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一天晚上，我看到一个十分年轻的男子从一道简陋的竹门里出来。虽说月色朦胧，看不太真切，却也能看出他上身穿着光鲜的狩衣[126]，下身穿着深紫色的裙裤，显然是颇具来头的。身后带着一个童子，穿行在长长的田梗上，任由稻叶上的露水濡湿身上的衣裳。

不一会儿，他兴致勃勃地吹起了笛子来。清音悠扬，恍若天籁，只是在此山野荒郊，又有谁能听出其中的真趣呢？

我不禁对他的去向起了好奇心，目光不离开其左右，紧随而去。少顷，他收起了笛子，走进了一座山边宅邸的门楼。

进得门来，见车榻[127]处停着的牛车比在京城里所看到的还要华美，跟下人们一打听，说是有宫里的贵人驾到，今夜像是要做法事。

朝屋里望去，见一众僧侣果然已聚集在佛堂上了。寒冷的夜风中飘荡着一阵阵的衣袂熏香，令人心旷神怡。可见即便到了荒无人烟的山野，那些忙忙碌碌，穿梭往来于正殿与佛堂间走廊上的女官，也不忘其“追风流芳”的雅好。

此刻，旷野上秋草茂密，夜露重重。虫声唧唧，似在倾诉怨怼；沟水潺潺，显得是那么的从容悠闲。就连空中飘浮着的云朵，似乎也比京城里的移动得更快一些，而月亮阴晴不定，更是变幻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