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玉壶光转
【酉时】【集市】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
游骑皆秾李，行歌尽落梅。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大街小巷，皆是锣鼓喧天，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之景。
忽而，前面一队舞狮乐队一路吹吹打打，吵吵嚷嚷而来。
近看，狮项下的八个铃铛亦是金光灿灿，响声悦耳。
【你】
（大开眼界）人间的上元节，真真是热闹至极呢！
【敖丙】
是呀，偌大如龙宫，亦未曾有如此热闹之景象。
【你】
（边走边瞧着路边摊上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
【？？】
这位公子，你可知……焦糙摊在哪儿？
一位陌生的年轻男子喊住了敖丙。可这声音却分明有些熟悉。
你向那处望去。此时的你离敖丙颇有些距离，但两人的对话到底还是能听得见。
那陌生男子的身影，亦是熟悉。
你猛然想起，这不就是半载多以前，意欲要了你性命的小道士吗？！
他何故戴了条面纱在此处问路？
【敖丙】
（方才倒是路过那焦糙摊子。）
【敖丙】
（回忆路线……
【敖丙】
（遂谦谦有礼地往不远处一指）那处最右边，便是专卖焦糙的摊儿了。
【苏鹤】
（拱手）多谢公子指路。
待苏鹤离开后，你回到敖丙身边。
【敖丙】
（不待你说话便道）我心里明白，你对他颇有些怨恨。
【你】
……差点取走我与小青的性命，我怎能忍他？
【敖丙】
（安慰你道）可他终究是一介道士，捉妖是他的职责，不能太苛之了。
【敖丙】
（往焦糙摊处指去）你瞧。
不远处焦糙摊的圆桌边，苏鹤正与一位身着靛蓝纱裙的年轻女子谈笑风生。
【你】
！！
那女子你竟也见过，可不就是蓝府二小姐，蓝玫雅么？！
【你】
（一时竟有些吃惊。
面对敖丙的疑惑，你便把那蓝府二小姐的身份及在蓝白二府合宴日见过她之事与之说了。
【敖丙】
如此说来，你与那位姑娘倒也有一面之缘了，可去打个招呼？
【你】
这倒不必，大家闺秀，难得有如此闲暇时光出来逛逛，我还是不去打搅他们了。
【敖丙】
（感叹）凡人之缘，妙不可言。
【敖丙】
（话锋一转）你我之缘，想来亦是妙不可言呢。
【你】
（娇嗔）好啊，你教我来看他们，原是想引出这种话。
【敖丙】
白姑娘……
【敖丙】
（认真）若姑娘不喜此处，那我们去别处可好？
【你】
（被他认真的模样逗笑，噘嘴道）这还差不多。
你们遂悠闲穿行在热闹的夜市之中，不觉来到了长安最为豪华的歌舞乐坊之一——瑶花坊外。
【你】
（见坊内热闹非凡）这瑶花坊可是何意？
【敖丙】
乃人间歌舞，寻欢作乐之处。东海亦有类似的场所，只是自小，父王与师父均禁止我入这种地方……
【你】
（愈发充满好奇。
【你】
（牵起敖丙的手，眼里闪着光）来都来了，那我们何不进去瞧瞧呢？
【敖丙】
这……
【敖丙】
罢了，悉听尊便。
步入瑶花坊，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幽兰之香，虽奇异倒也不浓艳。
四周堂内，雕栏玉柱，华丽无双；素绸纷飞，灯火通明。
高台伫立在瑶花坊正中间，浅粉色的幔帐随着乐声往两边拉开；侍女们站于台上，挥洒着粉色的花瓣。
此时亦已入夜，宾客满座，美酒佳肴次第而入；台中央弹着琵琶的歌姬声如黄莺出谷，清脆悦耳。
耳畔是混杂着管弦丝竹的喧器人声，眼前是无数灯盏交织出的彩绣辉煌，鼻尖亦萦绕着酒香与脂粉香气。
【侍女】
（见迎面来了位翩翩公子，娇柔道）这位公子，里边请~
【敖丙】
哦……
【你】
（还未及敖丙答话，你便从他身后转出道）贵坊如此满座，可还有其他位子？
【侍女】
（故作惊讶状）哟，这儿原还有位小娘子呐！
【侍女】
小娘子莫急，一楼虽已坐满，而二楼亦剩几间豪华雅间。
【你】
（挽起敖丙的胳膊）上去瞧瞧罢。
你们跟着侍女踏上二楼，选了处包小院的豪华雅间入座。
【侍女】
便是这儿了。
【侍女】
此包间，可转身观楼下坊内表演，亦可向远处眺望长安上元盛景；
【侍女】
