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二战三大惨案之首——南京大屠杀大揭秘》开篇：昭昭前事 惕惕后人

南京大屠杀距今整整80周年，本期刊物制作中，隔世的烽火仍在纸页上燃烧，灼痛神经。此时，大洋彼岸传来消息，加拿大安大略省一位华裔医生王裕佳，向省议会提交议案，主张在安大略设“南京大屠杀纪念日”，在加拿大被称作“79号法案”。如果能获得通过，安大略将成为中国以外首个设立这一纪念日的地区。议案的请愿书“目前已经获得超过11万人签名，这个数字超过了加拿大所有事件的纪录”。

日本右翼极端分子闻风行动，包括日本首相安倍晋三的助理卫藤晟一、自民党前众院副议长卫藤征士郎在内的14名国会议员向安大略省议会寄送英文意见书宣称，若设纪念日，针对日本人及日裔加拿大人的批评会高涨，将出现政治紧张。考虑到日中有关当时遇难人数的争论，“日本的立场与中国的主张不同。（这一问题）应交由两国历史学家解决”，敦促加方谨慎处理。

今年是全面抗战爆发和南京大屠杀80周年，听到这样的消息，真令人遗憾。事实上，中日双方的历史问题远非历史学家所能解决。

80年过去了，一代人从生到死的时间。80年前，30万人从生到死只一瞬。

文字和语言在1937年面前都太苍白。南京大屠杀是全方位的摧残，消灭投降的军人和平民，烧毁珍贵的古迹与建筑，劫掠无价的文物和书籍。日军屠戮的不仅是生命，还有精神、文化与意志。

南京大屠杀前后，正是日军所向披靡、中国抗战十分危险的时刻。时任德国驻华大使陶德曼尽管对中国抱有同情，但他一度对中国很没有信心，他警告德国外交部，“可以把‘希望’放在将来的政治可能性上”，也就是日本征服中国以后可能出现的新局面上。如此安排的原因，是他判断：“中国人在日军的沉重打击下已经麻木，国民按照中国自古以来的习惯，表面上一副淡漠的样子。”

确实，摧毁中国的抵抗意志，是日军发动南京大屠杀的主要原因之一。客观地说，日本是当时“五大强国”之一，它在远东事务上的发言权并不能仅仅归因于英美的“绥靖”，它通过甲午战争、日俄战争、第一次世界大战等积累起来的实力和强国形象，获得了列强的体认。九一八事变后“史汀生主义”的出台，七七事变后英美的推诿，反映了列强对其实力的忌惮。

蒋介石的德国顾问团团长冯·塞克特曾说过一句“名言”：“弱国威胁和平。”所有荒谬的东西都是真实世界的曲折反映，冯·塞克特的话说出了当时奉行“丛林法则”的世界秩序的潜规则——当一个国家积贫积弱，便无法不引起侵略者的觊觎。事实上，明治维新以后的众多日本思想家就是这样解释他们对中国、韩国进行侵略的必要性与正当性的。选择在南京、在众多西方人士的眼皮底下进行屠杀，体现的正是日本企图使中国畏服的逻辑。

从事件前后的历史长程看，日军不仅没有实现其企图，相反，其史无前例的暴虐激发了中国人的抗战意志和爱国热情。当南京大屠杀发生的消息传递到中国各地时，战斗着的中国军民并没有因此而闻风丧胆，相反，他们从南京大屠杀受害者的遭遇中，体会出了抗战必须胜利的道理。因为“它（南京大屠杀）普遍地告诉中国人，国万万不可亡，亡了国便休想做人”！

某种意义上，南京正是日本军国主义走向毁灭的起点之一。南京大屠杀的发生和西方人士对其中内情的传播，使一个军人横行、体制混乱、崇尚暴力和血腥的日本国家形象呈现于世界，世界舆论由此日益同情中国抗战，并预言中国将取得胜利。

2015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布消息，《南京大屠杀档案》正式列入《世界记忆名录》。这意味着，南京大屠杀的血腥一页正式被联合国永久保存，同时也向世人昭示，这段历史不容否认，不仅是南京的记忆、中国的记忆、民族的记忆，而且需要世界记忆。

同为二战史上的三大惨案，南京大屠杀发生时间最早，但档案列入世界记忆名录，比奥斯维辛集中营晚了36年，比广岛长崎核爆晚了19年。更令人唏嘘的是，中国经历了8年长跑才有了此次“申遗”成功，且《慰安妇档案》遗憾落选。但这不要紧，可以坚信，以此为契机继续努力，一定能够取得更大成功。

南京大屠杀事件不是定格，80年间，这段记忆被记录、研究、淡忘、挖掘和传播，我们选取了80年间，与之相关的80人的故事。他们并非都出现在1937年的南京，但无疑都是这一世界记忆的重要构成者。为了更好地在如此长的时间段中梳理事件的方方面面，我们将80人分成了几组——

遇难者：12秒钟便消失一人。死亡人数之众，遭遇之惨状，世所罕见。大屠杀原始纪录片在国外放映时，常把人吓得晕倒。

抗争者：南京保卫战一役，至少11位将领殉国。南京沦陷后，抵抗从未停止。

幸存者：1937年是一个黑洞，恐怖、害怕和折磨笼罩他们，最坏的是，目睹至爱的人被毫无尊严地杀戮。

施暴者：一个普通的日本农村男孩如何三个月内就变成了杀人机器，那些欠满血债的凶手、制造屠杀的部队下场如何？

庇护者：历史是有温度的，战争的残酷也遮挡不了人性之光。数十位勇敢者的挺身而出，挽救了几十万人的生命。他们当年的善举随着每个家族的绵延，温暖了一代又一代中国人。

记录者：南京大屠杀爆发的第一时间，世界将日军定位于“野蛮时代”，其后在西方舆论中被广泛使用；冷战时期，南京大屠杀从世界眼中消失三十年之久；时至今日，南京大屠杀成为世界记忆遗产。将南京大屠杀事件深深镌刻在世界历史当中，是记录者群体不惜以生命为代价的结果。

回到当下，当前文的王裕佳医生听说日本右翼极端分子阻扰“79号法案”时，表示“并不意外”。从二战到现在，一直有一群人拒绝承认南京大屠杀。但也有绝然不同的另一群人，我们来看——2016年4月15日晚，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发微博慰问日本熊本日中友好协会。该微博写道：“昨晚今晨，日本九州熊本县发生地震，目前已致9死950余伤。……此刻，我们挂念着日中友好协会的朋友们，你们还好吗？”

侵华战争时，由熊本人组建的日军第6师团和第106师团均是侵华主力，其中第6师团更是南京大屠杀元凶。这片土地上的下一代，熊本县日中友好协会20多年来坚持每年来南京吊唁遇难者，协会成员拿出自己的养老金请南京大屠杀幸存者赴日举行证言集会，向后人传递这段历史。

我们铭心记取的不是仇恨，而是全人类的共同和平。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在首个国家公祭仪式上的铿锵发言——中国人民庄严昭告国际社会：今天的中国，是世界和平的坚决倡导者和有力捍卫者，中国人民将坚定不移维护人类和平与发展的崇高事业，愿同各国人民真诚团结起来，为建设一个持久和平、共同繁荣的世界而携手努力。

一个民族，以什么样的方式去记住历史，就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立身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