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多特镇
三天后，弗朗西斯科一行人抵达多特镇：一个建造年龄不足千年的新兴小镇，几乎所有来到这里的人都会不自觉地涌现活力，不像那些历史悠久的城市，腐朽与臭味遍布它的每一块地方。
另一方面，多特镇是三面环山的荆棘森林的唯一出入口，赏金猎人抑或冒险者将这里视为狩猎之后的补给地，于是在他们的提议下，当地领主不惜耗费巨金重建这座起初由猎人为了抵挡魔兽而建立的简易村寨。
弗朗西斯科一行人没有在镇上多做耽搁，直接骑马来到一栋破败、芜杂：树枝敞进窗户里发芽，小鸟儿安心在屋檐上筑巢的宅院。山德鲁推开篱笆栅栏小门，对着正门喊了一会儿没人回应，摊下手表示无奈。
弗朗西斯科冷哼一声，走到门前轻敲几声，似乎传递某种暗号，门就开了。一名自称是库克.罗罗索的平头矮个子、衣着十分考究的男人半掩着门，探头左右倏忽一扫，将众人引进门里，爽朗地说：“大家随意就好。”
弗朗西斯科大略一看，不客气地说：“这又是你哪位表兄的房子？”库克尴尬之色一闪，回了一句：“是啊，我那位表兄他们一家搬去城里前把钥匙忘在了我这里，我想他不会介意我们替他看守房子的。”不等众人发问，库克先行介绍起房子的历史以及遗留下来陈设品的价值。
弗朗西斯科皱了下眉头，打断库克的侃侃而谈：“你信上说得可是真的？”库克脸色一正，一改之前的散漫，回道：“当然！”拿出一张羊皮纸递给弗朗西斯科。
原来在数百年前，一名享誉盛名的炼金大师，晚年时在荆棘森林里的一处山腹里开凿了一座大型的宫殿，以此安息他的灵魂。这张羊皮纸就是开凿宫殿之时，一名工匠于事后凭借记忆画出来的路线图，他的后人曾在许多年后，照着路线图找到了那处山脉，没想到的是，山脉上竟然存有一片炼金阵法，破解不成反倒死了好几个人，久而久之，羊皮纸被他们当成不详之物封印起来。至于库克是怎样得到这张羊皮纸就不得而知了，用他的话来说：“总有一些人把东西忘在我这里。”
缓过一口气，库克继续说：“我已经探查过那处山脉了，确实存在一座威力巨大的炼金法阵，一个不好便会迎来它的绞杀。等那两位来了，我想合我们四人之力应该有一点把握。到时候……”库克说完，与弗朗西斯科详谈了几句，为众人分配房间。
爱德华.罗兰随手选了一间，坐在床上修炼斗气：只见房间内时而漆黑一片时而光彩熠熠，原本游离在外的黑色光点仿佛受到牵引一般纷纷融入爱德华身体各处，整个人随之变得模糊不清。
那张名为变形的暗系斗气激发以后，化为一段吸取暗元素来加强自身攻击与防御的修炼方法印在爱德华的脑海里。根据上面所说，它是由魔法大师通过基础斗气变异出来的尝试品，目前只有3个层次，除了自身不断的修炼，还能够配合一种暗系魔兽的血液，利用斗气化身成所提供血液的魔兽，每一次变身会消耗大量的魔兽血液，也只能变身成自身所在层次内的魔兽。
爱德华对此犹疑不定，一边修炼斗气一边在小镇上收购各种野兽的血液。起先爱德华拿出一瓶白毛虎的血液激发，斗气没有丝毫反应，接着连续用了几瓶依然如此，快要放弃的时候，爱德华忽然有所领悟，从一堆血液中找出一瓶毒蜥蟒的血液，果然，瞬息之间爱德华化身成一条丈许长短的青色大蜥蟒，稍一动作，把房间顶出了个大窟窿。
动静引来弗朗西斯科几人，“这难道是恶魔的杰作？”库克惊呼一声，弗朗西斯科摇了下头，替爱德华掩饰道：“不，这是我新开发的炼金术。”
“天啊！”库克目光一转，重新打量弗朗西斯科一翻，震惊地说：“如果这是真的，你的名字将会编入《炼金法典》。”
