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勇武其三
无端崖内。
万俟钺将手中信笺扔入香炉,转身看向身后诸人:“云轻传来消息,婉婉已收复了肃、周二邑。”
“不愧是怀忆的女儿,不负众望。”和林初月闻言,欣慰一笑。她身旁尔殊冶却是沉吟片刻,问道:“堂主,把我们两个召来,应该不止此事吧。”
“不错,云轻还传信,婉婉带着太子殿下、极天鸿与叶衡,准备火速前往南水关。”万俟钺看向尔殊冶:“据路程计算,他们应于今晚赶到。小冶,你的推测成真了。”
“我相信婉婉能比我猜得更准。”尔殊冶微微一笑。
和林初月见他们俩又开始打哑谜,叹了一声:“又瞒着我们!南水关到底出了什么事了?怎么叶衡也跟着去了,您不是吩咐过他不可随意出动吗?”
“金帐,瞒天过海了。”万俟钺又给出了一个含糊的答案。“有人自以为算尽机关,却不知……”
“天道无常,命数又怎能由得人算尽?”
江城郡,鹿鸣山侧。此时天已昏沉,夜色如浓墨般涌起。
乐正军营灯火通明。主帅林晚因南水关之事而匆匆离去,军中统帅之权就交到了林暮手上。在鹿鸣山侧扎营休息一日已毕,乐正军将于明晨发起总攻。
林暮与柔然洛昕缓步行于军中。林暮看了看夜色,笑道:“今晚的月亮,可真不怎么亮。”
柔然洛昕会意一笑,首肯道:“也不知我们这满营灯火,又能困住多少夜色。”他话音才落,只见营门处闪过两道身影,一玄一青,正是穆云轻与越皎皎,林暮见到来人,忙上前迎接:“如何?”
“一切如大小姐所料。”穆云轻点头:“月黑风高夜……”
“杀人放火时。”皎皎极为默契地接道:“来了一只老虎、一只朱雀,只不知是不是纸老虎和假朱雀。”
“庆冲倒真舍得下血本,把小儿子和女儿尽数派来劫营。”柔然洛昕冷然一笑:“庆虎和庆雀,只怕是回不了鹿鸣山了。”
夜色越发浓厚,星月无光。一队伏兵悄然蛇形至乐正军营外,为首的正是鹿鸣山二少爷庆虎和小姐庆雀。庆虎摩拳擦掌,已急不可耐,庆雀却是十分沉稳,提醒道:“二哥,别忘了父亲的交代,不到四更,不可劫营。”
“不错,到了四更之时,那些兵卒都睡得像猪一样,那时我们劫营放火,定能大大赚上它一笔。”庆虎狰狞一笑,拍了拍妹子:“咱们再等会儿。”
寇众潜于营外密林之中,竖耳细听营中传来的更鼓。庆虎只觉得这时间过得甚慢,等了许久,方捱到二更。庆雀皱眉道:“二哥,这更鼓怎么这么慢?”
“是咱们太心急了,更鼓错不了。”庆虎敷衍道。
庆雀又是心急又是无奈:“你看看孩儿们,一个个都快睡着了!”她虽急得干跺脚,却也无计可施,只好重新伏下等待,也懒得搭理那些昏昏欲睡的兵卒们。
营中帅帐内,林暮按弓等待良久,方见皎皎提着更鼓进来。他笑着接过更鼓,道:“皎皎,辛苦你了。”
“少主,小事一桩。”皎皎偷笑不已:“晚姐姐此计当真捉弄人,现下离天明都不过一个时辰了,可若按着我敲的更鼓,还不到三更呢!”
“是啊,寇首只凭更鼓动手,却偏偏忘了咱们可在这更鼓上做些文章。”林暮亦是暗笑:“好了,叫兄弟们准备好,等一会儿天快亮时,我们一举出击!”
