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胡说八道
第十一节胡说八道
笑寒元君退回两步,拉开一点与我的距离,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这行为带着点无礼,我再次矗了下眉头微抿了抿唇,心下有些不喜。笑寒元君再次问道,“你是初晴?你果然是初晴”。这次确是问句了,在肯定了我的身份之后才出疑问是为何?
我没有回答,转身给灶里填好柴,看着蒸锅里开始冒出热气,顺着水晶管路向上向外遇冷凝成酒浆,一滴一滴的落到碗中。我直起身绕过笑寒元君,出了西厢房,摘上头上包着的粗布头巾,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回头站定,对跟在我后边来到院中的笑寒元君点点头,语气稍冷很不客气的回道“我是初晴!有什么疑问吗?初晴也不是什么特别之人,我没必要冒充我自己吧。”
笑寒元君对我的语气浑不在意,两条好看的眉毛拧的像要打架一样,“你是初晴哎,你真的不知道吗?初晴上仙在东皇太苍宫里或者并不特别,在东皇太苍宫外可是个传说。”说着围着我转了一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细打量了一番,对于初次见面之人,如此行为实在是无礼之极,从她一进酒坊到目前为止所说所行无一得体之处。
人与人的交往大多是从厌恶开始的。尤其是自命清高的神仙们。习惯的低头看人,抬头仰望的时候总是觉得脖子不太舒服,心也跟着不舒服起来。我并不自命不凡,却也不喜欢这种被人审视的状态。
我不由的后退一步。制酒的时候我一般穿着粗布的衣裙,别说不像是天宫中的仙子,司命星君说凡间的农妇差不多是这样子打扮,但制酒实际是个粗活,细纱罗锦的衣裙穿来全染了糟味,用净水洗了几次,用香熏了几回味道也不掉,于是便改了这粗布的衣服只做为酒坊内的工作服用,每次在酒舫忙活完我都得清洗两遍换了衣服才回问心斋,东皇太苍青华帝君在酒舫隔壁建了个汤池,也是为了方便沐浴换衣之用。
“哦?”我虽是有些不耐烦,但传说二字还是让我不自觉挑了眉毛,我一个珠子化仙,无权无势无背景,就算是化在东皇太苍宫,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何来与传说搭上关系。
笑寒元君见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反不慌不忙的背起手,转身出了这厢房,而我不知不觉的便随着她出厢房来到院子里。笑寒元君见我一脸不相信她的样子,刷的打开折扇摇了两下,在院里慢慢的转圈踱步,四下里打量着道:“传说自然是传说,只是外界传说的初晴,是这天上地下四海八荒的第一美人,你确定你没有骗我吗?”。
“哈,那果然是个传说。”我低下头,就着净手的莲盆里的清水倒影看了看自己的模样,嗯,眼睛挺大,但眼尾上勾,若是眯起来微带凤眼,不甚明显。眉毛未经修剪天生的细弯,不浓不淡,没特色,鼻子算挺拨吧,也不是悬胆,只有口唇还算满意,颜色嫩粉,薄唇贝齿。脸型也不是时下里流行的瓜子脸尖下巴,略有些肥,我倒是想修成美人模样来着,被帝君骂了几次,他老人家说现在这样子挺好的,清秀算的上,但要说我是天上地下四海八荒的第一美人,那肯定这个人眼睛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不轻。
笑寒元君见我低头自顾,就着莲盆中水影左照右照,从东厢房门口走回我身边,又绕着我转了两圈儿,忽然说道,“你不会是东皇太苍青华帝君的私生女吧。”说罢,自己又点了点头道,“嗯,东皇太苍青华帝君没有帝妃,爱上了一个美人,两人浓情蜜意许定终身,可帝君要征战四方,便约定四海平定后来找美人,
可是这个美人福薄,相思成疾,没有等到帝君归来,但是留下了她们爱的结晶,就是你,不然为什么给你取名叫初晴,初晴初晴,心之相约神珠在侧!”
