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进步
朱六眼见曾经睥睨天下的大龙首如此颓废，心中焦急万分。
“大龙首！就当……我是说就算我们这次输了，可这在您百年岁月里不过沧海一粒罢了，有什么看不开的？”
大龙首抹干嘴角的血迹，慢慢挺直腰背，看着人流不止的大街，眼中百年经历如画卷般，徐徐展开，底色都是血红的，透着股腥味儿。
目光沧桑中，大龙首缓声道：
“我心态还没那么脆弱。
只是……只是一直以来不择手段的追寻所谓的武道，可武道就如虚无缥缈的楼阁，看不见，摸不着。
而且，如今我心气已散，当初还能模糊感应的武道，彻底没了……”
朱六焦急神色不减，目光飘忽不定，突然反手抽出腰间长刀，劈向大龙首。
大龙首双目一凝，迫人的气势透体而出，右手成掌内气附着与刀相交，一声脆响，刀断成两半，去势丝毫不减，却暗自收回了九成力道。
手掌成刀落在朱六脖子上，面对大龙首不怒自威的神情和冰冷的杀机，朱六反而笑道：
“这才是大龙首应该有的模样！”
大龙首愣了愣，松开朱六。
“我把你训练成杀人武器，你难道不恨我？”
“我只知道如果不是大龙首，当初早就饿死街头了……”
大龙首沉默不语。
不知何时两人已经走出了封县，往永宁镇的方向行去。
路上，绞尽脑汁想要大龙首找回信心的朱六突然道：
“大龙首曾经如何触及武道的？”
“走遍五湖四海、三山五岳，天下无人可败。”
“既然如此，大龙首为什么不重新来过？”
“重新来过？”
“没错！如今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纷纷谋划着从青龙会身上撕下一块肥肉，大龙首何不摆下宴席，宴请天下来客，借机浴火重生！”
大龙首看着朱六兴奋的大画蓝图，目光深幽：
“浴火重生……”
恰时一股东风袭来，吹飞了大龙首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头雪白长发。
大龙龙首若有所悟，体内磅礴的先天内气冲霄而起，搅动四周空气，无数枯枝落叶飞舞。
在其身后，一条萎靡不振，爪、牙掉尽的青龙忽然精神大震，盘旋着腾越而起，浑身放出刺目的光亮，在这光亮中爪牙重新生长而出，比之前的更加坚韧粗壮。
“朱六听令！
三个月后，我要宴请天下，一战临巅，不成……便带着青龙会的罪孽灰飞烟灭，还世界一个清净……”
……
“现在，跟我去看看羽儿成长的如何了……”
…………
无边的竹林拥挤在一起将阳光遮挡大半，光影交错的竹林间，微风拂过，娇小的绿叶轻摆，发出沙沙沙的响动。
忽然，一声低沉浑浊的琴音传出，在竹林中袅袅回荡，带着一丝试探，一丝轻吟。
没过多久，琴音又起。
声声音符弥漫着哀愁，同清风在竹林间蔓开，琴音时断时续，似有似无，犹如一抹怎么也忘不了的哀伤缠绕在心间，无法言明，无可倾诉，任由一丝隐秘的痛苦，浸满心田。
竹林深沉有一大块人为清理出的空地，空地的中间两座简陋的竹屋比邻而建。
在两座竹屋前，苏羽席地而坐，腿上放着一张卖相很差的七弦古琴，白皙光滑的手指轻扬，抚在琴上。
重忆是许先生这三个月里所教的琴曲，苏羽虽已能够熟练弹奏，却总觉得有些隔离，情感并未完全融进去。
苏羽凝气深思，手指微动，跳跃的音符徒然在竹林响起，此次的琴声哀伤大减，充斥其中的是无限的孤独。
仿佛有一个七八岁大的孩童背着小书包，独自走在空旷的林间小道上，昏黄的阳光拉长背影，两边景象尽皆虚无……
黄昏落尽，黑暗吞没大地。
孩童心中的小火苗扑闪不定，无边的绝望侵染……
苏羽琴音一改之前的时断时续，逐渐急促，深沉的绝望随着音符在竹林中层层回荡，惊起无数飞鸟逃向天边。
苏羽感情逐渐投入，体内如死水一般的魔力沸腾起来，它们慢慢汇聚蜂蛹向指尖，随着越来越急促的琴声扩散出去。
无形的气浪以苏羽为圆心荡漾开来，掀起落叶枯枝倒卷。
深沉黑暗的绝望彻底熄灭了微弱的小火苗，沐浴在绝望中的孩童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苏羽！快停下！”
远处，提着麻袋匆匆赶回来的许先生一声爆呵！
苏羽急促的琴音一止，两手放在琴弦上，没再动弹。
许先生放下麻袋，快步来到苏羽面前，沉声道：
“我一直以为魔性只是古人杜撰的妄言，没想到……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羽儿，你怎么会产生魔性？
难道是……”
许先生忽然想起永宁镇的阿牛夫妇，苏羽或许就是在他们死时产生了魔性。
苏羽没有抬头，盯着手上的七弦琴，问道：
“什么是魔性？”
许先生担忧的看了眼苏羽，略微组织了下语言：
“魔性就是你心魔外露出的一种特质，一但被魔性完全侵蚀，你将成为魔本身，从此失去自我。”
苏羽沉默，想了想曾经的经历，都模糊不清了，翻遍大脑每一个角落，找不到一个来自地球的熟悉名字。
苏羽埋着头神色看不清，轻声道：
“你看我……像不像那魔……”
声音虽轻，却似从九幽深处传来，令许先生后背一凉。
没等其反应，苏羽起身将七弦琴递给许先生，拍掉衣物上沾的枯叶，笑着道：
“刚刚开个玩笑罢了，干嘛那副表情。”
随后没看许先生脸上的错愕，信步来到不远处的大空地，锵的一声抽出短剑，开始修炼剑法。
三个月里，苏羽各方面进步都很大，不仅能够独自熟练的弹上一曲重忆，羚羊挂角剑法也已经成功稳固在小成之境。
此刻一经施展开来，上下翻飞间，剑芒寒光闪烁，刺、挑、抹、削、崩……一招一式浑然天成。
初看平平无长奇，细瞧又会发现剑招往来间透着股非凡的灵性，每每一个普通不过的剑刺，都如天马行空般无迹可寻，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