林晚此计,正是借了对方没有计时器物的劣势。她早已料定庆冲会在此夜劫营以一雪前耻,因而事先遗下素囊,让各营将士做好准备。又以假报更鼓之计混淆敌军,待天色破晓,在敌军一头雾水昏昏欲睡之时,自可一举歼之。
时间推移,夜色渐散。庆雀只觉越来越不对劲。到后来,东方天空竟隐隐露出一抹鱼肚白,她不禁大惊失色,一巴掌拍醒身旁庆虎,吼道:“二哥,天都亮了!这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只闻营中传来几声沉闷声响,正是四更更鼓。庆虎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四更了!不对……天怎么亮了?”他与庆雀二人瞠目结舌,不知发生了什么。此时乐正军营中又传出几声高亢号角,只见军营营门大开,整齐划一、精神抖擞的乐正精兵直冲而出,大喝:“贼人还不束手就擒!”
这一下,鹿鸣山寇众立马睡意全无,一片鬼哭狼嚎,不知所措,尽做鸟兽散了。林暮拉满弓弦,对准庆虎一箭射出,只闻一声惨叫,庆虎立时倒地不起,痛呼连连,被乐正精兵所擒,林暮猱身冲上,将他击昏于地。
庆雀见状,于混乱中抢过一匹好马翻身便走,她还未奔出几步,直觉身后一阵疾风,一抹碧影已冲到她身畔。庆雀慌忙提刀乱舞,护住周身,不过数合就觉后背刺痛,大叫一声弃刀坠马。越皎皎将右手分水蛾眉刺从庆雀后背抽出,左手蛾眉刺已毫不拖泥带水直抵庆雀颈下。她晃了晃手中蛾眉刺,冷声道:“你若是再动弹,小心性命。”庆雀闻言登时矮了半截,不敢再动弹。旋而越皎皎在她后颈大穴猛击一手刀,她当即“扑通”一声昏倒在地。
不过多时,乐正军营外的混乱就平息了。林暮与越皎皎在一片欢呼声中回到了帅帐。林暮看了看帐外日晷,笑道:“按照姐姐的计划,现下风叔应该已经到了鹿鸣山了。能否一举破敌,就看风叔能否先打下这头阵了。”
越皎皎打开素囊看了良久,点头道:“按计划,四殿下从山路进攻,秋风将军从水路进攻,我们务必在一个时辰之后赶往鹿鸣山麓……”
“皎皎,你都说九遍了!”林暮哭笑不得:“我记住了,好吗?”
“好的,少主,但我们务必在一个时辰之后……”
“啊!啊!”林暮抱头做痛苦状,哀号不已:“天啊!我温柔体贴可人暖心的小皎皎为什么一上战场就这么唠叨啊!”
“少主……”越皎皎忍笑把素囊放回案上:“你没发现你忘性很大吗?比如……姐姐的副将姓什么?”
林暮登时一脸茫然,挠头思索半天:“呃,姓常?不对,姓赵吧?”
“不对哦,少主,你又记错了!”
“嗯,姓卢吗?还是姓关?”
“错了错了,少主,你记性太差了!”
“好好,他难不成是姓钱、姓孙、李、周、吴、郑、王……”
皎皎捂脸长叹:“姓叶,少主,人家姓叶!”
一队巡逻士兵路过帅营外,听到里面传来的对话,一个个都齐刷刷笑得弯腰捂肚子。叶衡若是千里外有知,只怕又要满面苦楚内心崩溃了……
鹿鸣山麓,乐正秋风与柔然洛昕兵分两路,从两侧包抄了鹿鸣山。乐正秋风率先行动,五百乐正军在他指挥下于鹿鸣山麓月河畔依计设伏。正是寒冬腊月时节,月河河面结冰甚厚,又覆有一层厚厚积雪,就算是军旅之师也可踏冰渡河。秋风却指挥军士搭起一座浮桥,五百军士在月河河面忙活许久,继而四散于两岸密林之中。
秋风见布局已成,点头微笑不已。他迅捷上马,率两千轻骑径直向鹿鸣山小水寨攻去。
鹿鸣山三寨此刻却是一片松懈。昨晚庆虎与庆雀二人前去劫营,眼见天色微明,三寨之人都眼巴巴地盼着二人凯旋归来。小水寨之内,寇贼头目王吉又灌下去半碗烧酒,打了个饱嗝,问道:“怎么二少爷和小姐还没回来?是不是乐正那群鸟贼好东西太多,搬不完了?”
