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年少惊魂惊变
剑一凝视着散发着金光的‘回度往生咒’符篆,这符篆是专门针对向往投胎而无法入轮回的鬼物们画的,可以做超度之用,同时也可以加持施术者本身的功力和念力,使之成为功效更加强大的超度符篆或是一针对鬼物的强大的术法,此时,剑一做的,便是念力加持,好助这迷途百鬼尽量投入人道为人。
术式微变,在剑一的操纵之下,‘回度往生咒’慢慢的分化出了无数小一号的符篆,这些符篆散发着金白二色光芒,金色乃是剑一的道力,白色乃是剑一的念力,二者加持,回度往生咒的超度功效更进一步。
‘回度往生咒’如同一场甘霖,落在了百鬼之中,遍布整个河道,刹那间,百鬼们各自抱着身前的一个符篆,兴奋的飞舞着。剑一望着这些兴奋的百鬼,心中感到一丝宽慰,身为道家人,他的使命便是斩鬼除魔,捍卫神州安定,而眼前的百鬼正是他的目标之一,能够兵不血刃的度化他们,已是幸运,要知道,凡是死后不入轮回的鬼物,大多都是心怀怨念的恶鬼,是不会轻易的被度化的。心中虽然高兴,可剑一的脸上却依旧满是冷漠,他不能让那些鬼物看到他心中的那一面,在鬼物面前,他要永远保持严肃,同时他那威严的声音响彻旷野:“开启灵智者,怨念已了者,自取符篆,回度往生!下次再犯,定斩不饶!”
“嗷呜。”百鬼兴奋的嘶吼着,各自寻了一缕金光,回度往生去了。
剑一站在聂无名的身边,与他一道默默的注视着河流之上漫天金光与不时闪现的往生霞光,幽幽的对无名说道:“无名,你要记住,不论何时,万事万物皆要留一线生机,这是天道对万事万物最后的仁慈......”
剑一的话音刚落,无名似是懂了,微微点头,接着便无力的倒在了剑一的怀里。
百鬼在回度往生咒的力量之下,逐一超度完毕,而剑一则是慈爱的看了一眼怀中的聂无名,双臂用力,轻轻的将他放在背上,慢慢的朝着聂无名的家赶去,路上,他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不时的回头看着已经熟睡了的聂无名,边走,口中还喃喃自语着:“你我二人,终究是有此缘分啊。”
聂无名的家里,聂健民搬了个小凳子正坐在堂屋门口等候着秀芬和无名母子二人,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眼看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三点钟,无名和秀芬却依旧没有丝毫的踪迹,聂健民急的宛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若不是他的身体实在是虚弱的无法动弹,恐怕他早就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四处寻找了。
再说秀芬,秀芬打着手电筒出了门,望着一望无际深沉的黑暗茫然无措,自己刚满九岁的儿子不见了,跑去与淹死鬼斗争去了,世上还有比这更让母亲操心的事情吗?聂家村虽然不大,只有百户人家,可这野外的村子是一个挨一个,且外有无边的旷野,若是聂无名跑到了旷野中,她又该去哪里寻找呢?
不过秀芬却也是一个果断的人,她并没有在思考上花费许多的时间,而是注重行动,不过半小时的时间,秀芬就把聂家村的每条巷道走了个遍,如此诡异的夜里,村子里一个人影都没有,更不要说自己的儿子了。可忽然间,秀芬脑中灵光一闪,“既然那小鬼是淹死鬼,那他能逃到哪去呢?肯定只有那一个地方了,河边!”
想到就做,秀芬当即打着手电筒往村后的河边赶去,可真当她赶到河边的之后,她又犯愁了,聂家村后的小河不大,却绵延无际,不见尽头,秀芬一眼望去,旷野上漆黑一片,什么都不看不到,于是秀芬只得顺流而下,漫无边际的在这河道里寻找着。
秀芬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走了多远,她只觉得旷野上越发的冰冷了,以至于让她瑟瑟发抖,秀芬走累了,找了棵粗壮的白杨树站在侧面避风,就在这时,秀芬看到远方旷野上有着耀眼的火光,秀芬心头一喜,此时此刻,出现在旷野上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聂无名!想到这,秀芬加紧了脚步,朝着那火光传来的方向赶去。那火光正是剑一救无名时候发出的,可秀芬却并未赶到那里,因为秀芬刚迈开步子,隐藏在黑暗中的一缕阴森鬼气便悄然靠近了她......
