题，他也还是耐着性子答复。
忙到傍晚，还有些人没有登记完，唐巩让剩下的那些明天再来。
“少爷，喝点水。”
唐巩把携带的水囊递给慕容席，再拿手帕给他擦汗，他接过手帕说：“我自己来。”
若若看着唐巩手里的葫芦不禁抱怨道：“这猫妖杀的人也太多了，就算把我卖了都赔不完吧。”
“这害人的妖精，还得我们收拾她的烂摊子。”唐巩拿着葫芦轻轻的敲了一下，虽说是抱怨，但又生怕把葫芦敲碎了。
沈镜想，上报到父皇那儿的话，大概两三天就好，可如要赔偿仅凭他一己之力。
她也想尽份力：“慕容公子，有什么我能做的，虽说只能尽些绵薄之力，但也能为你分担。”
慕容席笑了笑：“多谢沈姑娘的好意，不需要你们做什么事，我会解决好的。”
然后他把整理好的登记册子递给唐巩：“明日登记完后算清账目，传信让府里送银两来。”
唐巩接过道：“是。”
过了几日，官府同意由孟萧带回去处理，一个陌生男子骑马来到慕容席面前，背包鼓起，应带来不少银两，孟萧若若看到都震惊不已。
男子下马单跪膝，将背上包裹拆开递到慕容席面前，毕恭毕敬：“少爷，账目银两尽数带来，请过目。”
慕容席看他拆开的包裹，接过：“起来吧，不必拘谨，路上没发生什么意外吧。”
男子起身道：“没，属下一直快马加鞭赶来，无任何意外。”
慕容席收起包裹：“辛苦了，你注意安全，休息好就回府吧。”
男子拱手道：“是，属下告退。”
这情景，孟萧还以为自己结识了某位不得了的大人物，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的：“那那…那个，慕容…慕容兄，你……您家还真是有钱啊。”
慕容席心里有些慌，刚才的表现是不是有过太张扬了，看了眼左边的唐巩，轮到唐巩慌了。
没办法，毕竟他身份摆在那，不能太低调。
先转移话题，慕容席转身道：“咳咳，孟兄，我们还是先去名单上的人家里济困吧。”
提起正事，孟萧回道：“好。”
几人纷纷往那些受害人的家里慰问，经济的补偿虽说无法弥补逝去亲人的痛苦，但也能让活着的家人日子好过一些。
忙活一天多，事情忙完后，孟萧准备带着葫芦回趟老家，顺便让他父亲看看情况。
孟萧对着葫芦里的人说：“喂！都要走了还不给你的救命恩人打声招呼吗？”
若若先笑了：“你这葫芦关着的妖怪还能听见外面说什么？”
孟萧趾高气昂，捧着葫芦的手又高了几分：“那当然，我这可不是普通葫芦，桦藤树一千年才结的一颗果子呢，我们捉妖师的传家宝。”
然后他又对着葫芦说：“话说，你真的不说一句话吗？要我的话明知道你害了这么多人还这么尽心尽力替你擦屁股的好人可要感动坏了吧。”
慕容席催促道：“孟兄不必如此，趁着夜色未至，还是赶路要紧。”
“那行吧。”孟萧惋声叹了口气，“此次出行历练能遇到各位很荣幸，不知下次能在何处再见面了，祝各位一路游行顺利。”
众人点头，心中有点不舍。
若若挥手道：“下次见了，一路平安。”
慕容席道：“希望与孟兄再次遇见时，能好好畅饮一番。”
孟萧拍拍慕容席肩膀，很重的“嗯”了声。
沈镜道：“多谢孟天师帮我解除附身，下次见面时我定会好好答谢。”
孟萧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一点小事，沈姑娘不必挂怀。”
唐巩只说了两字：“保重。”
孟萧转身即走，葫芦出声了。
“谢谢。”
尽管声音不是很大，孟萧还是听到了。
孟萧大声对着葫芦说：“你说什么？你的救命恩人可没听清。”
慕容席笑了声：“孟兄就别难为人家了。”然后对着葫芦说：“柒点，愿你此后能转世过个快乐的人生。”
柒点道：“或许是我看错了，但……”
沈镜听到一声叹息。
“你，会不负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