“你不要命了。”我听她越说越有离谱之意,忙上前按了她手,一边喊止了她滔滔不绝的继续编下去的故事,一边拉着她往厢房那走,“我带你看看酒坊,可有你酿酒缺少的工具,叫小童们搬了来。”笑寒元君抬起秀目盯着我的眼睛,四目对望,她忽然噗呲一声笑了开来,见我有些陌名其妙,遂向后退了两步整了整衣襟,郑重其事的给我一揖到地,“初晴上仙,方才一番胡言乱语,多有得罪冒犯,还请上仙包含则个。”
我眨巴眨巴眼睛,突就生出了一点了然的心思,笑寒元君从一见到我就各种无礼行为言辞定是有意为之的,看来这天宫之间还是有人对我心存疑虑啊。我耸了下肩,表示自己并不介意。“不过,你方才那番言论到此为止,切不可在外乱说,青华帝君的清誉岂是你我能够污蔑的。造谣上神是要上斩龙台挨雷劈的。”
“知道了,知道了。放心啦,我不是那没分寸乱咬舌的人,放心啦放心啦。”笑寒元君上前亲亲热热的执了我的手,随着我在小院中打量了两圈,点头道:“你这酒坊,是我见过最齐全的,一样都不缺。”说罢探手从我贴了桃花酿的缷里舀了杯酒,喝了一口,转头又噗的一下吐了出去,叫道“这什么东西,酸的!”
我看着她,心里没来由的觉得,我还真是不太放心。这冒冒失失的样子,没酿好的桃花酿肯定是酸的,笑寒元君想也不想便舀过去喝了,这让我对她酿酒的技能深表怀疑。
我又舀了一杯酒,低头照了照自己,或者真如笑寒所说?我是东皇太苍青华帝君的私生女儿?这念头刚起,我转身给了自己一巴掌,笑寒元君不靠谱,我自己跟着起什么哄?我就是一颗明珠化仙,本体珠子还在帝君的案头罢着。别学那痴人,做梦这种事,也是要讲实际的。
不过,她怎么知道我是初晴。就凭我在酒坊里这件事不足以证明我的身份。笑寒元君似乎听到了我心里的声音一样,“别猜啦,离陌神君告诉我说。东皇太苍宫里没有女倦,所有婢女宫娥都是凭侍奉的阶位着深深浅浅的茶色衣服,并且腰间有名牌,一是不至认错人,二也是出入太苍宫的标志,只有一个宫娥不在此列,喜穿青绿色衣装。虽然你今天穿着素衣布服,但这颜色却也没脱出范围了去。”
话音一转,“你这酒这样酿,缺少最重要的一个步骤呀,再过一百年也还是酸的,难道太苍宫里的人都是喜欢喝酸酒的?难为他们了。这酒要这样酿,来,我告诉你哈……”
我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服气的,帝君酿的酒没话说,自是甘淳味美,至于我酿的酒嘛,一言难尽。看着笑寒元君自顾着拿起我的酿酒工具,拉着我东厢转到西厢开始教我,仿佛熟悉的和我已经是认识许多年一样。忽然间觉得,方才的那一点心内的不适烟消云散了,我倒是有点喜欢这个小仙娥。
东皇太苍宫算是各宫室中用仙婢仙童最少的宫室,却也有尽千众仙娥仙童负责各处的事物,各处扫酒的粗使仙娥童子不算,能进到乙澜苑中伺奉的高等级仙童也有二百左右。我位列仙品,本就比无品的宫娥们地位上高出不少,又不归制仙娥管理,又能贴身侍奉东皇太苍青华帝君,遭来无端忌恨也属正常之事。人心就是这样,不念自己是否达到标准,也不思上进,却要先去记恨一下得到之人。
我也并不是生来就高高在上,心冷面硬之人,只是在经历了几次自以为是朋友的仙娥背叛后,我自觉得便把自己和她们划分开了。不是我清高,这个世界是自觉有一种等级划分的,不是一个阶层的无法强行融和在一起。即便初时大家你好我好的,时间久了,那点子客气过了,还不是会被按在地板上磨擦。于是也便就算了。
笑寒元君就这样出现在了东皇太苍宫中,与我一见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