“大哥莫急,肯定一会儿就到!”王吉身旁下人忙谄笑道。忽而,寨门上一个小兵大喊道:“大哥,远处有人来了!”
“嘿,可算回来了!”王吉一把扔下酒碗,快步跑到寨门口眺望。只见那支队伍愈行愈近,可到寨门前不远时,只闻一声长号,那支队伍竟齐刷刷竖起了三面银鹤军旗。
王吉一下子愣在当场,慌忙喊道:“是银鹤旗!是乐正家!快给我上!给我上!”寨中众寇闻言,慌忙拾掇起兵刃盔甲,一个个手忙脚乱冲到寨门口,箭矢如雨一般射了出去。
秋风勒马,喝道:“铁甲上,火弩手准备!”乐正军闻言立刻行动,手持铁甲的军士迅速跃至军前,铁甲钢盾层层叠上,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继而弓弩手也跃至铁甲之后,两人一组,一人手持劲弩,一人手持焦油火把。众军士虽只有两千之数,但行动默契无比,竟如一体。秋风一挥手,道:“全军推进到火弩射程内!”
乐正军士得令,立时向小水寨门寨门行去。王吉看己方弓箭根本无法突破铁甲防御,不由得破口大骂。谁知他还未骂上几句,就见乐正军中一道道夺目火光径直飞出,如火雨一般落在了寨内。一时火光冲天,黑烟四起,众寇纷纷向山上逃窜而去。秋风见状,扬起双鞭:“大家跟我上!”一时间,漫山遍野喊杀声大作,乐正铁骑势不可挡,一鼓作气冲破了水寨防线,向鹿鸣山上攻去。
鹿鸣山大寨中,庆冲早已得知水寨逢敌,本就心烦意乱,待得知乐正军已攻上山来,更是惊惧交加。他思量片刻,咬了咬牙道:“跟他们拼了!把全山八成孩儿们派过去,我就不信拦不住他们!”他转身吩咐妻子杜五娘,“五娘,你率领剩下的孩儿们守好小剑阁,我去把那群杀千刀的家伙给撵回清平郡!”
杜五娘自得一笑:“大王放心,小剑阁地势之险,自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妾身自能守好大寨,让乐正军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一个时辰已过,乐正军攻到了鹿鸣山半坡。乐正秋风手起鞭落,再次将一名贼将打下马鞍。他正欲前攻,忽闻山上喊声大作,黑压压的寇兵已冲了下来。为首正是庆冲,他满脸横肉,目若铜铃,怒喝道:“小贼莫猖,你庆爷爷在此!”
“贼人中计了。”秋风见到倾巢而出的鹿鸣寇众,冷冷一笑:“大小姐果然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他调转马头,道:“大家后撤!撤到月河那儿去!”
于是,鹿鸣山上出现了极为戏剧性的一幕:先前无坚不摧的乐正铁骑在庆冲贼众“猛攻”之下,立时呈现不支之态,不过几时就向山下匆匆逃去。庆冲见状更是自得不已,冷笑道:“孩儿们,追!”言毕,他率先驱马向乐正军赶去。
乐正秋风在乐正军殿后,眼见大家都有序上了浮桥行到对岸,他脸上挂了一丝神秘冷笑,快速通过浮桥,下令:“砍断浮桥!”闻言,乐正军士三下五除二,将一座浮桥拆得干干净净。
庆冲在后穷追不舍,直追到月河之畔,他看了看被厚厚积雪覆盖的河面,笑道:“乐正小贼当真是没见识,如此寒冬腊月,河面早就冻成石头块了,还搭座浮桥白费力气。别以为你们拆了桥,庆爷爷我就抓不到你们!”他看向身后众人,喝道,“孩儿们,渡河!这次不逮住乐正小贼,我鹿鸣山可出不了这口恶气!”