对于众多种类、专长不一的炼金师来说，能够在那本专门记录炼金种类的《炼金法典》上留有名字，不仅是一种至高的殊荣而且可以让人永远熟记。尤其是一些上了年纪的炼金师，在探索炼金这片永无止境的海洋的漫长岁月里渐渐遗失青春与活力，只剩下随着时间的流逝一步步消退记忆的他们更渴望这种不被人遗忘的恩典。
弗朗西斯科干咳一声，摆了下手脚步一转，不顾库克的追问，径直回到房间。这段期间，外界传来一个令弗朗西斯科几人担忧的消息：
“听说了吗，兰德尔伯爵的儿子被人杀死了。”
“嗯，听说伯爵大人悬赏出巨额赏金寻找凶手。”
“会不会是波斯德尼舍夫干的。
“什么！那个赏金榜第一的海盗波斯德尼舍夫又上岸了？”
……
没多久，弗朗西斯科等人知道了此事，聚在一起商量对策并立下保密的重誓。弗朗西斯科仍不放心，接下来的几天内，图斯蒙卡迪通过地下交易渠道，将得来的战利品或抛售或交换统统卖了出去，顺便置购了各人的所需之物，爱德华因此得到一把系在腰间的短刀。
另外两名炼金师先后到达，一个是始终裹着一件大袍子的彼得.克拉维尔，多年以前的一个晚上，库克与他结伴来到花街柳巷，各自走进一间小木屋，里面躺着一个女人，门外的鸨母用她自创的计算方法来计价，彼得没有像床上那名女子猜想的那样，反而沉默地坐在床边直到天亮，从此那里拒绝招待他；另一个是样子祥和的老妇人，全称安妮.莉雅.科.梅丁夫人，宽容与慈爱溢出她的体外使接近她的人感到放松、亲切，自从她的丈夫梅丁爵士逝世以来，她仿佛对什么都能容忍，也依然觉得他仍在身边；他们同样带来了一批与之交好的佣兵，足有十数人。那栋宅院显然无法住下这么多人，库克催促众人出发，一行人随即直奔荆棘森林。
他们刚离开不久，一群衣着统一、身穿骑士铠甲的人骑马出现在宅院前，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瘦小青年迎面跑向那个只有他穿着击剑短衣的领头人说：“大人，他们已经出镇了。”
“好，我们也跟过去。”
两天后，弗朗西斯科等人安全到达羊皮纸上所说的山脉，这多亏彼得.克拉维尔临近荆棘森林时在众人身上洒的可以避开野兽的粉末。稍微观察了下山脉，弗朗西斯科疑惑道：“就是这里？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同？”
“可能时间过得太久，上面的炼金阵被沙石掩埋了吧。”
“确实是这样，”库克点点头，说道：“我上回过来可是浪费了一个傀儡，它一走进阵法就消失不见。”
“那你有没有用引导器试过？”
“就算我想试身上也没有，那玩意不是我擅长的。”库克回了一句，目光瞄向安妮.莉雅，后者会意，拿出一个大圆盘说：“稍等，我先调试下。”过了一会儿，安妮.莉雅捧着圆盘沿山脉徐徐走动，眼睛始终盯着圆盘上的指针，一圈走完又是一圈，指针毫无反应，安妮.莉雅失望地说：“找不出切入点。”
“那我们只有花些力气挖掘山脉，直到找出炼金阵的阵脚这一条路了。”彼得严肃地说，拿出一瓶颗粒状的药丸分给一众佣兵：“它能缓缓恢复体力。”
然而弗朗西斯科他们围绕山脉挖了大半日后，翻出的泥土足以堆成一圈泥墙，依然没有找到任何有关炼金阵的痕迹，甚至从中找出一件已成为石头的远古器具。
“不可能……不可能没有，”弗朗西斯科喃喃自语，沉默了一阵：“除非这里没有炼金阵。”这句话刚一出口，弗朗西斯科仿佛抓住了某种至关重要的东西，向迷惑的众人解释道：“一般来说，像这种大型炼金阵肯定会留有一些人为的痕迹，它却什么都没有，因为它根本不再这里。”
弗朗西斯科的论据让众人信服，彼得接过话：“它应该是空间魔法的衍化，或许是更高层次的时间魔法的衍化。”