（玉指向另一边一指）若自那边楼梯而下，亦有独立小院可观赏。
【侍女】
若是倦了，包间内亦有床榻可休憩。
【敖丙】
如此甚妙。
【侍女】
（举起台上的酒壶欲帮你们斟酒。
【侍女】
这位公子来杯好酒嘛？
【你】
（上前用手挡住杯口）我们自己来倒就好。
【侍女】
（见状收了手）是。那小女子便下去了。若有其他吩咐，只管来喊便是。
【敖丙】
（眉眼弯弯）方才，白姑娘可是吃醋了？
【敖丙】
（待侍女走后，他悠悠道。
【你】
（娇羞垂眸）哪有……敖公子可别胡说。
【你】
（不去看他，只一面细细观赏着屋内的摆设。
珠帘泠泠，熏香袅袅，衣香鬓影，或有风拂来，吹开轻纱，露出朱楼画阁的一角。
虽细腻精致，倒也不乏幽丽清新之味。
你们遂入座，转向楼下堂内望去——
此刻，两位乐姬正端坐于舞台中央，各怀抱一箜篌，拨弦而动。
那箜篌，时而众弦齐鸣，嘈嘈杂杂，仿佛玉碎山崩，令人不遑分辨；
时而又一弦独响，宛如凤凰鸣叫，旖旎美妙，声振林木，响遏行云。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听得众人皆有些入神了。
一曲终了，在场宾客连连叫好。
继而，一名粉衣姑娘由长绫环腰，从高处缓缓落下，她体态轻盈，足尖在触碰到高台的那一瞬，翩然起舞。
她的舞步随着丝乐声渐渐快了起来，在纷纷花瓣的飘散间，犹如仙子动人。
舞清丽，高台粉黛浓情寄；舞缭华，乱花飞旋香客哗;
舞凌落，三千青丝缠璎珞；舞离魂，不问灾祸任沉沦。
紧接着的几场表演，却也皆是凤舞鸾歌一类，如出一撤。
【敖丙】
白姑娘，我先前在龙宫亦是看过不少此类表演，如今瞧着倒也有些无趣了……
【你】
（很快懂了敖丙的意思）看久了，我确也闷了。
【你】
我们去那边的小院逛逛可好？
【敖丙】
自然是好的。
【瑶花坊雅间小院】
相比坊内与大街上的热闹，这儿倒是别有一番宁静了。
连漫天的烟花，都只剩得遥远的几声闷响而已。
月色朦胧，光影斑驳，铺洒满地。
一轮皎洁的明月挂于天上，满天繁星如同璀璨的钻石一般闪耀在夜空中，点缀着夜幕。
你们缓缓散着步，看着皎洁的月光映在地面上，将自己的影子不断拉长。
一把古琴正静静躺于石桌边。
那琴木暗敛光华，沉静如水；想来，定是雅间小院所配之物了。
【敖丙】
（登时来了兴致，轻撩衣袍，席地而坐，将古琴放于双腿上。
【你】
敖公子可是会弹古琴？
【敖丙】
是啊。
【敖丙】
儿时，师父倒也未禁止我碰这些，便跟着宫女嬷嬷学了点儿。
【敖丙】
小白，你可会跳舞？
他唇角一扬，那漫天繁星的华彩，皆为之失了颜色。
【你】
数月前，我在白府确也学过，如今，敖公子怎也要我献舞一曲了？
【敖丙】
这是我们第一次琴舞和弦，亦是……
【敖丙】
（眸色一深）最后一次。
【你】
？？
【你】
最后一次？
【敖丙】
（试图掩盖心中的悲伤）无事，我只是胡讲罢了。
【敖丙】
幸得你我二人如今有如此机会，最是难得啊。
他抛去方才之言，只十指触琴，指尖微微点弦，从容抚琴而来。
声乐乍起，你亦不多问，只长袖曼曼，乌发飘飘，款款起舞。
月亮的光晕轻柔地撒在你的侧脸上，将长长的垂睫投影在鼻梁上，带出非常温婉的画面。
琴丝雪亮，在他那跳动的指尖间闪着微光，如星如瀑。
音符空灵，婉转回旋，仿佛能洗涤世间的一切愁怨。
你广袖罗衫，身姿曼妙，裙裾飘飞，衣袖舞动，瞧来亦是赏心悦目。
夜色幽凉，琴声婉转清扬，可却隐隐透出些说不出的伤感与无奈。
弹指之间，浩渺之音。音色愈发凄婉，勾人心魄。
你心里疑惑，随着舞姿，拂起衣袖遮住半边面庞，向他看去。
他微闭双眼，鬓发轻扬，嘴角含笑，却还是那样地神姿俊朗。
可待你转过身去，他的眼角，似乎渗出了点点泪花。
【你】
（心内莫名被触动了一下，却不知何故。
【你】
（却也不想打扰这美好场面，便在如天籁的琴音下继续起舞。
伴着晚风，融融月色中，才子佳人，一琴一舞；
浮华唯美，却缥缈如梦。
……
曲毕，你方停止了动作。
【你】
敖公子弹的可是何曲？何故透着股凄凉之意？
【敖丙】
此乃龙宫当年盛行的《繁华落》，细细听来，确有哀思之意。
【敖丙】
（笑）我只是最喜且最会这首罢了，小白可莫要多想。
【敖丙】
本王有些口渴了，你与我回屋饮一杯罢？
【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