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无虚席:经典和大师的昼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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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王小波 用有趣来对抗平庸

1997年4月11日,王小波离开了他还没有爱恋够的“诗意世界”。每年的这一天,人们总会想起王小波。

有了朋友圈和微博,热点总是瞬间即逝,有人用讽刺的口吻,来调侃王小波的“粉”,不见得是排斥对王小波的纪念,而只是反感怀念的流程化、空洞化,以及无意义。

王小波是有趣的,他若在世,估计也不会喜欢人们对某人进行无趣的怀念。比如2007年,就有一项名为“重走小波路”的自助游活动,被批评为无聊,王小波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的名字会和“自助游”联系在一起。

王小波痛恨愚蠢,他几乎以暴怒的方式声明,“愚蠢是一种极大的痛苦”,但他知道,作为一个聪明人,有时候得学会与愚蠢相处,才能够相安无事地活下去,于是,他又解释,“活下去的诀窍是,保持愚蠢,又不能知道自己有多蠢”。在王小波看来,有趣是对抗愚蠢的利器,一个人有趣起来,那么他的愚蠢便会被遮盖,甚至会被误认是单纯。

去世之后,作为小说家的王小波的小说作品,其文学价值才得到真正的承认。然而,在近几年,他的杂文家身份被着重强调,不少读者觉得,王小波的杂文更具穿透力。于是,王小波成为时代代言人,他的言论时不时地被拿出来,用以佐证某种社会现象,或者批判某种不良风气。

1996年,王小波接受了意大利制片人安德烈的采访,采访中,王小波除了说起自己写小说的缘由,还表达了对文化的看法,当然,亮点在于他谈到了尊严问题,“我觉得人活着必须要有尊严”。而所谓尊严,最起码的一条,应该是每一个人的生活方式,都该受到尊重。

1994年,王小波参加了一次笔会,与众多滔滔不绝的发言者相比,他沉默烦闷,关心的问题只有一个:“明天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在一年后的一篇随笔里,王小波写下了这样的文字,“(19)94年,我参加了个无聊的笔会”。

在王小波看来,一堆人正襟危坐地聚集在一起研讨或评论某些事物是可笑的。以王小波的角度切入谈论尊严问题,具体到个体身上,其实可以简单概括为,每个人都有说“不”的权利。

把王小波拿出来当代言人有趣吗?王小波在天有灵愿意成为这个代言人吗?这已经由不得他了。以言论立足且语言有生命力的作家,本就不多,王小波算一个。人们在他的书本里摘录语句,扩大这些字词背后的寓意,“王小波”这三个字因此变得沉重,这与他在小说文字里追求的轻盈是相反的。王小波在承受后世赋予的重量,这是他所乐意的吗?

“越悲怆的时候我越想嬉皮”,这是王小波的态度。推己及人,怎么用有趣的方式纪念有趣的王小波,成为以后该如何纪念王小波的一个课题。一度传出他的《绿毛水怪》已获得拍摄许可证,用电影来呈现王小波的精神世界,这算是一个有趣的方式,他的诸多小说,也都有改编价值。让王小波娱乐化起来,与他内在的庄重并不矛盾。

嬉皮起来,对于王小波迷来说有点儿难,对应环境,也有点儿不适宜。但有趣起来,总归不难吧,用有趣来对抗悲怆或者平庸,不失为一个追求“诗意世界”的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