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博弈其三
田三觉得今天不是个好日子。
他适才在这码头上没精打采地守着浮桥,忽然听到头顶有风声,只当是头顶方才飞过了什么鸟儿。谁知他正欲走向桥边哨亭,一只雄鹰忽然扑了上来。倒霉的田三还没反应过来,另一只青雀就携着白烟冲下,他躺在地上迷迷糊糊地睡了。
再次醒来时,田三发现自己躺在哨亭里,身前站在一位白衣美人,他一怔,便想抽出兵刃。哪知那美人素手一扬,就朝他喉中打了一颗不知是什么的圆粒,那美人说了几句他听不懂的话,就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昏昏沉沉的田三如坠云雾,尚不知自己昏沉间已又晕了一次。他摸着头站起来,却对适才的事毫无印象。
“奇怪……我刚才不是在桥上晒太阳吗……中邪了?”田三打了个哆嗦,重新没精打采地晒起了太阳,丝毫没留意到方才昏沉间浮桥的响声。
远处,苏瑶瑟冷冷收回一个小玉瓶,一旁的江逝笑道:“苏阁主,你这浮碧丹当真让人胆战心惊啊!一颗小小的丹药,竟能让人忘记服药之前发生的事情,当真奇妙。”
“这浮碧古方是在九京皇帝的赏赐中所得,至今未给人用过。适才那个懒汉,倒当真有口福了。”苏瑶瑟瞥了田三一眼,“况且浮碧丹药性需以内力激发,比我内功强的人,我自是清除不了他们的记忆。江首座难道没有信心胜我吗?”
江逝一笑,拍了拍身边恒玄之:“胜过阁主是不可能的。不过,大哥,你倒是可以放心了!”
恒玄之淡淡地推开他的手:“我可不用你小子操心。”言毕,三人迅速前行。他们所处之地,正是浮桥尽头的一座古朴宫殿入口,这正是千年之后重见天日的北海古城宝库。
此刻,林晚正默立于一堵刻满奇诡纹路的古墙前,她右手水华出鞘,左手掠过剑锋,殷红血液立刻流出。她将左手贴于墙壁,鲜血尽数被吸进墙内,“轰隆”一声,墙壁如半月前一般裂成两半,宝库大门缓缓显现。
极天鸿止住林晚伤口,从袖中取出一块散着幽幽蓝光的玉玦:“尔殊冶把钥匙给我了,据他说可以启动机关把宝库大门藏起来。”他俯下身子,在大门左边的石柱前蹲下,将玉玦插入了柱底石基上一个不起眼的石雕莲花中的小孔,玉玦缓缓旋了进去,正好嵌在孔中,旋即地面一阵震动,两根石柱径直升起,一堵石墙封死了大门。
“下次想开门时,将玉玦向内一推使之反弹而出便可。尔殊冶他们当年就是这样误打误撞发现了宝库。”极天鸿与林晚相视一笑,“我们走。”
与此同时,古殿之中宝库大门的上层,尔殊冶明显感动地面震动了几下。他淡淡一笑,转身看向身后:“开始吧,我适才给你们的玄铁网缀有大量磁石,可吸附铁器,对付金帐的那些铁甲亲兵再合适不过。”
尔殊冶身后,林暮和皎皎应声离去;同时,苏瑶瑟与恒玄之,江逝与舒秦,以及六位蒙面的玄祭堂成员纷纷两两离开,而他们的手中,都提着一团乌黑的东西,若仔细一看,倒像是猎网。
寂静的古殿,似乎与先前并无异样……
不久后,古殿正门。
梁京站在殿门口,做了个手势。只听得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百余名蒙面铁甲士兵进入古殿,分散开来,不久就不见人影。
梁京这才重新出殿。只见姗姗来迟的马车停在殿前桥边,柔然洛昕下车后看向穆云轻,问道:“轻姐,这车子怎么走得这么慢?”
