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多元化困局

达尔文说过：“那些能够生存下来的并不是最聪明和最有智慧的，而是最善于应变的。”再好的企业都有艰难创业的第一步，随着外部环境的变化，企业的许多经营思路和策略都需要做出调整才能适应当下的发展，而过去过多的枝蔓延伸有时也会带来企业的止步不前甚至倒退，等到枝叶凋敝零落成泥往往就为时已晚。当时的杭州千岛湖发展有限公司不是第一家面临多元化问题的企业，但戏剧性的是这家脱胎于老牌国企的新公司从成立伊始就需要直面多元化困局。

1998年千发集团成立之初仍与淳安县新安江开发总公司实行“两块牌子一套班子”的管理架构，从开发公司转入的各类产业包括林业、旅游和渔业三大板块，以事业部体制运行，各产业板块独立核算，号称“三驾马车”的结构组成了千发集团最初的产业格局。

千发集团一楼大厅

林业，千发集团的林业资源是由母公司新安江开发总公司以土地使用权、林木采伐权等方式注资而获得的，由于历史原因，这些土地都不具备所有权资格，在市场经济发展的初期，国家在土地审批上还比较宽松，一些项目合作开展相对不是太困难，但这也造成全国范围内土地供应过剩，许多资金雄厚的企业通过项目合作获得土地往往只为通过圈地占有资源等待增值，千发集团以项目收益为目的的土地使用权合作很难获得机会。开发总公司成立以来近50年中，全面实施了封山育林和人工造林工程，千岛湖区林业的发展与保护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从1963年到2008年，湖区森林覆盖率由23.8%上升到94.7%，全面恢复了植被，形成了以水源涵养为主兼有旅游等其他效益的多功能森林生态系统。由于产业自身的特殊性，林业经济效益低，生态效益和社会效益高，而发展现代林业需要大量的资金和广泛的社会支持，随着国家对生态建设的重视，林业由单项产业功能向社会公益事业等多功能转变，资金支持也主要集中在生态公益林的建设，林木采伐虽有稳定的经营回报，但采伐指标最终将不断紧缩。此时，千发集团的林业产业转而向林业工程和林产品贸易等行业寻求更多机会，随着全国各地城市建设的需要，各类苗木的需求不断扩大，这方面千发集团人才技术优势明显；而茶叶、柑橘等一直是开发总公司的主要林产品，具备一定品牌和规模基础。

淳牌有机茶采茶现场

旅游，千岛湖旅游产业发端于20世纪80年代，作为林业产业转型发展一个方向。在千岛湖，最早从事旅游产业开发的就是开发总公司，当时开发的佛教圣地密山岛、南宋御用采石场天池岛、由喀斯特地貌和原生态桂花林形成的桂花岛，这些景区至今都是享誉盛名的经典景区，而后千发集团还开发了千岛湖森林氧吧、千岛湖红叶湾等景点，都获得了良好的市场回报。1980年建立的鱼味馆是中国名餐馆，在江浙沪很有影响力，2000年公司摒弃承包方式收归自己经营，通过成功的营销运作，“游在千岛湖，吃在鱼味馆”也成为一句响亮的广告语。2002年之前，旅游业一直是千发集团最重要的产业板块，发展势头强劲。而另一方面，千岛湖旅游产业发展在全国来说都是一个典型范例，各类国际和国家级荣誉不胜枚举，旅游接待设施完整齐备，旅游投资和收益规模巨大，这些成就的取得主要都得益于一种由政府强势介入的“政府主导、社会参与、多元投入、市场运作”的旅游产业发展模式的成功。当年，政府部门甚至使用“景点革命”这样一种带有强烈感情色彩的口号加以推进，全国反响巨大。在这个大背景下，千发集团发展旅游产业面临的选择就是，要么就做到最大，最终整合其他旅游资源，实现规模经营；要么走向另一个结果，个体、单位、国有等多种经营管理体制被整合为政府控股的一家新企业进行管理。除非大量资金的注入，同时得到政府层面的积极配合，否则千发集团显然难以俱备这样的整合实力。

