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夜宿板桥
第19章夜宿板桥
“妈妈的!干么来!找死哩!丫丫起来!打电话报告公安局,把这臭流氓抓起来!”小姑娘赤身裸体地两手捂着脸像是非常害羞的样子。三牛一个激棱爬了起来老母猪筛糠似的颤抖着,又鸡啄谷米般磕头求饶。来人大声呵斥道:“拿上二百元钱,饶了你这个臭流氓。”三牛抓过裤头,颤颤惊惊地从小袋里拿出一叠钱,数出二百,双手递给那人,随之翻眼皮一看,正是领他来住宿的那个和和气气的男人,但此时他却凶神恶杀,狼眼狗挂地一把把那二百元钱掠过去,放暗淡的灯光下照了照装布袋里了,紧接着向前跨了一步厉声说:“不行!再拿四百!”三牛就又顺托地拿出四百。那人白眼蛋子一瞪夺过去如法泡制了一翻,又装衣袋去了。然后又逼近了一步,来到眼前里悄声说道:“哼!还是个大款子哩!快!快!还不行!再拿钱,”
三牛哀求说:“老板!饶了我吧!实在没钱了!”那人眼一瞪,吼道!“不想拿是吧!打电话报告公安局抓现的,拿起来判你三年都不多,丫!打电话去!”
三牛一听吓毁了,慌忙乞求问:“再拿多少?”
那人伸出两个指头说:“再拿二百!”
三牛很不情愿地又拿出了二百。那人拿起钱说道:“看在你还领个孩子的份上,放你一马,不然,非抓起你来不可!丫丫起来走!叫你按摩来,你却在这里打开了炮,回头看我怎么处罚你。”
说着扭头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那小姑娘也穿好了衣服,临走还朝三牛温暖地笑了笑,又送了个眉眼,便蝴蝶似地飞走了。
三牛望着她的背影,心如死灰。
一会儿,三牛的心又慌张起来,他先是看了一眼小田来,小田来睡的小死狗一般。屋里发生了这样的惊天大事,却没影响到他的沉睡。他拿起那个小裤头,把钱掏出来,仔细地数了数已所剩无几。临行的时候王大妈、田二婶唯恐自已不小心丢了钱,千叮宁万嘱咐,说这可是你们爷四个的血汗钱,一定要拿好,珍惜着花。还特地在那裤头上另外缝上了个盛钱布袋。那可真是关心到家了哇!可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还用这种方法将他四条光棍的血汗钱给轻而易举地掠了去。也全怪自已没把持好,发馋,戏弄了人家小姑娘。早知道这样,就是那块小肉饼饼粘到了头顶上了,也要把它择下来扔出去喂狗。教训啊!教训!眨眼千把元钱没了,还吓出了一身的汗。
一夜,三牛心里如吃了绿头苍蝇,窝囊极了,吐不出拿不出地难受,一夜没眨眼。次日天明起来,他收拾好了行囊,给田来穿好衣服,匆匆离开了这个万恶的是非之地,出了门,他还望了一眼挂在正面墙上的“宾至如归”那四个鲜亮的大字。狠狠地骂了句,归您爹那个老球。同是那四个字,昨日,他看了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温暖,那么亲切,今日,却是那么的丑陋,那么的寒冷,那么的令人不齿。人呀!人是怎么了呢!
他急火火来到一简陋的小餐馆,要了碗廉价的面条,给侄儿小田来吃了,自已吃了几个干巴煎饼,就起身匆匆来到车站,他昨晚就打听好了,上板桥的公交车八点发车,此时已是七点半,他抬头看了看挂在车站檐下的大挂钟,心情平稳了些。他问来来道:“来来!你说今天咱能见着妈妈吗?”来来天真地说:“能!妈妈一定想我了呢!我也很想妈妈,叔叔你想不想妈妈呢?”三牛心里酸酸的,软绵绵地说:“好孩子,咱们都想呀!今天咱们就去找,好不好呢?”来来拖着长腔道:“好一一一!”
