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无聊之聊
第八节无聊之聊
平复下内心小小悸动，我终是忍不住又把指路仙偶拿出来捧在眼前看了又看，即欣且喜，既有神物在手，身心放松，我又向前悄悄的挪了一点立在韶光上神身侧稍后一点的地方，开始欣赏起周围的景色。
一十三天有一种温润的气质，重帘不卷留香久，古砚微凹聚墨多，山水清丽，岸芷汀兰。多山多水多平原，山多不高以缓为主，水多环绕清浅叮咚，平原广茂开阔舒缓。
这里的景色与一十三天完全相反，峻峰突起，层云叠障，怪石天成，壁立千仞，下临无地。山高千刃壁立绝章，水深幽潭阴郁森然。有一种大开大阖的气韵。
我跟随东皇太苍青华帝君外出次数有限，自然看到的风景有限，正惊叹于此间景色壮美，观之让人心胸舒阔荡生层云意气风发，忽听韶光上神幽幽的问了一句：“你有没有离家出走过？”
离家出走？我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是我从未起过的念头，基至在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感到一丝丝的诧异。我常看的凡间话本子里会有这样的桥段，可是，离家出走一定是要有原因的，也是不成熟的一种表现方式，比如和谁赌了气，或受了天大的委屈，实在无法待下去了才会选择这种方法，但是这种方法又有一样不好，走了还回不回来呢？走了，就有去处了吗？这一次走了解决的问题，下一次还用走来解决吗？
我又不与人赌气，也没受到任何委屈？况且，做为一个有思想有品味有判断能力的仙女，我想我不会采用这种幼稚的方式表达情绪的。
“上神，初晴没有任何离家出走的理由。就算有一天，初晴有了走的理由，也一定不是离家出走，而是禀告了帝君的外出或离开。”我很认真的想了一想，郑重回答道。
“那么，来一次没有理由的离家出走呢。”我没有与韶光上神长时间的相处过，不知道他是话比较少引起的每句话都出口不凡，还是他本身就是这种跳跃的思维，怎么竟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来。
我不觉瞪了瞪眼睛，心说我刚还在心里大肆夸赞韶光上神的风采神韵，他这一句话便把自己从高高在上的神坛上拉了下来，倒像是个比我来幼稚的小幼稚鬼，我在心里默默的腹诽了一句。果然是被四大天帝给宠坏了的。表面上再怎么风清云淡的内心里也只是个幼稚鬼罢了。
我腹诽完韶光上神，却没有急着回答问题，垂了眼盯着某一处在心中认认真真的把这四个字再品了一遍，离家出走，为什么呢？思考了半天得到的答案依然是不会。先不说东皇太苍宫待我不薄，就算有什么，那也只我出生的地方呀，我生出斯长于斯，退一万步，我的离家出走又能惊动的了谁呢？东皇太苍宫的时候，帝君不喜人问他的去向，自然也从来不问我去了哪里，就算是有一天我要离家出走，我会去哪呢？我能去哪呢？我是连知无殿都很少离开的人呀。
拜师离陌神君会了腾云术后，可以自己到处走了，我虽多了一个去处，二十八层聆月寻芳。总不过就是这两处肯定可以找到我的。但我依然还是最喜欢窝在太苍宫里。
我离家出走，会有人记得我吗？东皇太苍青华帝君以为我在临析宫，离陌神君以为我在知无殿，于是，没有人知道我哪里也不在，我终归只是个小仙娥罢了。想到这里不自觉的轻叹了口气，心下有些戚戚然。
东皇太苍宫看似宽松，实则规矩最是严格不过。我自认还没有资格去挑战这些规距，我还不配。我晃了晃脑袋，把被韶光上神莫名其妙的勾出来的念头晃出去。这是个可怕的词，不想也罢。
我后退一步，敛衣垂目深深下拜诚恐说道“上神，初晴不过东皇太苍宫中小小宫娥，实在没有离家出走的理由，帝君待初晴最是宽和温厚，宫内的宫娥姐姐待小仙如亲人，太苍宫之于小仙就是家，初晴若是不识好歹，为着某事如此做为，枉费了帝君平日里对初晴的教导，也对不起太苍宫的庇护。还请上神不要拿小仙玩笑。”
半响，头顶传来韶光上神的轻笑声，“起来吧。不妄帝君对你宠爱有加。知理节，懂进退，很好。”
我抬起头看向韶光上神，见他正垂眸看着我微笑，这个笑容我没见过，前两次见他，他也笑着，只是那笑带着一种冰雪的冷凝，虽也笑着，却让人感到冷冰冰的，不如这个笑容暖暖的如一抹光照进人的心底。没有人能抵挡得了这笑容。
我咬了咬唇，忍不住在心里腹诽道，什么嘛，都说人不可貌像，韶光上神虽算不得上古神仙，总还是四大帝君的弟弟，怎么总是说些陌名其妙的话。害我的心一忽高一忽低。再吓两次怕是要掉下云头去了。
我起身站在韶光上神左后方，两人都未在说话，云行不快，我却被方才的对话搅的心绪不平，失了看风景的心。抬头间，一个黑点由远及近，来的飞快，只一忽便飞到我们头顶，是东皇太苍宫的鸿翎鸟，专司传信之用，平时在宫中的时候也常给我传话，是以与我颇为熟识。
我以为鸿翎鸟又是去哪里传讯，竟然可以经过我们的路线，突然有了一种他乡遇故知的心情，抬起手臂向着它拼命的挥舞，但看它飞在我们头上盘旋了两圈，丢下一方丝皂，原来就是给我们传信来的，看着我还没放下的手臂，对着我鄙夷的鸣叫了两声，继续在我们头顶盘旋，这是在等待立马回信的表示。
韶光上神伸手接住丝皂，展开一看，长长的睫头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看罢转身对我说，“初晴，我有急事需要去处理，你自去成元宫取了丹丸回东皇太苍宫可否？”我按了按怀里的指路仙偶，又看了看云头下万丈绝壁，再一思索刚才还背诵出错的咒诀，坚决并坚的定摇了摇头。
许是事态真的紧急，韶光上神并未再劝我，一边翻转手腕化出一方丝绢，飞快的在上边写下了什么，一抬手丝绢便绑在了鸿翎鸟的脚上，一边回答我道“那好，鸿翎会告诉青华帝君你随我在一处，事出紧急，我们先去一个地方。不紧要的事回来再说。”鸿翎得了回信，又对着我鸣叫了一声，转身的时候翅膀故意的在我头项扇过，劲风把我的头发扇的胡乱飘飞，展动双翅，转眼便消失在天际。
韶光上神并未耽搁时间，随即拨转云头，向另一个方向疾驰。我从不知原来腾云的速度也可以这样飞快，晃的我一个趔趄，我往前一点悄悄的抓住韶光上神的袍袖一角。
韶光上神一转手握住我的手，稍用力的握了一下又微微放松，但并未放开就这样一直握住，似是告诉我无妨，他在，我微转头，看到他面沉如水，被风吹起的发丝飘扬，从他柔和的下巴上拂过，忽然很想伸手把那缕不听话的发丝拨到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