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和平之时
“然后呢,然后呢!哥哥,讲给我听嘛!”
一个极其豪华的房间内,大概十八岁左右的少年和一脸稚气的年幼少女正并排躺在床上。
“那就是……被称为弗洛索瓦的沦陷的全部故事了。我说,塞勒涅,这么晚了你听这个不会害怕吗?”银发碧眼的少年微微笑了,侧过头看着与他有同样面容特征,却因为性别不同而显得异常清秀可爱的少女。
“唔……不怕啊。要问为什么……有但丁哥哥陪着嘛!哥哥如果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少女倔强的抬起头,撅起了嘴,看着哥哥无奈又爱怜的表情,也是笑了,“所以……那个,那个弗洛索瓦到底怎么样了?”
“据说,变成了一个黑色的深坑,成了连接现世和地狱边境的一个通道。地狱边境呢,说是只要接近的人都会受到诅咒,灵魂万劫不复。而进去的人,永远都无法出来,将会被榨干血肉,成为彼世的囚徒~~”但丁故意摆出了一副吓人的样子,用阴森森的语调说道。
“哇!我……我不要听了!”塞勒涅蜷缩了起来,抱住了但丁的手臂。
但丁哈哈大笑,用另一只手摸摸塞勒涅的头:“放心啦,地狱边境啊什么的怎么可能存在嘛……好啦,哥哥会保护你的。而且,就算它真的存在,也没人会傻到接近它吧?喂喂,别抱这么紧……哥哥手臂都给你抱麻了……”
“好吓人……”塞勒涅缓缓吐出一口气,“灵魂和血肉被榨干什么的……”
“所以不都说了是吓唬人的嘛!”但丁从床上跳了下来,找到了自己的拖鞋,“但是……百年前的弗洛索瓦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一座城市,在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究竟出了什么事?考证也无从下手啊……”
他瞥了一眼房间一隅的书架,上面堆满了近百本古籍。床对面的炉火烧得很旺,映照着光滑无比的大理石地面。床角雕刻的某种说不上名字的野兽的面庞,双眼寂静地注视着前方。
“那么,我回房去了,塞勒涅,晚安了。”但丁挥手打了个招呼。
“哥哥……”
“塞勒涅,你昨天刚过的十岁生日吧!十岁已经不小了哦,再让哥哥陪你就有点说不过去啦!“但丁走出房门,手放在门把手上,“对我们而言......”
“有些事,你总得一个人面对嘛,我相信你可以的。”他边关门边笑道,“那么,晚安了,塞勒涅。”
“唔……晚安,哥哥。”坐起的塞勒涅听话地躺回了床上,盖上了被子,抱起了枕头。
但丁点头,带上了房门。
“安杰尔洛斯先生……哦不,但……丁……”
门外,一个身着白色风衣,黑发金眼的少年低着头对刚出来的但丁打招呼。
但丁看着面前与他身高相仿的少年,无奈地叹了口气:"艾尔札,我不是说过了吗?不用喊我‘先生’,直接喊我但丁就行了!”
"可是,您是我的主人......”艾尔札抬起头,小声道,”这么做实在是不妥......"
“既然你是我的仆从,那么,”但丁笑了笑,”主人说的话可以不听吗?”
艾尔札愣了一下,也露出了微笑:”那我明白了,但丁。让我帮您去取伞可以吗?您呆在塞勒涅小姐那没过多久,外面就开始下雨了。您要去别馆的吧?”
每天等到塞勒涅睡着后,去别馆看书是但丁的“必修功课”。他从小就酷爱读书,而作为三大贵族之一的安杰尔洛斯家的海量藏书,正好满足了他的需求。本馆是安杰尔洛斯家主要活动的场所,贵族的社交在这屡见不鲜。霸气又宏伟的,能与城堡相媲美的豪华建筑无法抑制地显现出大贵族家庭的财力。
可但丁却喜欢别馆。对他来说,这个被当作”储藏室”的静谧建筑才是他的休憩之所。
"那么,我去楼上取。您等我一会!”
说着,艾尔札便迈开双腿,走向盘旋而上的石阶。看着被墙壁上的火烛映亮的艾尔札的背影,但丁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酸楚。这个从记事起,大约十五年前,就开始服侍自己的人,因为失忆,身世一直是个谜。在一个大雨倾盆的晚上,他被发现倒在本馆附近的草丛中,由年幼的但丁发现。自那时开始,他便成为了但丁的侍从,尽心尽力,从未有过怨言。而但丁待他,也早已如兄弟一般。
但丁曾就开始多次申请,让艾尔札成为安杰尔洛斯家的养子,却屡遭反对。
艾尔札......但丁心想,真的辛苦你了。
轰隆一声雷响,闪电带着银光劈开了天际,映亮了匍匐于夜色中的安杰尔洛斯家。下了雨还真是有点冷呢,但丁揉了揉鼻尖,看向门外。突然,一阵陌生的旋律,流入了他的耳间。但丁一愣,确信了自己没有听错之后,便四处环顾了一下,却并没有发现本馆专用乐队的身影,并且......旋律,是从外面传进来的。
好像今天也没有什么宾客来访吧,难道是练习吗?可下这么大的雨为什么不待在宅邸里面练呢......但丁本想无视不管,可是那旋律......偏偏又像恋人惜别时的呼唤,深深揪着他的心。
从没听过的空灵旋律,仿佛入梦的声音般充满着魔力,泪点敲打着冰晶,呓语着,跳跃着,吸引着他。
是谁,是谁啊......明明那么美好的旋律,我却感受到了寂寞,痛楚,无限的孤独。
谁来救我,谁来陪我......
你是谁?
谁来救我,谁来陪我......我不要一个人。
那么,我......我来了。但丁碧绿的瞳孔魔怔了般涣散了光彩,向着不知何处的未来,他迈开了双腿......
......
"但丁......?"
拿伞下来的艾尔札不禁愣住了。
他面前的,是空无一人的漆黑雨夜,以及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