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慈悲02 机械金刚
遍览禅师眼神清亮的道：“我的理性和感性都在告诉我，能走的更远的文明定然是一个慈悲但不滥情、温柔却也有威严手段，如同经书之中描述的菩萨一样的文明。
这就是我所猜测的比罗汉文明还要高深的文明形态——菩萨文明！
这样的文明有两个特点，第一对宇宙中的一切无比热爱。
因为如果没有对未知探索的渴望、没有对进步的热爱，没有对他者的同情，得到技术只会用来压榨他人而不是让更多人获得幸福。
那么这样的文明要么会沉溺于欲望的泥潭（纸醉金迷、虚拟现实）、要么会淹没于无限延生的昏黄（技术停滞、资源匮乏）。
第二不可说，真法可自证，故曰不可说。
菩萨文明虽然拥有强大无比的技术力量，但它们深知如果主动把技术告诉弱小文明，等同于教小孩玩火，底蕴尚且单薄的文明根本无法驾驭高深的技术，那技术只会促使其毁灭！
所以达到菩萨境界的文明也不会主动和其他文明沟通，最多暗中引导，如此才是真慈悲、真普渡，而非使人堕落、使文明怠惰的恶法邪道。”
这时候突然有人起身问道：“遍览禅师，您说的头头是道，好像您真的接触过所谓的罗汉文明乃至菩萨文明？”
接着遍览禅突然露出神秘的微笑道：“我刚刚所说的，一部分来自于我自身的理性观测、归纳和推演，另一部分则是我在冥想之中获得的灵性指引。
或许在遥远的万千光年之外，一个达到菩萨高度的文明正在不断释放着某种波动、信号，向全宇宙传达它们的善意与理念。
虽然它们不会给我们实际的技术，但它们会帮助我们引导心灵。”
“这不科学。”有人嗤笑道。遍览禅师微微一笑道：“社会学科学吗？心理学科学吗？量子通讯科学吗？我所说的菩萨文明，是在这些理论的基础上推演出来的。
再说了我现在只是说出我对宇宙的一些想法，让大家开拓思路，享受这种思辨。”
接着遍览禅师用很轻的声音念诵道：“恐者或安者，大小诸众生皆当得吉祥，持戒有正见，自不必轮回。”
“您在说什么？我们听不清？”有人好奇的问道。
遍览禅师笑了笑道：“我只是在低声诵念我自身的一些理念。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或许在宇宙深处也有一些文明在诵念自己的理念，向整个宇宙传递他们的思想，却不过多干预。
如溪水于无人处流淌，倒影上下天光，如星辰于静寂处闪烁，与此刻至永恒，又如莲花于污泥中绽放，化欲望为理性、化疯狂为科技。”
一课结束，遍览禅师走下讲台，离开教室，在大学中漫步起来，此处环境清秀，美而不艳，是修身养性、静心学习的好地方。
“可惜人心浮躁，不知这岁月静好之美。
呵，我也不能免俗，若是在此处蹉跎一生也是幸事。
但我心有所向，不能在此蹉跎。”
念珠转过遍览禅师的指尖，一珠一戒律，其中蕴含的便是遍览禅师的信念——“持戒有正见，自不必轮回”，其中意思为遵守心中良知戒律有正确见解，便可以不迷茫、不颓废，不在轮回中迷失方向、彷徨不安。
想到这里遍览禅师转身离开学校，奔赴那激荡红尘。
学校外有身穿厚重防弹服的僧人，一见遍览禅师出来，便连忙上前庇护。
遍览禅师见状淡然一笑道：“若成不必如此，那些人不敢在大学附近暗杀我的，他们想要和我争夺国教的权柄，但如果我死在这里，只会适得其反。”
僧人若成把遍览禅师迎上早已准备好的装甲车后，认真言说道：“师父不要小看那些人的疯狂，如今我们以正道把持住这一国度的传教权已有十年了。
在这十年中那些邪道无一刻不想颠覆我们，自己占位把持民众心智！
我们和他们的战争愈演愈烈，因为他们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等这一国度的人们都认可了我们传达的思想，根深蒂固下来，他们就再无机会了。”
听到这里遍览禅师微微摇头道：“若成，我们从来都不是为了操控他人心智传教的，我们的目的是开启民智，让他们持善意继续发展科技、继续走下去。
引领众生的可以不是我们，民众心中的佛也可以不是你我之道。”
遍览禅师坐在装甲车中，闻着檀香，转着念珠，思索着原子、宇宙、微观、宏观、物理、心理之间的奥妙。
寂静之中，好像有一朵莲花盛开，清香四溢，化斑驳如污泥的杂念为璀璨、通透的智慧结论。
遍览禅师若有所悟：“思考本身就是意义，就像音乐一样。”