不知不觉,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聂健民守在堂屋门口更加焦急了,无名没有消息,秀芬也出去两个多小时杳无音信,他的身体慢慢恢复了些,可体力却并不充足,聂健民无法出远门,只得晃悠悠的在村子里寻找着母子二人的踪迹,可转遍了聂家村,也不见一个人影。
聂健民有些失望,他耷拉着脑袋打着手电筒朝家门的方向走去,当他走到村子东头的入口处时,忽的,在他的手电筒照射下一个人影出现在聂健民的眼前,聂健民顺着光亮朝那人影看去,只见那是一个身穿中山装的男子,背上似乎还背着一个熟睡了的孩子,那男子奇怪至极,白发白眉却精神奕奕。
望着这个人影,聂健民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九年了,这九年里无时无刻都在等候着这个人的出现,这九年里他承受了太多超出他想象的事情,若非是这男子那句“还会再见”支撑着他,聂健民恐怕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剑一大师,一个深埋在聂健民内心深处极度神秘却又让他无比信任的人,今天,他终于兑现了他的承诺,再次出现在了聂家村,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聂健民三步并作两步,用出全身的力气飞速着朝着剑一奔去,手电筒的光芒随着他的奔跑上下波动,在这黑夜里显得极为刺眼。
聂健民一路踉跄,几次差点摔倒在地上,当他距离剑一还有数十米的时候,就听到剑一那传来平静的声音说:“是健民吧?”
剑一的一声‘健民’,差点就让聂健民这个庄稼汉流泪了,九年来,生活的压力外加心理的压力让聂健民身上的‘弦’始终紧绷着,尤其是这两次的‘河童’事件更是差点摧毁了聂健民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种无助的情况下坚持多久,他不怕死,可他害怕自己和秀芬万一哪一天遭遇了不测,无名一个人将会怎样,可现在好了,剑一的出现让聂健民的‘弦’松弛了下来,虽然这是他第三次见到剑一,可他确定,如果有一天他和秀芬真的不在了,剑一一定可以庇佑无名的,聂健民有着一种直觉,那就是剑一将会对无名投注的感情,丝毫不会比他和秀芬少。
“哎。”聂健民的语气有些哽咽,他加快了脚步,飞快的奔到了剑一的身边。
到了剑一的身侧,剑一一如他以前见到的模样,岁月似乎并未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干净的中山装,白发白眉,笔挺的身子上背着一个人,聂健民透过手电筒的光芒看清了剑一背上背着的孩子,正是他的儿子聂无名,此时的聂无名脸色有些惨白,不过气息倒还算平稳,剑一注意到聂健民脸上的担忧,小声道:“无名没事,只是消耗过大,休养几日就好了,倒是你,这些年默默的吃了不少苦吧?”
听到剑一说无名没事,聂健民的心放回了肚子里,他默默地叹息一声,没有回答剑一的问题,可是剑一,却突然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拍拍他的肩膀道:“辛苦你了。”
聂健民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故作轻松的说道:“没事,都是值得的,剑大师您这次来聂家村是?”说到这,聂健民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他生怕剑一告诉他是路过这样的话。
似是看出了聂健民的心思,剑一一笑,淡淡的说道:“放心吧,这次来就不走了,我和无名,和你们一家有着深厚的缘分,今日只是开始罢了。”
“那就好,那就好。”聂健民轻松的舒了一口气,猛然一愣,赶忙向剑一伸手要从剑一的背上接过无名,对于剑一大师这种高人,他怎能让剑一亲自背他的儿子呢?
剑一却是一笑摇摇头道:“行了,就这样背着无名挺好的,你那身子还有力气背无名么?”
听着剑一的话,聂健民瞬间脸红了,看来他的小心思根本瞒不过剑一的眼睛,紧俏的奔跑之后,聂健民的身子里一阵阵的虚弱感传来,剑一笑呵呵的看着聂健民道:“还有,以后不要叫我剑大师,叫我剑大哥就行了。咱们在一起的时间,久着呢。我是一个俗人,没有那么多讲究。”
“大哥?”聂健民喃喃自语,“我这个庄稼汉会有这样的造化?”虽这样说着,可聂健民脸上却笑得灿烂。
看着聂健民受宠若惊的样子,剑一淡淡的笑着,乡下的汉子们就是这般,朴素大方,有自知之明,按照常理来说,聂健民这个庄稼汉这一辈子或许都不会见着像剑一这样的‘有道之士’,可无名的出生不仅改变了他们的命运,同样也改变了剑一的命运。
剑一背上的无名睡得更熟了,浓郁的夜色慢慢褪去了,头顶的天空里,几颗闪亮的星星穿破黑暗探出了头,剑一背着无名与聂健民慢慢的从村东头朝着家里走去,一路上,聂健民也慢慢的对剑一诉说着这九年来他们生活中的琐事,不知不觉间,家里堂屋亮着的灯光出现在二人的视线之内。
到了家门口,聂健民朝着堂屋里望了望,堂屋里依旧空荡荡的没有人影,想必秀芬还没有回来,想到这,聂健民对剑一说道:“大哥,你和无名先回去休息,我得再找找秀芬,秀芬这出去几个小时了,也没个音讯。”
“秀芬?”剑一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曾经抱着聂无名的朴素女子,忽的,剑一的眉眼不由自主的疯狂跳动着,他一只手拉着背上的聂无名,另一只手飞速的掐算着,眼神突兀的跳到让剑一心中惊觉不妙,身为道家人,简单的推算那是必备的技能,可这一推算,剑一顿时惊住了!因为他算到,秀芬有着生死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