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苍鹰森林的幽灵

苍鹰

2013年1月4日，我在新疆叶县境内一户农家院子里发现一只苍鹰。它的脖子前面系着一个沉甸甸的铜铃，被一根长绳束缚在鹰架上。它无法再自由翱翔，只有它的眼睛始终向着蓝天。

我在一棵山核桃树上发现一只苍鹰立在树枝上，眼睛炯炯有神，名副其实的鹰眼犀利。和鹰类相比，人的视力简直弱爆了，人类的眼睛占头部的比例不足2%，而鹰类可达10%。它们的眼睛如同一台变焦相机，可以将观察的物体瞬间放大40%。

眼前的这只苍鹰有没有发现我呢？

这个问题显得有些幼稚。它可以在高空中发现1600米外的一只兔子，更何况是我这只庞大的两脚兽。眼睛的敏锐程度取决于视网膜上的神经细胞密度，猛禽视网膜上的神经细胞密度一般是人类的3倍以上，有些猛禽视网膜上的视觉神经细胞密度甚至比人类高10倍以上。此外，猛禽的眼睛长在头部两侧，使得它们拥有更开阔的视野，可以达到270度。眼前这只苍鹰正密切注视前方，它双眼的视野如同双筒望远镜，可以重合也可以分开独自成像。当它注视身体两侧的时候，可以看清身体后面和头顶的物体，这种能力是人类所不具备的。当然，这样也有个小的瑕疵，过于开阔的视野，使它不容易判断物体的方位。

我慢慢地靠近苍鹰所在的位置，它开始转了下头，用单侧眼睛看着我。在我们人类中，斜眼看人是不礼貌的，让人感觉不受尊重，而在鸟类中这是对你极大的尊重，这表明它开始关注你了。当鸟类侧面看你的时候，才是视力最清晰的时候，因为鸟类最敏锐的视觉区在侧面。视觉最敏锐的地方位于视网膜中的中心凹陷区，人类一只眼睛中只有一个中心凹陷区，而猛禽1只眼睛却有2个中心凹陷区。多出来的中心凹陷区能起到什么作用呢？当我们人类眼睛集中看前方物体时，中央清晰，侧面模糊。而猛禽视网膜上有2个中心凹陷区，使得它们看前面的同时也能够看清侧面。人眼中的世界与猛禽眼中的显然不同，它们的视野比人类更加开阔、更加清晰。如果在野外，它们一定能先于人类发现目标。敏锐的视觉是猛禽赖以生存的法宝，再加上它们高超的飞行技巧和锋利的爪子，使得猛禽成为名副其实的捕猎高手。

一旦林中大雾散去，便是苍鹰出击的时刻。在茂密的森林中，苍鹰是如同幽灵一般的存在，对于森林中的小动物们而言，发现它的时候，便意味着死神降临。白色的腹部羽毛、褐色的横斑、眼眶上白色的眉毛，这是苍鹰的标志性特征。密林中穿行是苍鹰的拿手好戏，遇到狭小的密枝，它把翅膀往后一缩，就能迅速穿过，如同电影里武林高手的缩骨神功，轻而易举地从手铐里挣脱。它流线形的身体和横纹，将气流均匀地散开，如同幽灵在森林中穿行，没有一丝声响。我曾经在唐家河保护区见到过一次苍鹰捕杀野兔，其场景至今依旧历历在目。

苍鹰发现了地面的目标，它没有立即出击，而是躲在附近的一棵树上。对于捕猎，它有足够的耐心，可以等待，可以忍耐，不求每一次出击都有收获，只愿每一次捕猎都全力以赴。苍鹰迅速锁定了地面上觅食的野兔，它在计划着如何以最短的路线出击，做到“一击必杀”。稍作调整，只见苍鹰故意降低自己飞行的高度，在树林中最密集的地方穿梭，借助茂密的树枝隐藏自己的行踪。苍鹰悄然接近野兔，它收紧了翅膀，进入最后的俯冲，犹如一道精准的闪电，奔向地面上的野兔。野兔觉察到空中的黑影，立即躲闪。可是一切太迟了，苍鹰伸出了金黄的爪子，打开翅膀，调整尾部，借助俯冲的力量，牢牢地抓住野兔。它把翅膀伸开，紧紧地裹住野兔，用锋利的爪子刺进野兔的皮肉里。紧接着，苍鹰猛烈地用刀子般的喙叨向野兔的眼睛和头部。几分钟后，野兔停止了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