“你问我,我问谁去?”穆云轻摇摇头,暗中却是攥紧了手中袖剑。
“殿下,何时进殿一观?”梁京满面笑容走上前来。柔然洛昕对他这种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着实厌恶,冷冷道:“本殿自行去就是了,梁卿在外候着吧。”说罢,他头也不回进了古殿。
梁京满脸青白交加,良久方恶毒地向殿内剜了一眼。他转身来到车旁,悄悄取下挂在车内的一枚香囊。
“哼,柔然洛昕,你的好日子不长了……”他低声唤来一名死士,在他耳边交代几句,那死士立刻策马离去。
殿内,柔然洛昕与穆云轻正兴致盎然地参观,忽而柔然洛昕觉得一阵恶心,“咚”的一声撞在了穆云轻身上。
“你怎么了?”穆云轻急忙扶住他,细看时,只见柔然洛昕面上隐隐有着一层黑气。她一把搭住他的脉搏,只觉脉搏忽快忽慢,竟是中毒之兆。
“轻姐……你身后!”柔然洛昕吃力抬起手臂一把将穆云轻护到自己身下,同时数十支羽箭横空射来,正是穆云轻适才站的位置。
穆云轻被柔然洛昕护在身下,也着实吃了一惊。她扶起柔然洛昕,冷冷看着面前之人。
梁京冷冷一笑:“没想到啊,风光无限的四殿下也有今天。”
“你是什么时候下的毒?”穆云轻狠狠瞪着他。
“这件事情,饶你是玄祭堂的人,也决计查不出来。”梁京阴测测一笑,“玄祭堂就算再神通广大,也绝无将手伸到金帐的可能!”
“你竟……投靠金贼!”柔然洛昕暴怒不已。
“四殿下,已到了这般境地,你还要逞强吗?”
闻声,无论是明处刀剑相对还是暗处摩拳擦掌的人全都望了过去,继而,众人一齐失色,只因来人实在是太过耀眼。那是个二十有余的男子,紫袍金裘,长发飘扬。他生得昂藏七尺,容貌丰美,面上五官甚是匀称,唇红齿白,是似天人,更是生了一双如若桃花的眸子,细看片刻,心神简直要融进了那眸子之中。
男子翩翩然穿过梁京众人,在柔然洛昕面前止了步子。柔然洛昕吃力地抬头,看见那双桃花眸子,背后登时一凉。
这张脸在北云三国实在是太有名了,有名到柔然启为之白发丛生,满朝文武为之坐立难安。
“你是……金帐皇储晋楚律?”穆云轻也认出了他,眼前一阵眩晕。
“没想到穆姑娘竟然认得小王,小王受宠若惊。”晋楚律浅浅一笑,转眸看向穆云轻,“姑娘还请放心,小王会好好照料四殿下的。”
穆云轻的袖剑立时刺出,晋楚律向右一偏,劈手夺过袖剑,掷于地上,凉凉道:“穆姑娘,饶是你修为不俗,到现在也应该毒发了吧?”
“什么?”穆云轻先是一怔,旋而眼前眩晕感愈来愈强烈,她气息一滞,摇晃几下,最后还是不支倒地。
“你用了……什么……”柔然洛昕咬切齿,拼命想挪动自己的身子。
晋楚律从袖中弹出一柄软剑,轻轻俯身点在了穆云轻喉头,漫不经心道:“一点玄冰散罢了,雕虫小技,让四殿下见笑了。小王还有要事,实在无暇等候;穆姑娘,对不住了。”他面色不变,剑锋一动,就要割断穆云轻的喉咙!
然而,就在晋楚律正要出手,柔然洛昕和穆云轻还未出声之前,已有一人抢在了所有人面前——一道冷冽的声音响彻大殿,“住手!”
