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雨，下在端午节前

“生活就是一座围城，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进来。”不知道自己这座无形的围城到底因什么而建成，恩爱的父母、可爱的妹妹，及一个在省城的家，这对于背井离乡独自打拼的人来说无疑是羡慕不来，因此若说生活有烦恼便会被认为无病呻吟。千人千面，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告诉人的故事，每个故事里藏着的都是难被人理解的忧与愁。

就如最亲密的朋友，向来只觉她阳光、乐观，所听到的也都是父母思想开明，未曾想她也有苦恼，现想来只是苦恼太深、太沉，而她又用乐为人所接受的乐观开朗将这一切掩盖。反观自己，用冷漠抗拒不愿接触的人事物，用冷漠抗拒让心感到害怕的一切，用冷漠抗拒似有似无的关心里所存在的“伤害”，称之为“真性情”，却不过是于世不入流。所庆幸之事便是有家人在身边、有闺蜜在身边，自己有理无理都会被包容，虽无完全理解，却也不会再次伤害，正所谓知足常乐，我想我是该如此。

生活这座城已经走进，如何设计便是接下来的事。

2018年6月14日，夜

覃琪放下手中的笔，看时间已是晚上10点，农历是五月初一。想起白天母亲问假期想吃什么还没回复，打开微信，找到微信群，将想吃的报给母亲。

临近端午，雨水挺多，已经持续一周的雨天似乎还没停下的迹象。此时雨声渐小，推开窗风吹在脸上带着丝丝细雨，一股清凉渗透全身，窗台上的栀子花香也在一瞬间游遍小窝并留下深深足迹，这一晚便可在它的包围中睡去，只是如此美的睡境又会带来什么样的梦呢？覃琪沉浸在此刻的凉风与花香里，思绪又开始神游。

她记得大学时有一位室友挺喜欢雨夜，因为在雨夜会睡得比平常都舒服。有人说这是人缺乏安全感的一种表现，因为我们在母亲肚子里时是靠羊水保护的，现在新生儿也都会定期游泳是让他们逐渐适应环境，且不管这说法是否正确，但确实在雨声中入睡可以隔绝掉一切杂音，只管沉浸于自己的小世界便可。

其实自己也不清楚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下雨天，喜欢望着雨发呆，喜欢看雨水打在窗玻璃上往下滑，喜欢看雨幕下疾驰而过的车辆，看这些时心里会比平常平静。有时见到室外下着毛毛细雨心里会窃喜，趁人不注意就走入雨中无目的的闲溜达。微湿的地面扬不起灰尘，深呼吸，空气让人感受到稍微清新，她喜欢这样的感觉，即使头发微湿，衣服微湿，头脑却比平常都清醒，走入雨里前一刻的烦恼也一丝丝丢掉。

天气预报今晚还会有暴雨，关上窗户，稍作收拾即准备休息。躺在床上，听渐大的雨声，迷迷糊糊的睡意愈发朦胧，不知是入梦还是回忆，看到幼时下雨天父亲背着生病的自己往医院跑去……

端午前的雨就一直或大或小的下着，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空气中尽是潮湿，连呼吸都会感觉是在喝水。江水的水位这几日连续上涨，防汛部门时刻待命，月初还在练习准备参加龙舟赛的人们也都停下，只期盼雨水就此打住，不要引发洪灾。

城市遇到下雨天会给人稍许安静的假象，室外走动的人少了，车辆也尽量减少出行，一些工地上机器工作的声音被雨声所覆盖，是雨阻挡住他们还是他们想趁此宅家稍作休息，好似都有可能。

菜市场里亦变得清静，菜摊前寥寥无几挑菜的人提着湿漉漉的雨伞，身上也是微湿，看他们动作就知只是因为家里没有库存不得已才出来，麻利的采购完便匆匆离去，摊主又恢复为不停地摆弄菜摊或者坐下发呆。精神稍佳地摊主跟隔壁的聊天唠家常，或者说说最近生意情况，在这既是竞争对手又是互帮互助的好邻居。市场入口处的一水果摊老板见雨势愈大，招呼妻子赶紧将摆在靠入口的香蕉摊一起抬到里面再做收拾，妻子嘴里唠叨这些香蕉是托朋友从广东直运过来的可不敢让它们伤着，男老板笑妻子这想法多余，看这水灵灵的香蕉皮可不是谁见谁爱了嘛。几位被雨挡住回家的老人提着菜篮子站在水果摊旁聊天，被水果摊的夫妻俩给逗得心情愉悦，一一嘱咐他俩今后有好的水果提前通知。

这场大雨来得不算突然，却在这个地方算是少见。倾盆而下的雨水组成一道道幕布，一米多点外的地方就已看不见，如此低的可见度像似要把这个世界分成好多个小世界，而每个小世界里的人又都在想那些个暂时看不见的世界里的亲人、朋友。哗啦啦的雨声让一些人开始焦急，饭点快到了，家里的孩子该被饿着了，那么大的风雨定又将早上已半干的晾在阳台的衣服给打湿，说开车来接的家人可得慢慢开、不能急呀……也有人打开手机实时关注防汛动态，提醒身边的人得注意点什么。

覃一康坐在书房里望着窗外的雨，大女儿说今天晚饭前回来，也不知这孩子这会儿在哪，会不会被雨给困住。琪琪于他，没有血缘，却胜似血缘父女，这26年来，如果没有什么提醒，连自己都会忘记这一点。近来心里总有点不安，是有前段时间照片被发现的影响，但又不全是这个原因，偶尔会感觉这不安里又参杂些许纠结，不知该如何跟女儿开口说起往事，更不知女儿知道真相后会有什么反应，那些已成历史的往事又会否给她今后生活造成影响……即使了解自己的孩子，知道她是一个坚强的人，更不会轻易对困难屈服，但内心里千万个不愿意看到她为了让家人放心、让其他人看不出她的情绪变化而抑制自己，将委屈、伤心、难受都自己憋着。

雨渐渐变小，茶杯里的水早已凉，此刻的他却没有想自己去换一杯热茶或者叫唤妻子、小女儿给跑跑腿，喝下两口，放下茶杯，翻开笔记本盯着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