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缘来是你
“啪!”随着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郝长久一个趔趄从沙发上滚了下来,以如此出乎意料的方式被唤醒,他顿时火冒三丈。
“你有病啊!”老郝睁开惺忪的睡眼,强忍耳鸣怒视着面前这位不由分说、直接就给的美女酒友。她将外套搭在手臂上,合体的黑色修身装束衬托出彻骨的冷艳,发髻已高高盘起,一双杏眼怒目圆睁地看着面前惊悚错愕的老郝。
“原来是你?”老郝被自己的如梦初醒、恍然大悟吓了一跳。天哪!这不就是振元集团的霸道千金、冰美人儿李凌云吗?昨晚是和她……?嗨!这酒喝得真他妈晦气!若不是她和她那禽兽老公于志平仗势欺人、蛮不讲理,老子和秀丽怎会落魄到今天这步田地?
“你应该庆幸自己也喝醉了,要是昨晚趁机对我做了什么,我就把你抽筋剥皮、碎尸万段!”李凌云面向窗外,睥睨着身旁跃跃欲起的老郝,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训斥着他。
“喂!你讲不讲道理?你喝醉了,老子好心照应你,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呀!”老郝压抑着满口随时都会喷出的污言秽语。唉,她再凶悍也还是个女人嘛!
“说得好听!我喝醉了关你什么事?你们这些整日灯红酒绿、眠花卧柳的臭男人有几个好东西?”李凌云的炮语连珠、咄咄逼人让老郝百口莫辩,“我警告你,千万别把昨夜的事添油加醋当做炫耀的资本,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
老郝“噌”地一声跳起来,面红耳赤地反驳:“这有什么好炫耀的?你们有钱人都这么自恋吗?”李凌云甩了甩刚才振得有些发麻的手腕,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只剩下老郝在那里宣泄着无穷无尽的羞愤和恼怒。
走出酒店,老郝弃甲曳兵地神游在大路上。郝长久啊郝长久!你是只要一喝酒,就跟着感觉走。好好的,泡什么吧呀,搭什么讪呀,装什么绅士呀?真是倒霉催得。还妄想艳遇,你小子就是精神出轨、自作自受!天杀的于志平,老子与你真是命里犯克,遭你祸害不说,如今竟又被你家臭婆娘羞辱。早知是她,老子索性做成好事,也算是报仇雪恨!老郝越想越气,恨恨地自我讥诮奚落之余,也没忘记去问候于志平的祖宗八代,他再次对天起誓:再也不喝酒了,再也不做这自取其辱的滥好人了!
一连几天,老郝都斩钉截铁地回绝了所有宴请。所幸秀丽也没有因他那晚夜不归宿而心存芥蒂,依旧安然于琴瑟协鸣的甜蜜。可笑的是,那晚李凌云略觉凄婉的歌声竟不时萦绕耳边、挥之不去,撩弄起老郝蠢蠢欲动的情思。是经典老歌让自己怀念流金岁月?是淑景佳宴让自己灵魂脱缰?还是李凌云卓然不群的姿容让自己怦然心动了呢?老郝寤寐辗转、情愫莫名。即使在秀丽身上腾云驾雾时,也会想起《我是一片云》和那个云一样的女子。他妈的郝长久,你就贱骨头,还是打得你轻!老郝思绪紊乱,鬼祟上身似地贬斥、羞臊着自己。
连日无酒无事,便是岁月静好。这天,老郝一如往常来到公司地下车库,准备开着他的乐驰下班回家。这车虽然不上档次,可好歹能御寒避暑、遮风挡雨。当年,秀丽心疼每日风尘碌碌的丈夫,不顾生活拮据执意买了下来。想想妻子的体贴入微、关怀备至,老郝内心春风化雨、如饮甘酪!当他在甜蜜的沉醉中就要倒出车位时,一辆酒红色劳斯莱斯幻影挡住去路。他下去一看,那车窗已降下来,露出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庞,丁香色套装将她装扮得出尘脱俗、国色天香!又是李凌云,她想干什么?
“这位女士,请移驾香车,您这么昂贵的座驾,要是碰了刮了,我们小老百姓走保险都走不起!”老郝没好气地揶揄着她。
李凌云丹唇轻启、声若银铃:“你就是郝长久?四真堂的‘好场’?百闻不如一见哪!听说你酒场驰骋、难逢敌手,有没有兴趣再跟我喝一杯啊?”
“对不起,没时间!郝某虽嗜酒好饮,但并不是和谁都喝,您家世显赫、名门望族,我一介凡夫实在高攀不起!”想起那记耳光,老郝就气不打一处来。
“哈哈哈……”李凌云笑得花枝乱颤,“还挺记仇的嘛!那天我心情不好,有点过分了,今天略备薄酒,算作给你赔礼道歉怎么样!”