突然有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传来，遍览禅师前面的防弹玻璃出现蜘蛛网状的裂纹，有人要在此处暗杀遍览禅师！
面对即将碎裂的防弹玻璃，遍览禅师却没有露出半点慌乱的神色，他只是叹息了一声道：“还真让若成说中了。
这八成那几个想争夺主流之位、话语权的偏门邪教所为，为什么不懂修改自身的教义贴合当今社会的情况才是正道？
哪怕这次暗杀真的成功了，他们也依旧只能在黑暗中蠕动、在阳光下宣吐恶意，于人无意义、于己无价值。”
枪弹击碎了玻璃，将窗内的“遍览禅师”打成碎片。
但如果这是一场电影的话，我们把镜头偏转一下，便可看见在另一个地方，遍览禅师依旧安稳的坐着，口中悲悯的念道：“恐者或安者，大小诸众生，皆当得吉祥。”
原来防弹玻璃旁的遍览禅师是投影出来的假象，真正的遍览禅师其实在安全的后座，通过屏幕观察着周边情况！
那个投影的假象有实时演算的能力，能迅速模拟出遍览禅师被击倒、击杀的场景，让暗杀者误以为暗杀成功，放弃下一轮的进攻。
遍览禅师微闭双眼，静候结果，他相信自己平时用心的准备不会在关键时刻背叛自己。
即使有意外又如何？不过是一朵花谢，待到光阴流转一朵花再开罢了。
对于生死，遍览看的很通透
暴雨停歇，火光敛息，看来这次暗杀者退去了，然而它们虽然离去，却留下了一片满目疮痍的街道。
看着窗外的景色，遍览禅师暗自许下宏愿道：“我要继续精研科技与佛法，让众生早日脱离肉体和心灵上的苦厄。”
念珠转，时光移，至夜深，遍览禅师回到了自己研究、传法、授道的居所——招提寺。
招提意为四方，可指代寺院，也就是说这里可以叫做四方寺，又或者寺院寺……
起这种名字的人，要么是随性不拘小节，要么是对世间万物看的透彻，寺庙就是寺庙、寺院就是寺院，无需累赘其名。
僧推月下门，原是回家时，遍览禅师望向庭院中心的荷塘，此处既有开到荼靡的莲，也有枯黄朽烂的叶，好似一个旧时代将灭未灭，一个时代新将生未生。
望着这一池莲，遍览禅师许下宏愿道：“我愿铸不朽金刚，渡人间苦厄!”
接着遍览禅师走入荷塘旁的讲经堂，这讲经堂背后有座实验室，这里是遍览过去，研究未来的地方，也是修心的地方，更是传道授业解惑的地方。
遍览熟门熟路的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拿起桌上的茶杯准备喝上一口，舒缓下旅途带来的疲惫、遇袭带来的惊心。
喝到一半，遍览禅师的手颤抖起来，眉头先皱，然后苦笑泛起，“功亏一篑吗？我竟然忽略了身边可能袭来的毒牙……
不过好在我事先有所准备，即使我死后、这里荒废，我的意志也将继续践行……”
第二天，招提寺宣布遍览禅师被人毒杀身亡，这让遍览寺僧众无比悲切的同时也深深意识到自己的安保有致命的缺陷，竟然让恶人能暗中潜入投毒。
为了消除这些缺陷与不足，招提寺决定将对外封闭一段时间。
招提寺闭后，群魔乱舞，原本被招提寺镇压下来的邪教势力也重起苗头，准备霍乱天下。
所幸遍览禅师未雨绸缪，加上官方势力的雷霆手段，没使情况进一步恶化。
三年之后，招提寺开，却再无人烟。
走出寺院门的是一尊尊机械金刚！
原来招提寺僧众为了躲避红尘中的恶意，已经潜入山林深处，让世人难寻，以免遍览禅师遇害这样的恶事再度发生。
不过招提寺僧众有慈悲念，也不愿不管世间苦难，于是制作了一尊尊带有人工智慧的机械金刚，去往世间铲奸除恶、授法传道！
每隔一段时间再派人去检修这些机械金刚，改善、升级系统，提升其功能。
在这些机械金刚的帮助下，社会渐渐变的更为稳定和完美，邪恶者畏惧机械金刚不敢作恶，并且他们的一些阴谋诡计对无血无肉的机械金刚也没任何用处。
恶意渐渐失去了其扎根的土壤，就像网上交易频繁，人们家中少备现金，入室抢劫的恶人少了一样，世界似乎变得更美好了。
并且没有滋生出新型犯罪，一切井然有序，好像达到了遍览禅师当初演讲中“罗汉文明”的境界——杀尽烦恼之贼，自证解脱，拥有完善的科技体系和道德体系的社会，丰富的物质条件让铤而走险的犯罪失去了扎根的土壤，让良好的品德滋生蔓延。
一切如此美好，宇宙深处一位一直观测此间文明的“存在”也露出了微笑。
该如何形容这位存在呢？个体？群体？人工智能？心智集合体？感觉都有所不足，有所缺陷。
又或者唯有用传说中千手千眼，神通广大的“菩萨”才能形容这高位文明之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