“是!”众人得令,齐刷刷向河中行去。月河河面甚宽,以庆冲为首的众寇倒有十之七八下了河面,众寇还未行至对岸,猛然觉得脚下河冰咔咔作响。庆冲见状也有些心虚,忙驱马想快速冲向对岸,谁知他胯下坐骑一脚踏进雪中,竟“咕咚”一声陷了下去。庆冲定睛一看,只见那积雪之下竟是一层稻草扎成的草把。他还未反应过来,就已连人带马“噗通”一声从草把上滑落入刺骨河水之中。
似是起了连锁反应般,不过几时,河面冰雪就四散分裂。众寇这才发现,河冰早已被人凿出了数十条裂口,裂口被稻草和积雪覆盖着。千疮百孔的冰面根本无法承载众寇,一时裂声大作,众寇纷纷跌入河中,挟冰带雪的河水冰凉刺骨,当下惨呼声大作。
就在此时,只闻林中一声唿哨,乐正轻骑自月河两畔涌出,一个个将手中劲弩对准众寇。乐正秋风自林中踏出,冷然道:“庆冲,你降还是不降?”
庆冲正在挣扎,闻言不由得大为光火,怒骂道:“无耻小儿!你庆爷爷再过八百年也不会给你磕头求降!孩儿们上!砍死他!”
众寇几乎都是亡命之徒,闻言立时叫骂不绝,纷纷向河边挣扎游去。
秋风听得几句众寇对柔然启和乐正家的污言秽语,脸色已是铁青。他一挥手,瞬间,如雨般密密麻麻的利矢飞射而出,月河登时血红一片。
庆冲堪堪爬上河岸,立刻被虏。秋风郑重道:“留他一条命,都尉大人有事审他。”可他话音未落,直觉身侧一股恶风,他下意识闪身躲过,只见一灰袍男子迅捷无比地扑向庆冲,手中短刀利落地在他身上刺了几个血窟窿,继而闪身向山上奔去。若极天鸿在此,应会惊呼,原来此人正是实沈。
实沈残忍无情地了结了庆冲的性命,飞奔上山。秋风醒悟而怒道:“该死!该死!”懊恼不已。
林晚离去前,曾反复叮嘱众人要留庆冲和杜五娘之命,并言明定会有人杀他二人灭口。谁知秋风虽提防不已,但仍是着了道儿。
月河这边战火才熄,小剑阁的战火却依然猛烈。在庆冲调走八成寇众后,柔然洛昕与穆云轻乘其不备,已率大军直捣小剑阁。此时鹿鸣山防御十分空虚,遭此一击,登时沦陷大半。杜五娘凭借小剑阁地势之险拼死拒敌,滚石滚木层层叠下,乐正军一时也无计可施。
小剑阁固然易守难攻,却有一个致命弱点——只防得了山前敌军,防不了背后敌军。然而想两面包抄小剑阁,月河是必经之路,因而杜五娘并未防备背后,只是派了一个哨兵持号于此,若情况生变就吹号示警。
彼时乐正秋风早已攻克月河和水寨,正歇息间,林暮与皎皎已率军前来接应。此亦是林晚之计,先以秋风设伏诱敌,消灭寇众主力,再以柔然洛昕趁其防御空虚牵制剩余寇众,最后以林暮麾下铁骑自后山直捣小剑阁主寨,一举破敌。这局棋环环相扣,自庆虎庆雀劫营直至主攻小剑阁,没有给庆冲留下一丝喘息余地。鹿鸣山不过只踏错了一步,败势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林暮与皎皎率军登山,一路自是畅通无阻。待行至小剑阁时,林暮独自下马,施展轻功向小剑阁后寨行去。他武功修为远超旁人,行路神速,却是半点声响也无。
后寨寨楼上,那名哨兵正警惕远眺。似是有些疲倦,他忍不住张嘴打了个哈欠。
