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得只剩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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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郭增福》(十)(补请假)

那人端着一碗炸酱面,并不急着找地方吃饭,他端着面,走走停停,一边用余光打量着这个冷清的饭馆里的每一位食客,大家都在吃饭,没有人抬头与他目光对视,有的人一边吃一边用手机看着时间,现在是下午,上班族们还没下班,借着吃饭的时间,他们只是短暂的休整一下,吃完饭再去上班,他们已经适应了这种快节奏的都市生活。有人一看时间,要迟到了,慌慌张张的扒拉干净碗里的剩饭,然后把碗匆匆放下,起身,急急忙忙的喊了一声;老板结账。那老者想了一下,说了一个钱数,那人听完之后,把钱放在自己的餐桌上,匆忙的说了一句;不用找了。转身就拔腿而去了。

一个一个奔忙的身影从饭馆的门口穿过去,从悠闲吃面的郭增福身边穿过去了,人,是你也是我,如果要把你我比喻成什么的话,我觉得,比喻成蚂蚁和羊群最合适了,人,一生奔忙,追名逐利,追到头,不过是年少喜高楼的一场大梦,随世俗的波浪起起伏伏,跟着大部队走,故而像喜欢成群结队的绵羊。他们赚钱养家,就像蚂蚁搬运过冬的粮食,虽然肯定不是所有的蚂蚁都会心甘情愿的花力气去搬粮食,但是不搬,冬天来了怎么过?那时漫天飞雪,无处觅食,不搬,吃什么啊?同理,人也是如此,并不是每个人都对自己工作抱有绝对的热忱,不是每个人早上起床以后都能激情满满的喊着“为国家创造GDP而奋斗”的口号去上班的。

人,是这世上最现实的动物,我去上班,只是因为国家给我发工资,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上班族们最爽的事情莫过于比同事多几两碎银,剩下的,什么位高权重都不现实,正所谓“碎银几两,才可解万千慌张。”其他的都是放屁。别说你明年一定要靠工作实现多大的理想,先把生活过好,人,归根到底还是要活着的。

郭增福现在有点失落,他现在在江湖上混得饭都吃不起,那些上班族一个月三四千块钱,唉,事业单位和他们这些肆业艺人,唉,天地之差。

饭馆里现在还有十几个客人。那个端着炸酱面的人注意到了一脸阴沉的郭增福,朝着他走了过来。

“哎,你好,劳驾坐您这儿吃个饭,可以吗?”郭增福也没回答,那人也不客气,直接就坐上去了。

郭增福见他坐好了,才抬头发问:相声演员?那人答:是,您辛苦。郭增福还礼:您也辛苦。过去的艺人很苦,大家一见面就道辛苦,算是给对方的一个亲切的问候。

“见面道辛苦,必定是江湖。”渐渐的就成了相声演员之间一个约定成俗的行业规矩。

郭增福问:在哪里献艺?那人答:体制内,BJ铁路文工团。

郭增福道:能吃饱吗?

“呵呵”和郭增福想的一样,那人也是苦笑,抽了一口烟,烟圈升起,飘出窗外,然后就散在了空中:咱行里人都门儿清,哪里吃得饱啊,我还好,北电学过演戏,跑跑剧组,演个龙套配角的,不用非得指着相声吃饭,团里那些拿这当主要营生的演员,呵呵,改行的有大半了吧,呵呵。

郭增福沉默了,那人也沉默了,俩人都在为病榻之上奄奄一息的相声默哀、祈祷,怀着一颗虔诚的憧憬之心在祈祷。

半晌之后,郭增福道:还没问您的姓名呢?那人道:与大明王朝的古人同名同姓,我叫于谦。

郭增福道:你看着虚长我几岁,叫谦儿哥吧,哈哈,我叫郭增福。

那人把手伸过来:乐意怎么叫就怎么叫,哥也行,算认识了。

郭增福也和他握手,这一握,就是大半辈子的风雨兼程。

郭增福道:你是桌子里面还是外面?

于谦说:里面,我是捧哏的。

郭增福道:我是逗哏,这样吧,咱俩演一场吧。于谦一愣:啊,在这儿演啊?没大褂儿啊。

郭增福乐了:相声本来就没有什么讲究的,老先生们过去都可以直接在大街上说,凭肉嗓子,咱俩啊,就这样上去演。客人们看不看自愿,演员能吸引观众,才叫有本事。

于谦一笑:哟,即兴演出啊,嗯,有意思,来啊。郭增福答应:来。

俩人和掌柜的那个老头儿一说,老头说让他们自己随便,两个人就在前台那里站好,先不出声。

客人就剩十几个了,大家都认识,要不就吃饭,吃完就自说自话,完全无视了前台的两个相声演员。

这种氛围,还没法开始说相声,台下乱哄哄的,包袱扔出去,效果都得大打折扣。

这就得先圆场,让观众静下来,演员得能镇住观众。不然还说个毛啊。

郭增福的特点就是嗓子亮堂,这种时候,他开嗓了。

今日痛饮庆功酒,壮志未酬誓不休。来日方长显身手,甘洒热血——写春秋。

旁边的于谦一惊,台下观众们齐刷刷的抬起了头。

“我去,这个人也太牛逼了吧。”

“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嗓子啊。”

“我去。我都找不到形容词了,就是……就是,呃,真他妈的好,我草,太好了。”

台下老少爷们儿们死死的盯着前台上的两个人。

于谦心里暗挑大指:这本事,内行看门道儿,啧,一代名角儿。

郭增福兼职报幕:请欣赏相声《人在江湖》,表演:郭增福,于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