晋楚律猛然起身,桃花眸子染上了浓烈的兴奋之色,他径直望向大殿横梁,低低笑道:“抓到你了,大小姐。”
只见大殿的横梁之上闪出一抹素白,继而,晋楚律面前轻盈落下一袭白衣。林晚剑锋微垂,挡在柔然洛昕两人身前,看向他:“或者说,抓到你了,雍王殿下。”
闻言,晋楚律赧然一笑,径直无视倒地的柔然洛昕和穆云轻,在林晚身前站定:“大小姐不会在来此之前就猜出是小王在谋划了吧?那小王可真要怀疑自己身边出了内鬼了。”
林晚亦是一笑,摇了摇头:“自然不是,不过见到四殿下中了玄冰散,我便猜到是你了。”
“确实,玄冰散是我们家里的小玩意儿,我那废物叔叔又只是个龙椅上的摆设。”晋楚律身子微倾,居高临下地看向林晚,“大小姐果然聪明。”
林晚虽低于他,微微仰首才能与他对视,气势却没输了半分,“你既然猜到北海古城早有准备,还敢亲至,带了不少人吧?”
“大小姐自幼离乡,远道而来,却敢掀起如此惊涛骇浪,却不知又有什么人在背后相助?”晋楚律歪了歪头,轻笑道,“可惜你在酒楼里演的一场戏没把我引出来,反倒暴露了自己。”
“无妨,总归是要见的。”林晚看了看了一圈步步紧逼的亲兵,眉眼一弯,“只是,到底是谁抓住了谁呢?”
“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么投机的人了。”晋楚律风雅一笑,再度启唇,“在下晋楚律,忝居金帐雍王;不知大小姐芳名?”
“……林晚;或者,乐正婉。”
大殿再度无声,昏暗的古殿浮漾着幽黯的流光,微明而温柔,低沉而缠绵,谧然而安静。
见她终于亲口承认,殿中除晋楚律和穆云轻外的的众人神色一齐剧变。晋楚律身后蒙面死士立刻举起了刀剑围上,见状,晋楚律的桃花双眸泛过一星寒意。他一挥手,冷冷道:“急什么?”
林晚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样,颇带玩味的看向他。
柔然洛昕如梦方醒,惊道:“你……你就是……”
“先前我已说过,殿下需要帮助之时,我自会现身。”林晚淡淡一笑,再度看向晋楚律,“你布了一局很大的棋,我很佩服。但你太自傲了,将对弈之人当做猎物看待,也不怕对方掀了棋盘?”
“哦?”晋楚律的神色复归从容温雅,先前眼中寒意慢慢消弥,“何以见得?”
“你隐藏得很好,我们都未曾料到幕后之人竟会是你,但……”林晚眼神一厉,“你明知我在这城中当众现身,自然能猜到我和玄祭堂已做好万全准备。但你却依旧命梁京在饭菜中下毒,有意松懈古城守卫放我们入内,将三百亲兵堂而皇之的拨往此处……你是瞧不起我,还是看不起安息的实力?”
晋楚律的面容立时精彩起来。他此前得知林晚姐弟在酒楼混斗一番时,已意识到林晚此举是在震慑自己,抑或是下达战书。可他毕竟未曾与她谋面,加之自幼对女性的轻视,因而并未放在心上,而是命亲兵长驱直入北海古城,意在好好羞辱她一番,可他怎会想到今日一见,对方与自己竟如此话语投机,甚至一见如故?
面对林晚的质问,晋楚律内心也是多出了一份棋逢对手的雀跃与兴奋。他微一俯身,笑道:“确实是我不对,我们如此投机,不如请大小姐随我到府上好生聊聊?”
