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音乐课

每每回想起小学时光，总觉得只有语文和数学两门课。其时仔细回想，还是有不少其他课的。比如：体育、思想品德、自然、计算机、音乐、美术。其中最让晨曦印象深刻的是音乐课。

晨曦怎么也想不到，幼儿园时最喜欢的音乐课可以上得那么宁她难受。没上小学音乐课之前，她以为音乐课就是学唱歌，上了小学音乐课后，她不知道什么是音乐了。

音乐老师上课的流程是这样的：一首新歌，先解释这歌是什么拍子，然后开始一小节一小节画拍子。一个对勾是一拍，音符下有一条横线是半拍，两条是四分之一拍。画好之后开始数拍子，就是哒哒哒可以唱一整节课。对于一年级连分数都没学的小学生来说，数拍子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至少对晨曦来说不是。然后还要拍手，一边拍一边说“强弱强弱”，这样也能折腾一节课。接下来唱简谱，哆来咪发唆又唱上一节课。最后是学唱歌。本来跟唱几次就能学会的歌，一番折腾下来是怎么也学不会了。

歌没学会没什么可怕的，可怕是期末的时候，音乐老师会随机抽取一首歌让学生上讲台当着全班同学唱，唱不出来就不能通过考试。同学们一一过关了，晨曦却一连抽了好几首歌都唱不出来。还好最后抽了一首特别简单的歌，整首歌就是在重复一句词，晨曦终于过关了，她回到了座位上。

音乐老师有些生气，也很不解，她教了一学期怎么就教不会晨曦呢？于是问：“你是成绩不好吗？怎么就学不会？”

还没等晨曦开口，其他同学就七嘴八舌地回答起来：“她成绩挺好的，小红花榜第一名就是她。”

晨曦真的是无地自容，同时她又很委屈，从小只要她一唱歌别人就说她跑调，一看电视就说她斗鸡眼。本来开心地唱着歌，一定会被打断。本来出神地看着电视，一定会有大人伸出一根手指让她看看他的手指。于是，眼泪啪嗒啪嗒地滴了下来，边哭边说：“我不喜欢唱歌。”

见晨曦哭了，音乐老师也不好说什么，这事儿就算过去了。或许老师那儿算是过去了，同学那儿没过去，纷纷化身小记者，问晨曦：“你为什么说你不喜欢唱歌？”晨曦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那么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甚至还有同学跑来教育晨曦，说：“你那样说是对老师的不尊重。”

后来晨曦升三年级的时候，遇到了降了一级的前同学。那位同学提及现在教她的数学老师是一年级教她们音乐的老师。在震惊之余，晨曦有些释怀了，难怪把音乐课上得那么无聊。

多年以后，晨曦渐渐明白，她确实是有些先天不足的。她没有节奏感，不懂强弱强弱的差别，所以每次打拍子的时候都和别人打的不一样。她没有绝对音高，玩密室逃脱游戏的时候一定会卡在需要调音的环节上。

晨曦重新对唱歌产生兴趣已经是小学五年级了。那时学校来了一位新的音乐老师，是位男老师。他的嗓子刚刚做了手术，没办法讲话。他让板书好的同学把歌词抄在黑板上，上课时他用录音机一段一段放歌，大家就跟着录音机学，几次下来就学会了。

那是晨曦第一次听到范晓萱的歌，惊为天籁。歌词怎么会那么有趣？“我爱洗澡，皮肤好好，”，“美人鱼想逃跑”，“抠牙齿书没背晚回家，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坏习惯”。唱的都是生活里的小事，像是每个人的生活，但又好像不同。

大家都很喜欢这位新音乐老师。他偶尔会拜托其他女生帮他办点事儿，那些女生都会积极响应。可是班主任似乎很不喜欢这位老师，她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讽刺那些女生：“单身男老师叫你们做点事儿跑那么快，还跑人家住处去。”

之前，晨曦偶尔有听到音乐老师是色狼的传闻，她都没当真，现在班主任都这么说，十有八九是真的了。可是，她不明白，如果这件事是真的，为什么学校还要继续让他上课？还让他在校内有宿舍？其他知情的老师为什么不能清晰明了地告诉那些可能受害的女生远离他？

成人的世界太复杂，哪怕等到晨曦自己成人后也搞不明白。或许自己注定是个后知后觉的人，20岁的经验只够处理10岁的问题，30岁的经验只够处理20岁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