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再发凶案
小叶结束了今晚的演出,状态不是很好,返回后台时,却心事重重。
陈灿紧跟着也走了进来,见小叶坐那儿发呆,迟疑了瞬间,走过去问:“小叶,想什么呢?演出都结束了,还不舍得卸妆啊?”
沉思中的小叶微微一怔,开始卸妆。
陈灿走过去,站在她背后,看着镜子中的她,笑着说:“我看你今晚状态不佳,是不是刚回来太累了?”
小叶卸掉了头饰,突然问:“我走的这几天,有人来找过我吗?”
陈灿微微一愣,忙说:“没有啊,你离开的这几天,我们都想死你了,帮主也成天唉声叹气,但是你一回来,帮主脸上就有了笑容。”
小叶却问:“真的没人找过我?”
“是啊,我一直都在,确实没人找过你呀。”陈灿诧异不已,突然夸张地说,“哦,我知道了,你是想问我,那个楚少爷有没有找过你吧。”
小叶死不承认,陈灿无奈的叹息道:“看来你真的陷进去了,张师爷早就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他顿了顿,又问,“小叶,你真的觉得遇到了合适的人?”
小叶的内心充满了矛盾,说:“我只是在执行任务,难道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我、我不是不信你,只是……只是你这段时间的表现太让人担心。”陈灿焦虑地说,“小叶,我希望你能保持清醒,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还有组织上交给你的任务。”
小叶疑惑地说:“我没忘记自己的身份啊,不是正在努力向目标靠近吗?”
“你确实在向目标靠近,但也不能忘了主要任务啊。”
“我什么时候忘了任务,你……”小叶有些生气,其实他不是在气陈灿说的这番话,而是在气自己,陈灿无奈地说:“小叶,你别生气,我只是不希望你出事。”
“我不会出什么事,以后我的事也不要你管。”小叶不快的回了一句,卢俊臣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你们争什么,出什么事啊?”
陈灿忙说:“帮主,我和小叶在说笑呢。”
卢俊臣走过来说:“我在门口都听到了,你们俩啊,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不是亲兄妹但胜似亲兄妹,从来没红过脸,但这次怎么会争吵呢?”
陈灿和小叶都不说话,卢俊臣对陈灿使了个眼色,陈灿离开后,他对小叶说:“小叶,你今天怎么了,刚才在舞台上,怎么老是魂不守舍的?我看你回来两天就一直没笑过,这次虽然是你第一次独立执行任务,但完成得很好,组织上还特别表扬了你,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呀。”
小叶撇了撇嘴,说:“爹,您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唉,爹明白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看样子陈灿说的没错,你心里啊,已经容不下别人了。”
“爹,您说什么啊。”小叶的眼皮向上翻起,还撅着嘴唇,卢俊臣笑道:“你是爹的女儿,爹还能不了解你?从小都这样,只要撒谎就翻眼皮。”
以往要是被爹看穿心思,小叶肯定会忍不住笑,但这次却笑不出来,喃喃地说:“爹,我走之后,到底有没有人找过我?”
卢俊臣笑道:“爹就知道自己的女儿在想什么,那爹实话告诉你,楚少爷有来找过你,正好你不在,所以爹还跟他谈了很久。”
小叶的心情好了点,又问:“爹,您到底跟他说什么了,怎么这么久都不来戏院了?”
“爹告诉他,以后要好好对你。”卢俊臣叹息道,“爹看得出来,你对楚少爷一往情深,但现在是非常时期,而且爹派让你去接近楚少爷,是为了完成组织交给我们的任务,小叶啊,爹不反对你喜欢楚少爷,但你得考虑清楚后果,我们的目标是楚望廷,这件事到最后……”
小叶打断了父亲的话:“爹,我都知道了。”
“知道就好。”卢俊臣点了点头,又说,“你离开的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我们在汉口的同志,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有几个同志被捕,有一名同志牺牲,还有人受伤,至今下落不明……”
“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短短几天就发生这么严重的事,卢俊臣叹息道:“党内出了叛徒,一份联络名单失踪,为了找到叛徒,我们几乎出动了在汉口的所有同志,可惜的是,不仅叛徒失踪,现在那份名单也仍然没有下落。”
就在父女俩交心的时候,楚文杰却正在低矮潮湿的房屋里等待黑子醒来,他这两天已经忘了白天黑夜,只希望黑子可以尽快醒来。他扒了两口饭,却再也吃不下,正觉得一股睡意袭来,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稀疏的脚步声,他立马竖起了耳朵。
“咚、咚咚、咚咚咚。”三声敲门声,这是他和石头约定的信号,打开门,石头手里拿着一包东西进来了。
“这么晚,你还来干什么?”
