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玉心忆幼年往事
夕阳落下之前,赵玉心一踏进门,就听到内堂姨父林子厚的声音:“你说这丫头能到哪儿去?”
“姨父,姨母,我回来了。”赵玉心满心欢愉地进了屋。
林子厚一见到进来的赵玉心,凌乱的秀发,脏兮兮的衣服。尤其是其中一只胳膊上斑斑的血迹,出于职业本能的关系,三步并作两步,拉着赵玉心担忧地问:“发生什么事吗?”
而一旁的梅月香也惊恐地朝她挪近脚步,揪着手里的帕子,担心不已。
赵玉心大大咧咧地回应:“没什么事啊。”
林子厚揪着她的袖子强压低了声音质问:“这血是怎么回事?”
“玉儿,你哪受伤了?有没有不舒服?”梅月香已经带着哭腔扑过来。
赵玉心一看他们这样,扭头瞅了瞅自己胳膊上已经干了的血迹,又看了看他们二位,忽然“噗嗤”一声掩嘴笑了。
林子厚夫妇一时不知这外甥女唱的哪一出,二人相视不知如何是好。
赵玉心挎了梅月香的臂弯笑着解释:“姨母,这血不是我的。我今天救了一个男的,这血是他的。”
“什么?你救了个男的?如今这世道这么乱,你一个女孩子能分得清好人坏人你就救!”林子厚对她的做法,既担心又生气。
“他应该不是坏人,坏人貌似被他给杀了。”赵玉心回忆起深巷发生的一幕,一时口快说了出来。
“啊?他还打死了人?”林子厚更加的火冒三丈。
“好了,好了,既然你平安就好。”梅月香宠溺地点点赵玉心的俏鼻子,满满的都是对她的爱。
林子厚夫妇早年结婚因为身体的原因,一直无所出。将幼年寄养给他们抚养的赵玉心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对她百般爱护。如今见她带着血回家,更是惊吓万分。
“对了姨母,我刚进院子就听到姨父好像在寻我?是有什么事吗?”赵玉心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问道。
“你爸爸出事了!”梅月香伸手温柔地将赵玉心额前一缕秀发附在耳后,小声地对她说。眼神却一刻不曾离开赵玉心那双深黑的美眸,她在观察这个离开亲生父亲六年的姑娘,在听到‘你爸爸出事了’后会是什么反应,还会像当年那样大吵大闹,我恨你,你不是我爸爸,你是杀人魔鬼!
然而,赵玉心听到后却没什么反应,只轻轻地说了句:“我上楼换衣服了。”
“唉,你这孩子……”林子厚扬手无奈地看着她倔强的背影,只能摇头叹气。
“看来这些年,玉儿还是不曾忘了过去那段痛苦的记忆。”梅月香亦是无奈。
楼上,赵玉心合上房间的门,紧倚着门蹲下去抱住了自己。“妈妈。”她伤心的轻唤了一声,眼泪止不住掉下来。当年的一幕,她犹记如新。
那年,她十一岁。他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一枪打中母亲的心脏……那一天,残阳如血。昏黄的落日余晖,将整个街道安静地笼罩着。母亲静静地躺在青石路上,久久闭不上眼。那一刻,她恨透了她的父亲,他明明是一个警察却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子。
六年来,午夜梦回想起母亲,赵玉心心痛的近乎无法呼吸……
深夜时,同仁医馆内。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了馆里的伙计,伙计起身,睡眼惺忪地点了油灯。一世的黑暗瞬间照亮,伙计转身,被吓了一跳。不远处的床榻上坐着一个人,正死死地盯着他看。
伙计不乐意地嘟嚷:“我说你干嘛呢,看的人心里直发毛。”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儿,嘶~”他说话的时候,牵动了伤口,英俊的脸上瞬间扭曲。
“你别乱动,你身上有伤。”伙计走近一看,白色的纱布上点点的殷红。“你看都出血了,我去拿药给你换,你等一下。”说着批了件衣服,朝外屋去。
一会儿,伙计进来手里端着盛满药的药盘。“你呀,从下午开始昏迷到现在,幸好醒了,要是再不醒,恐怕要出大事了。”
“你还没有告诉我,这是哪里。”年轻男子忍着疼,仰脸问他。
“这是同仁医馆。”伙计娴熟地给他上药,缠布。
“送我来的那位女学生呢?”
“什么女学生?”伙计起身,斜了他一眼。“你是警察抬来的。”
“警察?”男子坐在床上,开始回忆下午的事。他隐隐记得,当时他抓住的是一个穿着学生服的姑娘,她的侧颜依稀清晰。最后怎么会是警察送他来的?
“哦,对了,后来是有一位姑娘来过,还送了钱。”伙计放好药盘回了屋。
“她可有留下什么东西?”男子追问道。
“什么东西?没有了吧?”伙计挠挠头,往床上一躺,瞅着房梁使劲地回忆。“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她就送了钱。”
男子斜躺着,毫无睡意。脑子开始胡思乱想,从他一踏进国土,先是被人从天津一路追杀,一直到北平。他被逼无奈躲进无人的深巷,仍是没能躲过杀手。然后就是突然闯进来的女学生,杀手跟那个女学生说了什么,随后又将她推倒。终于,用枪打死最后两个杀手,自己却大意挨了两枪。就在生命快要衰竭的时刻,他抓住了她的手臂……哪知醒来,被告知是警察将他送来。那么,她又是谁?和杀手是什么关系?到底是谁想要他的命?是谁?
过了一会儿,伙计突然坐起来。“我想起来了,师傅给你挑子弹的时候,在你胳膊上解下一块手绢,上面好像有字。白色的手绢被血染的都成了红色了。”
“手绢?现在哪里?”男子顾不得身上的伤,一跃起身。
伙计不理会他,翻身朝里不再搭理他。
“你快告诉我,不然我杀了你!”男子突然变了脸色,凶狠地将伙计从床上拎起。
伙计心惊,向他求饶。“我告诉你,你先放我下来。”
男子放下他,说道:“找到了,我便不杀你。”
伙计看了他一眼,小声嘟囔:“真不像是受了伤,力气这么大。”说着点了另一盏油灯,往外走。
“你要做什么?”身后男子冷冷地声音,与刚才的他判若两人。
“给你找血手绢。”伙计没好气地扔下一句话。
男子忍着腹部的疼痛,跟着他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