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车子、房子、票子、位子，形形色色的诱惑让漂泊浮沉在都市的凡俗众生趋之若鹜、乐此不疲。摸爬滚打着一路走来，郝长久人在江湖也难以免俗。尽管始终心怀顾虑、郁结，但当他真的青云直上进入振元，还是不由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
第二天，郝长久一大早就先来到车库，换上了凌云精心为他选购的职业装，以讨佳人欢心。上班换件衣服都弄得偷偷摸摸地，老郝哑然失笑，磨磨叨叨还未找准感觉，凌云的劳斯莱斯幻影已开到他面前。老郝委婉规劝了多次，不让凌云来接他，可这丫头执意不从，还说如果他不愿让她来接，就给他配专车和司机。老郝知道她是睁开眼就想看见自己，也就不忍拂了美人盛意了。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我的郝总装扮起来，果然气宇轩昂、风度翩翩！”玲珑剔透、冰雪聪明的凌云怎会不知老郝的进退两难，对他的这番情意尤其心领神会，望着上下簇然一新、英气逼人的长久，不由眉语目笑地赞叹着。老郝没正形地扑上去就要索吻，凌云强掩内心甜蜜，装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别闹！都把我的妆弄花了，咱们吃过早餐还得去参加公司早会呢！”
意兴盎然来上班，忐忑不安回家去。中午与凌云云雨巫山、徜徉爱河，晚上与秀丽各怀心事、寡言少语。面对进退维谷的幻海迷局，老郝决心姑且搁置情思，争取工作上有所斩获，即使不能对凌云的爱有所交待，至少也要在事业开拓方面为她分忧、权作补偿。
情人眼里出西施。在四真堂百无一用的酒囊饭袋“好酒场”，突然让目无余子的振元集团二号首长————李凌云垂青不已，公司上下都大跌眼镜。对于世俗的碎语闲言，恃才傲物的凌云保持了一贯的嗤之以鼻，直接将老郝安排在自己身边，位同公司的高级经理。这正应了职场的那句至理名言：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壮心未已的老郝可不想让别人说自己攀龙附凤，是个吃软饭的草包。过去确实蹉跎过、荒废过，但他自信凭借多年的学识修养和实践经验，还不能说是个门外汉，只要假以时日、赋予空间，他还是能有所作为的。长风波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老郝千头万绪里想起这壮志飞扬的诗句，一时热血沸腾。
虽然理想逐渐丰满，但现实却憔悴依然，让郝长久骑虎难下的还是工作以外的事情。每天早会，老郝随凌云来到会议室，与会职员虚情假意的笑容足以让老郝应付得面容僵硬，偶尔瞄他一眼后的交头接耳更让人芒刺在背、如坐针毡。最无力招架的还是董事长李振元看他时波澜不惊的眼神，那不怒自威的深邃足以让老郝肺腑一寒、诚惶诚恐!
郝长久正在熟悉振元近期的销售案例，终究是大公司，果然出手不凡。他以专业的眼光仔细分析着其中的成败得失，逐渐进入了工作状态。埋首案牍的老郝听见脚步声，以为是秘书何琳来送咖啡，说了声：“放那里吧，谢谢！”作为大公司的文秘，何琳长得清丽脱俗，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去亲近。“郝总谢谁啊？那么客气！”是云儿的声音，老郝抬头一看，只见她笑靥如花、眉目含情，说笑着已将一杯咖啡端到老郝面前。“呃！困死了！”老郝伸伸懒腰，就要去抱凌云。凌云俏皮一躲，宛如捉迷藏的小姑娘，“不许胡闹，喝杯咖啡提提神吧！”老郝走上去拉过她，轻轻搂在怀里。两人正自调风弄月，老郝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吴幸福那厮打来的。
“喂!你好，兄弟！”鉴于那姓于的与吴家姐弟的关系，当着凌云接他电话，老郝未免稍觉尴尬，刻意隐讳着称呼和语气。