“不错！就像我的炼金箱子。”
“你的那个皮箱虽然涉及一些空间方面的原理，可明显没有炼金大师泰里埃创造出的储物手镯来的巧妙而且实用。”彼得不客气地回道。
“哼！他明显是抄袭了以前的魔法手镯。”
库克眉头一皱，抬手打断他们的争辩，说道：“现在的关键是破解这座炼金阵，不是比拼炼金术。”
“办法只有一个，”弗朗西斯科思考一会儿，忽然说：“它发挥出威能的时候也是显露真形的时候，而这时，假如有一个东西爆炸或者自爆，一定可以破坏它的结构使其无法运转。”
“我来吧。”一个人形傀儡出现在库克身边，他说：“先说好，不包括羊皮纸的那份，里面的东西我要再多分一份。”看见另外三人默认，库克轻笑一声，指挥人形傀儡走上山脉，原本无迹可寻的炼金法阵在傀儡靠近的一瞬蓦地幻化成一张莹光大网扑了过去，库克见此单手一挥，大喝一声：“爆！”人形傀儡无火自燃，化为一个火团肆意炸裂，将炼金大网炸得凹凸起伏不定，由一处破裂到整体破碎，最终消失不见。顿时，整个山脉一阵晃动，过了十多息才重复平静，再抬头一看，山腹处已然现出一道石门。“成了！”库克大喜道，急忙吩咐佣兵推开石门。
走进山腹，里面的空间极大，分别划出了十几间装饰华丽墙壁平滑的敞开式石室，有卧室、杂物室、材料室、兵器室等等，其中最大的一间是实验室，各种瓶瓶罐罐炼金器具占了房间的一半地方，一个仍穿着衣服身体却化为白骨的人趴在桌子上，手里握着笔，笔下有一本写满了炼金公式的笔记。旁边竖立几排书架，上面堆放着布满灰尘的书籍，弗朗西斯科随意取出一本抹掉上面的尘埃，依稀可以辨明已褪色的书名《论空间魔法》，弗朗西斯科惊呼一声：“天啊！”
库克没有像另外三人那样，一进来就四处搜索，熟谙人情世故的他首先对一同进来的佣兵说：“那间兵器室里的炼金武器随你们自行决定归属，其他的想必你们也用不上，等事情结束我们保证会给你们一些补偿。”佣兵们欢呼如潮，几个身手迅捷的一个大跨步冲进兵器室，其余佣兵也不甘其后争抢着进去，兵器室登时一片火热。库克这才脚步一转，与另外三人商讨起分配方案。爱德华则抄录起那具白骨手下的炼金笔记。
可在这时，先前跟在弗朗西斯科后面的一群人快步冲了进来，领头一个身穿击剑短衣的年轻人眼珠一转一扫，冲着库克大笑数声。
“原来如此，”库克略一沉思，平复心中的诧异，对身旁弗朗西斯科他们说：“他就是那名工匠的后人韦辛格托里克斯十二世，现在在罗德里克侯爵旗下的狂狮兵团任小队长，另外几人应该是兵团里的炼金武士，每一个身上都刻有炼金法阵，单一或是组合起来威力巨大。”
“那张羊皮纸的确是我故意让你偷走的，不然我们怎么进来？”
“既然这样，”库克看到韦辛格托里克斯十二冷笑，心中一慌，提议道：“不如我们商量一下，总能找出一个合理的解决方式，不是吗？”
“不必了，东西我全要了。”韦辛格托里克斯十二以主持葬礼时的口吻一边说一边单手一挥：“这里作为你们的墓地也恰合你们炼金师的身份，安息吧！”身后一队七人炼金武士全身泛起光芒，手里各持一柄战枪冲向对面的佣兵，不过一个交锋，后者连战连退，尽显颓势，不知撞倒了多少本来排列有序的物品。
韦辛格托里克斯十二拿出一支长管火枪，身子微微一后退，冲着一干人里最显眼的彼得一连开出数枪，子弹划出一道道火线，破空激射出去。
彼得微微一怔，脚步一抬侧身避开，子弹射进他身后的石墙里炸出一个大窟窿，“爆裂子弹！”彼得神色大变，展开那件像翅膀一样的大袍子一下飞到书架后面。刚缓过一口气，又是一颗子弹激射过来，炸得书架四散分离，书籍与纸张肆意飞落。