“恕不从命。”林晚干脆回绝。
“这可由不得大小姐。”晋楚律抬起右手一挥;他顿了顿,又道,“别伤了性命,留她有大用。”
一圈侍卫再度拔出刀剑,冲上前去。林晚手持水华迎上,继而殿顶再度飘出一道人影——极天鸿手持双剑挡在了林晚面前。
林晚剑锋一顿,笑道:“雍王殿下,我可不是因为投机,才和你拖这么长时间的。”
“什么?”众人如闻惊雷,顿时一惊。晋楚律立刻回首,电光石火间,三件事已同时发生:林晚和极天鸿双双出剑,如摧枯拉朽般打翻了一地亲卫;林暮和越皎皎从侧椽上奇袭而出,将柔然洛昕和穆云轻救了回来;尔殊冶鬼魅般掠过晋楚律身侧,两人剑杖相交,晋楚律“蹬蹬”倒退了数步,而尔殊冶则借势击昏了梁京。
“晋楚律,你的死士不过三百,而殿中其他侍卫已悉数被我们制服。现下玄祭堂月女已领了五百亲军赶往此处,若再不走,可当真自身难保了。”尔殊冶轻松看向晋楚律,击了击掌,只见苏瑶瑟四人和六名玄祭堂成员也纷纷现身,江逝将一个小金牌掷在地上,正是一名百夫长的腰牌。
“你用了玄铁网?”晋楚律心思何等敏捷,当下醒悟。
“你既然知道玄祭堂在此,还让士兵以铁甲上阵,这本就是大错特错。”尔殊冶冷冷一笑,“堂主不欲为难你,滚吧。”
晋楚律面色已然冷到了极致,可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笑容:“不愧是玄祭堂,小王真是受教了。”他竟也毫不含糊,转身间已跃出殿门,“不过大小姐可别忘了,我等着请你到府上一观……”
回声阵阵,含着雄浑内力。极天鸿皱眉道:“这晋楚律不仅城府极深,武功竟也如此高强,恐怕不亚于你我。更可恨的是……”极天鸿俊美双目怒意陡起,“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居然想跟我抢人!”
林晚狠狠在他脑门上打了个爆栗:“你就只关注这些吗?”极天鸿正欲回击,立刻感到了背后尔殊冶不善的目光。他哀叹一声,转言道:“丫头,按你的性格,是不会让那小子轻轻松松离开吧。”
“当然。”林晚冷然道,“今日,他只能自保。”
“五百亲兵,应该已经到了。”尔殊冶点头,“接下来,就是你的专长了。”
不久后,北海畔,一片金戈之声。
北海郡城再一次火爆起来,比前几次尤盛。惊人消息迅速席卷安息国土:北海郡副守梁京勾结金帐皇储晋楚律谋反,于北海古城劫持了四皇子柔然洛昕。千钧一发之际,乐正怀忆的一双儿女突然现身,以五百亲兵之力,让反贼只单单逃走了晋楚律一人,余者全部束手就擒。
一时间,这消息也被许多好事之人添油加醋传得更加离奇。有人说乐正大小姐受水神所佑,非同常人;有人说她当众挑战凶名远扬的金帐雍王,还可全身而退;有人说她在华夏地位尊崇,就连华夏皇室也不敢不敬;更有甚者已在打点礼物准备送到乐正府上,意图攀这高枝;还有不少安息俊杰听闻大小姐年已十九,尚无婚约,当下就怦然一动。
若是极天鸿知道这些人心中所想,恐怕会立马提着清秋双剑冲到元京闹个天翻地覆了。
有苏瑶瑟这位国手在侧,柔然洛昕和穆云轻的毒想不解都难。事实确如林晚所料,梁京受晋楚律指示,于水神祭当日在众人所饮的水中下了玄冰散。玄冰散本是西域帕米尔的一种名贵药材玄冰不死叶所制,乃是能让将死之人起死回生的神药,可一些心机深沉的用毒高手却以此为凭,将玄冰不死叶的克星绿木蛇胆制成药引,服了玄冰散的人一旦吸入绿木蛇胆的毒气,不久就会毒发倒地,身无一丝力气。苏瑶瑟对玄冰散也知之颇深,这才觅来解药,救了柔然洛昕二人。
出于对林晚和林暮的安全考虑,尔殊冶并未在北海郡停留,而是带着这一行人直接赶往元京。皇甫家也秘密派出亲兵追杀,却尽数被和林初月所率领的玄祭堂高手打了回去。安息圣典在即,而林晚一行人,也终于抵达了元京。
元京,乃安息帝国国都,位于沃野千里的萨河流域之东,毗邻萨河、天河两大水系。元京规模宏大,人烟繁盛,与华夏九京不分伯仲,可谓是钟灵毓秀之地,天赐人杰之都。
元京布局整齐规一,城中乃是皇宫与内宫,内城东、西、南、北分别为乐正府、和林府、皇甫府与尔殊府,此外还有四位皇子的府邸及留京诸王府邸。中城分为东西南北四大坊,巷巷人烟密集,另有东西二桥乃是商贩云集之地。外城除民居与商坊外,还有巡防营驻地、玄元宫、无端崖三大禁地,旁人不得出入。
獬豸躺在林晚怀中,满怀好奇将元京之景都看了个遍,继而长叹一声。
林晚以前还从未见它心情如此,奇道:“怎么了?”
