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朝花
酒水见底，然而杜康酒与仙人醉，散发出的浓郁酒香却仍然在忘情谷中萦绕。
谢西辞做在石桌上，看着喝了整整两坛酒，却丝毫没有醉意的二人，相互交谈。
她长呼了一口气，好歹没有把自己灌醉：“殿下，西辞还有事，先行告辞。”
萧君泽垂眸，他看着身边笑魇如花的少女，一双秋水长眸中带着几分笑意：“嗯。”
谢西辞轻轻点头转身离去。
嫣红的身影携着一抹月光消失于天际，离画目光悠悠的看着自己的乖徒儿：“怎么，喜欢她？”
闻之，萧君泽轻咳一声，难掩尴尬，他垂眸看向手中，那一片自然飘落的青翠竹叶：“没有，更多的是欣赏。”
离画看到少年这般神情，唇角勾起一抹微笑，她抬头望天，目光又一次落在隐藏于云端的那一条垂天之幕，他记得那个手持望天剑的绝世少年。
“我也曾追随过一个少年。”
他也曾听过关于师父的故事：“徒弟和师父不一样，师父是江湖人，而徒弟是朝堂人，很多事情做不到为所欲为。”
“我说的是她，不是你，她属于江湖。只是这份欣赏终究会改变的。”
萧君泽看着一身白衣，宛若仙人临世的绝美女子。
他心中喃喃低语追随他的少女？
“江湖人不涉朝政，徒弟不想将琅琊堂拉入这越陷越深的漩涡之中，而且，越少越好，药王先生入京，若他能治好父皇旧疾，北衡迎接的将会是一片繁华盛世，若是不能，整个朝阳，甚至偌大北衡，都将陷入前所未有的血雨腥风之中，一切都以药王先生为引子，这是一个不定的变数。”
而他，身为北衡的康王，希望看到的必然是前者。
“已经注定的事是不能改变的，生老病死乃天道，不可违，药王只是医者，不是神仙。”
离画转身跃起，长袍飞扬，轻步落在阁楼之上，俯视着整座忘情谷，她屈指一点，一颗黑色棋子落于萧君泽的手掌之中。
萧君泽垂眸，长眸带着审视的目光。
“或许是我太过心急了，可是天下不能再等了，尽早结束那些人的幻想，或者从中直接掐断，是最好的结果。”
离画轻笑一声，抬手纤细的手指撩过耳边的碎发：“生在皇室，还真是累啊，需要我出手吗？”
“徒弟没有能请动师父的筹码。”
“不用筹码，也是很久没有离开过这里了。”
“十三年？”萧君泽抬眸，十三年前发生的事，他并不知其中细节。
但是那位绝世剑客的离世，却是天下人有目共睹，而那个人便是他的师父曾经追逐的少年。
“是啊，也该出去走走，见见老朋友了。”略带清冷话音落下，迎风而立的白衣女子便消失在了阁楼之上，只留一抹残缺的幻影。
萧君泽轻叹一声。
清晨，云雾缭绕的琅琊峰顶，身着血红色长袍的女子迎风而立，手中握着一杆银色长戟，长戟之上散发着清冷月光。
她的身侧，是同样迎风而立的青衫男子。
“我在想，该如何将着整座落花峰的花聚集在一起，之后再将其斩断。”
九天下凡的桃花仙子，在回归九天之后，落花峰便有了每年一次的朝花会。朝花会上，朝花仙子会将漫山花朵聚集，之后将其斩碎。
至于为何如此做的缘由，已不可寻觅。
只听传闻，是为了追随九天的桃花仙子而为之。
“万剑归宗可以试试？”萧君泽看着漫天遍野的鲜花，悠悠然开口。
“万剑归宗？”谢西辞看向身边的青衫男子，一脸疑惑。
话音落下，只见萧君泽抬手，握住了血红色长剑的剑柄，长剑出鞘，带起一抹血色长虹，剑柄之上，天青色麦穗流苏似乎感受到了焚寂剑的，如万马奔腾而过的剑鸣，不断狂舞。
“万剑归宗。”他抬手出剑。
一剑之下，安然躺在落花峰之上的花朵在顷刻间全部脱落，交汇在一处，扶摇九天，形成一道自天边垂落的七彩帘幕，向着云雾之上汇聚。
谢西辞目露惊讶之色：“原来，这样也可以。”
漫山遍野的鲜花交汇在一处，落花峰上，面对此番盛景，整个长君十九峰的人都聚集在一处，或是站在林间小路，或是临于绝壁云颠，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那花团锦簇的九天。
“去吧。”萧君泽收回焚寂，长剑归鞘，剑身之上滚滚惊雷在此刻停歇。
谢西辞手握银色长戟纵身跃起，红色身影携着一抹银色月光在天际划过。
长戟之上，一戟之势，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下，清冷的月光笼罩苍天。龙凤长吟之声在长君十九峰之间回荡，落于所有人耳中。
花团锦簇的九天被那一抹红色的身影贯穿，手握长戟，抬手挥袖，斩碎漫天花蕊，在空中散落。
下一刻，漫天花蕊自天空坠落，如同瀑布一般洒在落花峰每一处角落。
整座山峰皆沐浴在一片花海之中，抬头湛蓝的天空已经被遮掩。
漫天妖艳的花蕊之中最引人注目的，却依然是凭风立于苍穹之上的红色身影，长袍翻飞，容颜绝世，唇边挂着一抹笑容。
可谓，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银衣的女子站在落花峰下，长袍飞扬，她握住了一瓣被斩碎的茶花：“不愧是我们琅琊堂的堂中小姐，当真绝世，我连冠朝花仙子三年的风采，却不及她这一戟。”
“珠玑姑娘说笑了。”身着灰色长袍，满面徐荣的老者淡淡一笑。
“少主真的动身去了朝阳城？”
明珠玑微微一怔，看着身边这位在琅琊堂中极受尊敬的老者。
“的确去了。”
闻之，老者脸上带着那一抹从容淡定的微笑，在此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眼眸中的犀利，也是属于少年的狂傲：“堂主一直让少主习读兵书，看来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日，这一次琅琊堂终究要入朝堂了。”
“不知，大长老选择的是哪位王爷？”
“自然是如今在落花峰上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