“郝哥！晚上咱们聚聚，您有时间吗？”吴幸福少见的一本正经让老郝纳闷：这小子情绪不高啊！
“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老郝忍不住问了一句。世事如棋局局新，人情似纸张张薄。老郝还是把他当作朋友的：他也许没有什么本事帮助你，但你至少不用时刻提防他，这在职场已属难能可贵。
“唉，一言难尽！晚上就咱哥俩，见面再聊吧！”吴幸福的不苟言笑让老郝进一步证实了心中猜测：十有八九是四真堂那边有事。且等晚上探听虚实。
“云儿，晚上我有个饭局，四真堂的同事给我送行！”老郝不愿因“朱丽叶”姐弟惹得红粉知己心里不快，只好当面扯了个谎。
“不行！晚上你要不陪我去吃法餐，明天一天也别想碰我！”凌云憨态可掬地撒着娇，其实已允准了老郝的假。
凌云走后，老郝又给妻子秀丽打了个电话，秀丽对此早已习以为常，老郝不过走个过场罢了，顺便也借此探听秀丽的情绪。唉！都说一等男人家外有家，二等男人家外有花，可咱老郝这一等二等的男人当得咋就这么辛苦呢？
灯火辉煌，游人如织。郝长久如约来到临海的海岸美食街，吴幸福在一家火锅店订了位子。果真只有他们两人，吴幸福点些零酒小菜，再来个火锅边涮边吃，倒也舒适随意。
“来！兄弟，喝一杯！”老郝不露声色，静待吴幸福话匣子的打开。
“唉！哥哥，你是春风得意了，兄弟我可是一天不如一天啊！”心直口快的吴幸福还没寒暄两句就直奔主题了，不过老郝喜欢这样的叙谈，轻松、直接！
“少来了！有于总罩着你，谁敢给你小鞋穿，你只管风流潇洒你的就是了！”老郝故意拿话套他。
“别提了，那姓于的简直比禽兽还禽兽！”吴幸福怒火中烧，“他妈的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别急嘛，怎么回事，慢慢说！”不出老郝所料，事情果然和于志平有关系，从他进入振元起，姓于的与他已是不共戴天，于志平的动向是他此次赴宴的主要目的。
“还不是因为‘小米儿’那贱人，一到公司总部就和那姓于的勾搭成奸！”明知自己姐姐与于志平的关系，还这样说人家“小米儿”，这小子真是个活宝。
“关键于志平也太目中无人了，居然带着那小贱人去红玫瑰潇洒！”吴幸福怒火中烧地继续斥骂着，“姐姐那天喝了酒，埋怨两句就被他打了两耳光！两人正厮打着，被我喝完酒过去撞见，一时没忍住就跺了他两脚！”吴幸福一顿，怯生生地等他评是判非。老郝与他碰碰酒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吴幸福唉声叹气地说：“从那天起，仇算是结下喽！他不光与姐姐来回别别扭扭，还大事小情地折腾我，路远的、难跑的案子都让我去，还让新手给我搭档，弄得我成了整个销售部的笑话……”
“不过哥哥你真给弟兄们长面子！”未待老郝搭话，吴幸福那人来疯的劲头又上来了，恨恨地嚣叫着：“你居然钓上了那冰美人儿，还成了振元的老总级人物，把那姓于的畜生气得暴跳如雷，嫂子那事儿也算是报仇雪恨了！”
“喝不两口又满嘴胡吣是吧！”老郝赶紧拦住他，在公共场合大呼小叫地说这些事，终究有失体面。
吴幸福尴尬一笑，又忍不住凑上来小声说：“恶有恶报！那批明胶混入公司，到底出了事，相关部门已介入调查，据说章元成为此破口大骂，说宁可倾家荡产也不能给姓于的做了陪葬，这次他和贾存亮都难逃干系了！”
“还有，那畜生吵着闹着要把你千刀万剐，你平时也小心点儿，贼咬一口入骨三分啊！”吴幸福喋喋不休、口无遮拦，可他再不堪，毕竟还算是自己人。
山雨欲来风满楼。听着吴幸福倒出的满腹苦水和惊人内幕，老郝感觉一切的波谲云诡正渐渐飞越迷雾，仿佛明天就会尘埃落定。唉！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两人推杯换盏，逐渐进入如醉如梦的半仙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