“这么好的景色,可惜我暂时看不了啦。”獬豸摇摇头,“阿晚,此前我在北海古城强行化形,消耗过大,是时候沉睡一段恢复元神了。”
“你……”林晚一怔,旋而黯然,“是我不对,连累了你。”
“说什么话呢?”獬豸哈哈一笑,继而不舍叮嘱道,“阿晚,前途未知,你千万小心,不可轻信于人。我沉睡之后,若是幽那家伙再阴魂不散,你一定要护好自己。有鹓雏和极天鸿在你身边,我本不用如此,可……唉!”
林晚眼眶微微湿润,她抱紧了獬豸,强颜欢笑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
不久后,一道金光闪过,林晚腕上的金纹闪烁几下,继而长久地沉寂下去。
林晚握紧了手中水华,翻身下马。在一人一马之前的红木府门前,挂着两盏精美的灯笼。灯笼上一个熟悉的族纹映入林晚眼中,她抬头仔细凝视着门上鎏金府匾。
“这就是乐正府吗……”
“母亲,女儿回来了。”
远隔半座元京城,一条偏僻小巷中,晋楚律身着一袭玄色斗篷,桃花双瞳此刻却是满含冷厉。他把玩着手中玉佩,似是漫不经心问道:“完成了?”
“是,殿下,没留一个活口。”身后,一名劲装男子点头。
“你退下吧。”晋楚律喝退侍卫,却并未动身。沉默良久后,他方才冷冷道,“不出来吗?”
“梁京果然是你杀的。”一声轻响,极天鸿霍然出现在他面前。极天鸿不屑一笑,“过河拆桥。”
“本就是个叛国弃主的走狗,有什么留下的价值?晋楚律依旧十分冷漠,“我雍王府可从不养卖主求荣之人。”
“啧啧,当真是薄情寡义啊。”极天鸿俊美面容也逐渐冰冷,双瞳逼视着晋楚律。
晋楚律被他这种无礼的逼视瞪得十分不自在,他正想出手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忽见他漆黑如墨的眼瞳诡异一动,竟生生化为紫色。晋楚律起先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可极天鸿却悠然理了理衣袖,轻笑道:“无知的小儿,凭你也能杀我?”
再次对视,晋楚律百分百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先前极天鸿散发着一种冷漠的敌意,可现在眼前的这个青年的双瞳却如猫一般的慵懒,还平添了几分诡异。他撇了撇嘴道:“看来你不仅是个自负的家伙,还是个空有一副皮囊的疯子。我倒是很好奇,乐正婉为什么会要你做了她的贴身侍卫?”
“晚丫头?”极天鸿阴阳怪气的一笑,右手摇了摇,加重语气道,“你记清楚了,我可不是她的侍卫。”
“那丫头,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把你的心思收好一点,小心哪天脑袋飞了。”
刹那间,晋楚律的脸色以可见的速度彻底冷了下来。
“你小子……倒真是猖狂得可以啊……”
“怎么,想打一架吗?”极天鸿依旧语不气人死不休。
“不久之后,我就会让你付出代价。”晋楚律一字一顿道。他看了一眼天色,冷哼一声,闪身离去。
极天鸿放声大笑,良久,他忽然道:“你倒是第一次说了些合我口胃的话。”
“这是夸奖呢,还是讽刺呢?”
“不管是夸奖还是讽刺,你以后不可再随意侵占我的意识!”
“呵,你还想要挟本君?别忘了那小美人的命可在我手上。”
“你!”
极天鸿愤愤不平,只想一巴掌把自己连同这老不死一起拍去见周公:“无耻之耻无耻矣!”
“无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