石头从油纸包里拿出一些东西,说:“我给黑子带来点新药,煎好后一天服用三次,那个老中医很厉害,也许黑子很快就会好起来。”
楚文杰已经几天没见过世面,忍不住问:“最近外面有什么消息吗?”
石头把药煎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说:“我觉得你应该回去,等黑子醒来我就会让他找你,要不然你的家人会着急了。”
楚文杰想起父亲,心里微微一痛,猜到父亲这几天肯定到处找他,不过看见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黑子,又把想回去的心收了起来,说:“我爹那里,我回去后会好好给他解释,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石头却叹息道:“我却听说一些事情,你爹他已经报警了。”
“什么?”楚文杰大吃一惊,但赶紧收声,低声问,“你说真的?”
石头点头道:“我那天特意去黑子经常等客的地方,听人说有警察过来打听你的下落。”
“天哪,我爹居然报警了。”楚文杰夸张的叹息起来,但又平静下来,说,“也对,我都失踪这么多天,我爹肯定着急了。”
“你失踪这么久,你爹当然担心啊,楚老板医术高明,扶危济困,是远近闻名的大好人,少爷你也是重情重义的人,上次你不仅帮了我们那些苦兄弟,现在又没日没夜的陪着黑子兄弟,我都记在心里,少爷以后如果有用得着我们这些苦兄弟的时候,我们一定会为少爷你赴汤蹈火。”
楚文杰笑道:“石头兄弟,别说这么多,我门都是兄弟了,现在最要紧是黑子赶紧醒过来。”
“好,不说这些了,希望黑子赶紧醒过来,楚少爷你也可以早点回去了。”
楚文杰看着黑子说:“兄弟,你快醒过来吧,再这样下去,回去我爹也许都不认识我了。”
今夜没有月光,好像要下雨了,风呼呼的刮着,大街上人影寥寥,偶尔走过的几个人影,也急匆匆,像阵风一样。
午夜过后,一场大雨倾泻而下,把这个城市洗刷一新,大街上已经空无一人,但是不久之后,突然几个黑影从不远处悄然而来,他们借着夜色的掩护,突然闯入位于大街边上的一间民房。
第二天一早,一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整个城市。
雷正阳接到报警后,丝毫不敢怠慢,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现场已经围了很多人,房屋里的景象惨不忍睹,每个房间里都横着几具尸体,地上、墙壁上到处都是血。
雷正阳是见惯案发现场的人,但见到这幅情景,也忍不住捂紧了鼻子。当下属把曾泰成的尸体抬出来时,他看了一眼,只见曾泰成双目圆瞪,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不禁叹息道:“到底是什么人跟你这么大仇恨,会杀了你全家老小?”
“雷局,我发现曾泰成的死跟大行米店白老板一家人被杀的惨案很相似,会不会是一个凶手做的?”廖卫哲也刚看过现场,差点没呕吐。
雷正阳说:“我也有同感,凶手行凶的方式几乎一模一样,全都是灭门,而且两人同样都是生意人。”
“还有一处是非常相似的。”廖卫哲若有所思,“据说这两个人都暗地里通共,支持共党分子。”
雷正阳好像愣了一下,但马上说:“大行米店的白老板是汉口商会的副会长,而曾泰成恰好又是汉口商会的会长,什么人会跟汉口商会有这么大的冤仇?”
“对呀,还是局长您思维灵敏,您这样一说吧,我倒觉得应该从商会查起,说不定会很快找到线索。”
雷正阳瞪着眼睛说:“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尽是废话。”
徐国立也刚得知曾泰成一家被灭门的消息,立即把邱子豪叫了进去,问他怎么看这件事。
邱子豪说:“曾泰成是汉口商会的会长,而且据传此人和共产党有勾结,利用自己的身份为共产党提供帮助,您想想看,什么人会对和共产党有勾结的人下手?”
徐国立不耐烦地挥手道:“别跟我打哑谜,有话快说。”
“是这样的,以卑职愚见,我觉得这件事日本人干的。”
“什么?”徐国立一听这话,差点没弹起来,“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传出去就不得了。”
邱子豪讪笑道:“区长,我虽然没有证据,但您好好想想,上次大行米店的白老板也是一家被灭口,不也传闻他暗地里帮主共产党抗日吗?这次曾泰成一家又被灭口,而且也有传闻说他勾结共产党,您觉得这是偶然的巧合吗?”
徐国立突然冷笑道:“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两个人早就该死了,勾结共产党,帮共产党做事,就是现在不被灭口,落到我手里,早晚也是死路一条。”
“但是关键的问题是现在找不到凶手,一连发生两起灭门惨案,警察局那边肯定没法交待。”
“你以为我这儿就有交待了吗?上面肯定很快会过问此事。”徐国立摸着脑袋上油光发亮的头发,“文杰啊,你说我到时候该怎么向上面回复?”