“来!来!来!去板桥的!发车啦!一天一趟!一天一趟!”一中年妇女背个包大声在那里吆喝着!三牛抱着孩子,提上行囊,急跑着上了去板桥的公交车。
上车不一会儿,汽车就缓缓地开出大门,顺着大路不急不慢地围着仓澜县城转着圈。说是县城还不如家乡的长虹镇大,汽车几分钟就能绕城一圈。一应的建筑设施也是破败不堪,几座旧貌残生的小楼座落在一个小山包里。三牛坐在车上,怀里揽着田来,两眼不住地观看着窗外,心想板桥乡是个什么样子呢?周山花的家,桃花峪子村,又是个什么样子呢?一晃山花已走了好几个月了,也从末见到她的音讯,山花什么样了呢?她还能回去吗?不回去怎么办!这样自想自问的空里,汽车已开出了小城,沿着迂回曲折的山间土路向前颠簸奔驰。不一会小田来经不住颠簸,吃的面条全都哇哇吐了出来,三牛抱着他轻轻地捶打着脊梁,小田来噢噢地哭喊着妈妈。脸都变黄了,车上的人都用怜悯的目光看着这个还不很慬事的孩子。看着小田来的样子,三牛揪心地难受,当田来吐完后他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他。小田来头趴在他叔叔的肩头上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似的。
汽车绕过了一座山,又一座山,穿过了一座桥,又一座桥,一天也不知绕过了多少的大山,穿过了多的桥梁,日落时分才到板桥。几排红瓦房冷清地座落在长满荒草的小山岭上,十几棵电杆孤独地站在寥落静寂的大街上。十盏路灯,只有一盏苟延残喘地亮着。昏黄的灯光下有一块红底白字的木牌,上书:板桥乡人民政府。他抱着孩子,提着行囊站在这块牌子底下,茫然不知所措。
淡淡的灯光照耀着他,清凉地过山风一阵紧似一阵裹挟着他,天地间渐渐黑暗下来了。站了一会儿,他心里感到一片荒凉与寂寞,他想找个饭馆先让孩子吃点饭,顺便打听一下去桃花峪子的路。他从街这头一眼就看到了街那头,没有一处亮着灯光的,那几座红瓦房像黑夜中的怪兽静卧在幽静的路旁。他如入无人之境,慢悠悠地在这空旷寂寥的街上走着。整个街上即无饭店,也无旅馆,连个人影都没发现。人民政府所在地怎么会没有人呢!应该说有房子就一定会有人。正疑惑间,一道闪电似的亮光直对着他的眼睛射了过来。随后大声地吆喝道:“干么来哟!闹鬼呢!”三牛喜出望外,终于见到人了。但没听清那人叽里咕噜地说了些什么,迎着灯光走了上去。那人举着电灯直刺着他,并一个劲地叽里咕噜地叫喊着向后退着,非常惊慌的样子。但当他看清他手里还抱着一个孩子时停下了。三牛走过来,只见那人五十多岁的年记,个头较矮也较瘦,手里拿着个手电筒,肩上斜背着一根棍子,棍子两头拴着绳子斜背在肩上充当枪用。三牛一看就知道是值班站岗的,相当年他爹当村长的时候,安排村里联防队员值班巡逻时就是这么个样子。三牛上前问道:“值班的同志,上桃花峪子怎么走。”那人听不懂沂蒙山的山杠子音。又问道:“你说么子哟!”三牛又一字一句的说了一遍刚才的话。那人哈哈笑了,“我还认为闹鬼呢!这么个光景了,谁不回家睡婆娘了呢!除非是贼哩!晓得了!晓得了!你抱着娃子,走亲戚哩!桃花峪子,不远哩,十六里地,向西翻过两个小峁峁就到哩。”三牛又问:“有公交车通过吗?”那人摇摇头笑道:“不通的!单人行都困难哩!”三牛抱着孩子跩开大步就向西走。刚走了十几步那人跑到前面拦住嚷道!“不可以的!峁岇上有伤人的野兽呢!这娃子危险哩”!三牛站住了,仰望着黑暗的天空发开了呆。怪不得王大爷在他临行前的晚上说: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有道理呀!确实有道理。
小田来,在他怀里挣了挣说道:“叔叔我饿了,我要吃面条。”三牛哄说道:“一会叔叔买给你吃,来来好孩子听话。”小田来,听了叔叔的话,老老实实的趴在他叔叔的肩头上不吱声了。
停了一会儿,那人看出了三牛的困难,就用手电简照了一下路边小瓦房说道:“走吧!和我值一夜班吧!我可以做饭给你们吃哩!”
三牛一想,也只能这样了,在这种㬌况下,那还真是求之不得的事。
那座小瓦房就在那块红牌子旁边,那人拿出钥匙打开小房门,拉开电灯,顿时一股子汗臭味伴随暗淡的灯光冲出了那间小屋,飞向了幽静的夜空。
屋里又脏又乱,几个小竹椅子东倒西歪地在地上躺着,一张小床靠西墙角安放着,上边有一床露着棉絮的破被子,还有一件破黄大衣卷放在床头上,那人进屋来先将手电筒及背在身上的棍子上小床上一扔,然后来到北墙脚的小吃饭桌旁倒上几碗水,很客气地让三牛家叔侄俩坐在桌旁喝水。
三牛也不客气,喝了碗水后,敞开行囊,拿出煎饼就要吃饭,那人赶忙阻止说:“别忙,再喝碗水,我去给你们煮面条吃。”
三牛忙起来阻住说:“那怎么得了,这就麻烦您了。”
那人高声说道:“这是值班的夜饭,是领导们赐给的,从吃就是,没了,领导们就会又给买上的。”说着打开放在小饭桌上的煤油炉子就烧水煮面条。
三牛心想,煮吧!小来来正好要吃呢!不过,三牛很感动,他问道:“老大哥!你贵姓?”那人笑笑说:“我不姓贵,我姓魏,大号叫魏三牛,喊我三牛就行。”
三牛笑了,天下能有这样的巧事,三牛遇到了三牛。“兄弟你别笑哩!三牛是我们这里富有的名号哩,从过去我们这里的人就都说:家有三头牛,吃穿都不愁。”魏三牛一边搅动着面条一边朝田三牛说着。
田三牛说:“大哥!我也是三牛,不过,我姓田,大号叫田三牛。”
魏三牛哈哈大笑道:“妙极!妙极!你家有三头牛耕田,我家也有三头牛喂(魏)着。”说着他又把话题一转道:“不过你那么年轻孩子就那么大了,我都五十有二了还单挑着呢!这辈子恐怕找不上婆娘了,这光棍是打就了。”说着魏三牛竟伤感起来了。
面条煮好后,魏三牛先给田三牛家爷们每人盛了一碗,最后自已又盛上一碗。狼呑虎咽地大口吃起来。
吃完了饭,田三牛看了眼放在床头的小闹钟,已是晚上的九点,田来吃了一小碗面条坐三牛腿上打开了瞌睡。魏三牛看了眼小田来,笑道:“小娃子困了,你们爷儿俩先上床去睡吧!床上有被子,也有棉大衣,睡上很舒服呢!你们睡吧!我去巡逻值班去!”说完,他又斜背上那条棍子,拿着那把手电筒,雄赳赳气昂昂地冲出了小屋门,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