千岛湖森林氧吧

渔业，千岛湖的渔业开发在我国大型水库中属于一个成功的范例，随着放养、捕捞和管理水平的提高，渔业产量逐步攀升。千岛湖的鱼类更因其野生风味、无污染而被广大消费者所青睐。千岛湖有114种鱼类，渔业利用以投放鲢、鳙老口鱼种为主，鲢鱼、鳙鱼是千岛湖渔业发展50年来的当家品种，产量稳定且具有相当产业规模，管理经营上有许多宝贵经验，管理部门分工细密。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由于长期计划经营的束缚，产业生产方式渐渐不适应市场，出现产品滞销，价格走低；1995年以来，鱼害严重，鲢、鳙鱼种被肉食性的鳡鱼大量摄食，产量急剧下降。在捕鱤除害的同时，为有效保护渔业资源，1999—2001年实行3年封库禁渔，渔业生产几乎只有投入没有产出。

企业的经营或许有激情澎湃的时候，但从来没有太多的浪漫，总会有一个接一个的现实问题摆在面前，总有非此即彼的艰难抉择，总是在走了很长一段似乎看不到尽头的荆棘丛生的道路之后，才会突然柳暗花明，豁然开朗。

“没有亏损的产业，只有没落的企业”，千发集团成立伊始的三个产业方向似乎都能到达更为远大的未来，起点也都不算低，有很多优势存在。但此时的千发集团最缺的是资金，没有资金再好的前景都只是前景，务实的企业需要活在当下。或者是自然的选择，也或许是决策层的兴趣和专注，大致在2001年以后，千发集团最终将产业方向定位在了有机渔业这个主营业务上。

全国科学大会奖状

千岛湖大库生态渔业有着多年的发展经验积累，每年都有稳定、良好的收益，公司渔业下属单位有：养殖场，负责投放千岛湖大库的苗种培育工作；捕捞一队，负责大水面的有机鱼捕捞和休闲渔业实施工作；捕捞二队，负责千岛湖水域的野杂鱼收购和对外技术输出工作；水产冷冻食品有限公司，负责水产品的加工、销售工作；生态农产品配送中心，负责以有机鱼为主的生态农产品的收购、销售工作；千岛湖鱼味馆，致力于鱼肴、鱼宴的开发、经营和研发工作；淳安县水产科学研究所，主要进行千岛湖水质分析和科研项目的研究工作。自1962年千岛湖渔业资源开始进行规模开发，50多年来，千发集团已建立起“养、管、捕、加、研、销、烹、旅、文”一条完整的有机渔业产业链。公司探索出了具有千岛湖特色的三级放养模式，总结出的“拦、赶、刺、张”联合渔具渔法获得了1978年全国科学大会科技成果奖，千岛湖已成为浙江省优质淡水鱼生产基地。另外，发展有机绿色食品，概念不仅符合潮流，还能够发挥公司优势，打响千岛湖有机鱼品牌；同时，受外界影响小，能依靠自身努力取得好的收益，业绩也容易做大；社会影响广，政府支持力度大，市场前景好，发展空间广阔。当然，这些现在看来比较明晰的决策思路，在当时也是经历过激烈思想斗争的。一个直接证据是，在千发集团历史上第二次股改上市议题中，就有主营业务是定位在旅游，还是定位在渔业的意见讨论。

千发集团的有机茶和柑橘业务是开发总公司的传统业务之一，木材经营公司和林业工程公司最后从千发集团改制而出，独立运行；2005年，由千岛湖12处景点组成的千岛湖景区公司成立，千发集团成为该公司的第二大国有股东，2008年更大的千岛湖旅游集团宣布组建，千岛湖旅游实现了“统一接待、统一调度、统一票价、统一结算、统一考核、统一服务”的六统一整体布局。这样，在公司成立后的几年中，其他非渔业主营业务基本都从公司主产业中脱离，而公司也成为当地有名的“千岛湖发展集团”，主营渔业、投资、贸易三大业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