邱子豪眼珠子一转,立即媚笑道:“区长,其实这事也不归我们管,到时候上面问下来,您直说警察局那边在调查不就得了?”
“废话,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样应付?关键问题是曾泰成勾结共匪,这就涉及到我们的职责了,到时候上面追查下来,我们之前没有任何动静,现在又没有任何交待,这不是失职吗?”徐国立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看来他这个区长也不是白当的,考虑问题比邱子豪确实周全一些,邱子豪一听这话,也回过味来,说:“既然雷正阳那边正在追查凶手,要不我过去问问情况,看他们有没有什么线索,只要他们查明曾泰成一家是被别人寻仇,那不就完事大吉?”
徐国立嘿嘿一笑,说:“赶紧去吧!”
邱子豪其实早就想到这点,只不过他希望徐国立自己说出来,这样他就既拍了马屁,而且还不会把屎盆子扣到自己头上。他来到警察局的时候,雷正阳刚回到办公室,一见他,忙客气地说:“邱组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快快请进。”
邱子豪抬手道:“看样子雷局长刚从外面回来,这一大清早的,够您忙的吧?”
雷正阳明白他的意思,笑道:“邱组长这话有意思,看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雷局长果然厉害,实不相瞒,鄙人前来打扰,实为受徐区长之令,有要事相问。”邱子豪搬出了徐国立,雷正阳淡然一笑,说:“邱组长有事快说吧,我洗耳恭听,有问必答。”
邱子豪笑道:“那我就直说了,昨晚汉口商会会长曾泰成一家被灭门之事,徐区长想知道雷局长这边的调查情况如何,有没有查到什么线索,将来上面问询起来,区长也好有话应答。”
雷正阳哈哈一笑,问:“徐区长实在太抬举雷某了,雷某虽然刚去过现场,但至今仍然一团糊涂,哪里会有什么线索,看来得让邱组长白跑一趟了。”
邱子豪丝毫不觉得失望,因为他早就考虑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说:“没事儿,反正也很久没拜访雷局长了,既然还没线索,那我就回去等着,希望雷局长这里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务必知会一声。”
“当然可以,只要徐区长那边需要,雷某自当不辞,不过邱组长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打电话就行,没必要亲自跑这一趟。”
“行,那鄙人替徐区长谢过,还有事,告辞。”邱子豪正要起身离开,雷正阳突然说:“请慢,雷某想多问一句,对于这起案件,邱组长您有何高见啊,说来听听,也许能帮雷某尽快抓捕凶手。”
邱子豪微微一顿,笑道:“您这个问题可难住我了,我既没去过现场,也不了解曾泰成其人,所以怎么可能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就算有,也只能是胡乱猜测,随口一说,岂能当真?还惶恐误了雷局长的大事,这就更不好了。”
雷正阳爽朗地笑道:“既然这样,那就不耽误邱组长了,要是耽误了邱组长的军机大事,雷某也担当不起啊。”
邱子豪起身告辞,雷正阳道:“邱组长慢走,替我向徐区长问好。”
“一定。”邱子豪离开了警察局,坐在车里,想起雷正阳的面孔,却从那张脸上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雷正阳送走邱子豪后,不禁冷冷地笑了一声,在心里骂了起来。
廖卫哲目送邱子豪离开后,赶紧来到了雷正阳面前,说:“局长,人都已经走了,您还在想什么?”
“哼,徐国立那只老狐狸,仗着戴局长,想从老子嘴里抢肉吃,他娘的还嫩了点。”雷正阳靠在椅子上,骂骂咧咧,廖卫哲神神秘秘地说:“局长,我猜对了吧,现在外面都在传白老板和曾会长这两件事牵扯到共产党,而且就发生在他们眼皮底下,军统那边果然就会坐不住了,到时候上面追查下来,恐怕徐国立就要担当失职之责啊。”
雷正阳冷笑道:“徐国立仗着朝中有人,从来不把我们放在眼力,这次我看他怎么向戴局长交待。”
“所以我们最好搞出一些事情出来,让那个徐国立吃不了兜着走,就是吃下肚子也会被哽咽致死。”
“嗯,这个想法不错,有什么好主意,说说看?”雷正阳斜着眼睛问道,廖卫哲忙不迭地笑着说:“属下的心思一眼就被局长看穿了。”
雷正阳不屑地说:“你那点花花肠子,能瞒得过本局长吗?”
“属下确实有一点子,到时候定能令徐国立抱头鼠窜,进退两难,到了那时候,他就会明白局长您的厉害。”他紧接着娓娓道来,雷正阳听着听着,眼角边不知不觉渗出了一丝残酷的冷笑,说:“那你按你说的去做吧,徐国立啊徐国立,你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看你这次还怎么狡兔三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