弗朗西斯科见到书籍毁坏，实验室呈现一派乱象，大叫几声，对着另外三个炼金师气愤地说：“还等什么？不然东西全被他毁了。”三名炼金师点头赞同，各自准备动用压箱底的东西。
韦辛格托里克斯十二不以为然，依旧一脸蔑视得看着他们，取出一张卡片，大喝一声：“去！”卡片变成一头狰狞无比、口吐火焰的三头火焰恶犬。
“不好，这是第一代炼金大师巴莱恩仿照命运卡片制作出的秘密卡片。”安妮.莉雅一眼认出了卡片的来历，她虽然在战斗方面有所欠缺，眼界却是众人里面最广的。
就在这时候，三头火焰恶犬出现之际，整个山腹突然剧烈振动起来，眨眼间，一块碎石从那具白骨身体里飞出，横在半空中，散发出一股无法明视的庞大吸力，将山腹内所有的能量物品：火枪、泥偶、傀儡、武器……尤其是三头火焰恶犬被吸力揉捏成一个金色光点融入碎石里，本来十分暗淡的它在吸收能量之后光芒大放，进而射出一道彩色光柱轰破山腹直冲上天。
荆棘森林，三个赏金猎人扛着他们斩获的野兽，一人说刚了一句就指着天空上的彩色光柱说：“队长，加上这次的收获我们……咦？快看那边！”
多特镇，一个满身伤痕的醉鬼走出酒馆后巷，他自以为得意地指天大吼：“刚才我击倒了几个声称打败过魔鬼的战士！”却看见一道彩色光柱拔地而起，他气势一泄，无力地说：“魔鬼终于愤怒了！”接着又是无数人看到那道光柱，有人问：“到底怎么回事？”另一人回道：“小世界。”
一个呼吸，山腹已然破开一个大口子，剧烈颤动着，无数石块沙子随着阳光一并倾洒下来，生生活埋了好几个躲闪不及的炼金武士与佣兵，若是平时他们可以轻松躲过。
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是碎石所在的方位，仿佛有一层保护罩，沙石一接近便会消失无形，处于下方的白骨也保持着书写的姿势，还有躲在书桌下同样无损的爱德华，怪异地看着离他不到一尺远的碎石。
当所有人躲避落石的时候，失去卡片的韦辛格托里克斯十二涌起一股怒火，疯狂地冲向碎石，他知道它的价值足以挽回损失。弗朗西斯科预料到了他的动作，喝到：“快挡住他，爱德华！”
然而爱德华反应过来，韦辛格托里克斯十二已经跑到他的近前，来不及激发斗气，爱德华一个熊抱挂在他身上，一起跌倒一起莫名消失的同时，碎石的后面冉冉升起一片透明光幕，隐约浮现着葱葱郁郁的树木与河流。
”小世界？”
“不是，”安妮.莉雅纠正道：“应该称它为混乱空间。”
“什么意思？”
“小世界最先是上古大师开辟出来养殖珍稀物种的场所，后来他们死后便自成一方世界，经过长年累月的积淀，生活在里面的人或别的种族可能会创出一套独特的力量体系，也可能里面什么都没有是一处绝地，更或者里面存在着强大至极的魔兽种族。这种世界一般分为两种，固定的和不固定的，固定的小世界开启时间固定、也有着稳定的出入口；不固定的基本上由一些特殊原因导致开启，俗称混乱空间，里面的一切都是未知的，进去以后很难再出来，除非身上带着一些特殊的道具。”安妮.莉雅一口气解释完，又对弗朗西斯科说：“你那名弟子和韦辛格托里克斯十二看来已经进去了。”
“那我们也进去。”弗朗西斯科的提议换来三名炼金师的犹豫，彼得更是取下悬在半空中的碎石当场研究起来。库克眼珠一转，语气一缓，婉转地说：“还是先等等吧，不要我们刚一进去你那名弟子就自己出来了，而且这里的动静肯定会引来其他人的注意，不如先把东西收拾收拾，带回去一边研究一边等他的消息可好？”
弗朗西斯科冷冷哼了一声，脸色变化几次，最终叹出一口气，转过头收拾身下的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