下一秒,他的嘴就因惊诧和钻心疼痛而张得更大了,一只雀翎箭不差分毫地射进了他的心脏。他抖了两抖,倒地一命呜呼。
林暮于远处收拢弓箭,回身返队。不多时,乐正军自空无一人的后寨长驱直入小剑阁。一时间两支乐正军前后夹攻,任凭小剑阁天险难越,也抵御不了银鹤旗下铁骑的猛烈攻势。很快,鹿鸣山寇旗就换成了迎风招展的银鹤旗。
乐正军至此,大获全胜。将士们纷纷欢呼不已,笑容满面。
越皎皎自众军之中匆匆掠过,四下寻找杜五娘的身影,不料发现时,杜五娘早已尸首分家,一命归西了。越皎皎疑惑不已,回身告知林暮。林暮得知庆冲夫妻双双毙命,也是失望不已。
“只怕姐姐是猜中了,只是不知那灭口之人到底是何方鬼怪。”林暮叹息两句,远远望向南水关的方向。如今叛军已定,不知南水关那边情况如何……
南水关,地处安息与金帐交界。在几百年前,此地并无安息、金帐与孔雀三大帝国,彼时南云帝国一统这片阔土。而在南云帝国的分裂战争中,柔然一支正是凭借南水天险,才得以在战争之初站稳脚跟,继而建立安息帝国。
路程遥远,虽然林晚四人骑的均是千里骏马,但仍需一日左右方可赶到南水关。因而行程之中,柔然洛明与叶衡也是你一言我一语向林、极二人介绍安息立时。与华夏帝国不同,安息、金帐、孔雀三国本为一体,因而三国之间虽家族众多,语言却是相通的,文字、历法、货币也几乎一致,三国之间的联系,也是远远紧密于其与华夏的联系。
安息与金帐的南北边界间,有一道天然屏障——回日岭。而南水关,则是这条高峻山脉唯一的缺口。安息金帐的另一交界地带也毗邻孔雀,名唤瀚海,曾爆发过三国之间持续的混战,死伤无数,乃是百年来未有的血腥战争。因而战争结束后元气大伤的三国在此地签订盟约,永不在此开战,使三国能有一条稳定的贸易通道,故对于金帐来说,进攻南水关,是其侵略安息最便捷、最适宜的路径。
经过一日奔波,林晚四人终于在晚间抵达南水关。四人并未歇息,而是径直拜访了守关大将,安息一品军候——位封镇南大将军的斛律攸宁。斛律攸宁正准备在营内休息,听闻太子与乐正大小姐突然造访,虽是满腹疑虑,仍将四人迎入账内。
“斛律将军,我们此番前来,是为查清一件事情。”刚一进帐,柔然洛明就单刀直入,挑明话题。
“太子殿下请讲,末将知无不答。”斛律攸宁点头。
柔然洛明与林晚交换了一下眼神,道:“将军,大小姐怀疑金帐趁这十余日大雾,想以‘瞒天过海’之计攻打南水关。大小姐,你来说吧。”
“是,太子殿下。”林晚微微一笑,“将军,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
南水关内,南水城。
夜色迷蒙中,一个穿着鹅黄衣衫,双髻嵌着金环的女孩自偏僻小巷中探了探头,继而飞身上了屋檐,却又东顾西盼,似是在找什么人。
“讨厌!最讨厌哥哥了!把我一个人扔在馆里,自己倒来安息玩!哼哼,我再也不说你是最好的哥哥了,别人说得对,你冷血无情!”
“还嫌我碍事……我也是十二星次之一,厉害的地方可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