“这可不敢当,我们这些天天灯红酒绿、眠花卧柳的臭男人都肮脏龌龊,不敢玷污了您大家闺秀的清名!”虽然惊其美艳,可想起上次的遭遇,老郝还是心有余悸!
“那好吧!对不起,我车坏了,请你走着回家吧!”李凌云并未介意被他拒绝的颜面扫地,反而像个小姑娘似的,昂头撅嘴地耍起赖来。只是因那倾城的美貌,这份刁蛮任性也颇显俏皮精灵!老郝虽然心情不爽、口齿牙硬,但对眼前美色却无法视若无睹。
老郝啼笑皆非:这算什么?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吃?索性豁出去,她再霸道难不成还真敢杀了我?再说老子哪天高兴了,就借着吴幸福和郑海仁酒后的传声筒,把这件事传到于志平的耳朵里,也算是一箭双雕、洗雪前耻了:“好,喝就喝!咱老郝什么时候怯过酒场啊!”
“痛快,上车!”李凌云兴致正隆,哪会料想到老郝的腌臜心思。老郝开门上车,豪车就是豪车!他尽力装作司空见惯、稀松平常的模样,以免被这女人看轻。
李凌云驾车一路风驰电掣地来到蓝色海洋酒吧。与上次不同,两人直接来到走廊尽头的一个包厢。室内装饰的高贵奢华自不待言,最难得的是拉开东面的窗帘,落地窗外就是海岸沙滩。老郝望着窗外的海阔天空、夕阳余晖,渐渐气定神闲。酒保进来,从酒柜拿出一瓶酒,李凌云点点头他就打开了。老郝回头一看,是一瓶轩尼诗。
“酒你随便喝,你们酒场上不是都讲究什么‘三中全会’吗?我们也来个‘三中全会’好不好?”李凌云端着酒杯,向窗边的老郝走来,千娇百媚的模样让人未饮微醺。
“喂!为什么请我喝酒?难道只是为那天的事道歉!”大家不在一个社会层次上,老郝不想在这些镜花水月上浪费时光。
“不可以吗?”李凌云浅酌半杯、娇颜微红,不敢再与老郝对视,“那天心烦酗酒,最后你竟本分守礼、坐怀不乱,也算得是个色而不淫的君子了!”话未说完,她嫣然一笑,倾世娇颜绽放如滴水牡丹。
“我看起来很色吗?请问你的评价标准是什么?相貌还是举止?”秀色可餐、佐以美酒,老郝对她居高临下、难分褒贬的评价也就不以为意、不置可否了。
一时无话,两人望着远处的海天美景发呆。
……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这一日夕雨初霁,天色向晚,李凌云醉眼迷离间敞开心扉,带老郝走进一段尘封的日子。
未等老郝答话,李凌云斜倚残阳,开始了一段凄美幽怨的倾诉:爸爸本是南国一富家子弟,来临海开拓事业时与小家碧玉的妈妈一见倾心、坠入爱河,最后爸爸不顾家族反对,宁肯净身出户也要与妈妈在一起。两人白手起家打造出振元集团。未曾想柳暗花明之际,苦命的妈妈却罹患绝症,任爸爸四处求医问药,她还是撇下我们父女撒手西去。
爸爸哀思绵延,不曾再娶,多年来我们父女相依为命。后来,我赴美留学,孤苦无依中邂逅了我的初恋————一位台湾世家子弟,我全心投入、托付今生,可他竟因家族反对,一波三折后偷偷回台继承了家业,自此萧郎一去、杳无音信。这让我恨透了所谓的世家、门第,才在回国后选择了身无半亩但当时还算质朴纯真的于志平,本想锻炼打磨一下,和我一起执掌振元,谁料他毫无德行,很快浸淫富贵、沉迷声色,伤透了父亲和我的心!那次我实在忍无可忍,才到章叔叔公司大闹,最后殃及池鱼,实在对不起你们夫妻……
“那天本就心情不好,再唱那首歌就更加心烦意乱,《我是一片云》,那曾是我们在美国思乡时的最爱。”李凌云寂寞眼底两行清泪,万语千言娓娓不倦,“唉!举杯消愁愁更愁,只是我怎能想到百转千回原来是你……峰回路转缘来是你!”
什么剧情?眼见李凌云凝望着他的一双美目里冉冉升腾起的缠绵缱绻,老郝凌乱于始料未及的心灵撞击,手里的高脚杯险些脱手掉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