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马耳他总督费尔内泽、诸骑士及军官上场；与土耳其人卡利马特及诸帕夏相遇】

费尔内泽：帕夏[9]大人，诸位为何而来？

帕夏甲：马耳他诸骑士[10]听好，我们来自罗德岛、

塞浦路斯、克列特，

和地中海上的其他诸岛。

费尔内泽：管他塞浦路斯、克列特还是什么其它的岛，

对我们、对马耳他又如何？你们想要什么？

卡利马特：尚未支付的十年供奉。

费尔内泽：可是大人啊，供奉实在太多！

希望您体谅体谅。

卡利马特：可怜的总督，我倒希望能帮帮你；

可这是我父亲的指示，

我不能，不，我不敢违背。

费尔内泽：那请准许我们私下商议一番，伟大的萨利姆·卡利马特阁下。

卡利马特：众人退下，让骑士们商议；

派人去命令军舰扬帆，

幸运的话，我们无须在此久留。

好了，总督，您可决定了？

费尔内泽：决定了。既然您这般苛刻，

要我们必须付清十年的供奉，

请您给我们一段时间

去向马耳他城内的居民筹款。

帕夏甲：这我等也无权定夺。

卡利马特：什么话，卡拉平！小事一桩：

问问他们需要多久；也许并不长。

何况，和平获取总比

强制执行显得更宽宏大量。

总督，您想要多长时间？

费尔内泽：只需要一个月。

卡利马特：一个月的时间我们批准了，但您务必信守承诺。

好了，让我们的舰队重新入海，

我们会在海上等着，

期限一到，就派使者来询问。

再会，伟大的总督，再会，勇敢的马耳他骑士。

费尔内泽：祝愿卡利马特诸事顺心！

【卡利马特及帕夏下场】

去把马耳他的犹太人找来。

不是已经传唤他们今天来此了吗？

军官甲：的确传唤了，大人；他们这就来了。

【巴拉巴斯和三位犹太人上场】

骑士甲：怎么和他们说，您已经清楚了？

费尔内泽：是的。交给我吧——希伯来人，你们走近一点。

土耳其君主派遣他的儿子、

尊贵的萨利姆·卡利马特来到这里，

征收我们过去十年应付的供奉。

你们知道，这着实让我们发愁。

巴拉巴斯：这样的话，大人，要想保持风平浪静，

您还是老实付钱的好。

费尔内泽：别那么狠心，巴拉巴斯！事情比这复杂得多。

十年供奉有多少，

我们心里清楚，根本无力承担。

一场场战争早已耗干了我们的国库。

因此我们才请求诸位的支援。

巴拉巴斯：唉，大人，可惜我们不是士兵！

而且面对这位势力强大的王子，我们能帮上什么？

骑士甲：啧，犹太人，我们知道你不是战士。

可你是个商人，一个有钱人。

我们要的，巴拉巴斯，正是你的钱。

巴拉巴斯：什么，大人！要我的钱！

费尔内泽：你的，还有其他人的。

一句话，供奉得由你们来出。

犹太人甲：可是大人，我们大多数并不富裕啊！

费尔内泽：那就让富裕的代替你们多付一些。

巴拉巴斯：为了您的供奉，外乡人也要缴税了吗？

骑士乙：外乡人难道不是得到我们的许可，在这里聚揽财富？

那就要和我们一样缴税。

巴拉巴斯：怎么缴！同样的税？

费尔内泽：不，犹太人，是无信仰者的税。

我们收容你们这些可憎的生命，

是要在天国受罚的，

因此向你们征税，

事情已经决定了。

这是诏书条款。

军官：【朗读】其一，土耳其的供奉

须全部由犹太人承担，每位犹太人

须缴纳其财富的一半。

巴拉巴斯：什么！财富的一半！希望你说的不是我的财富。【旁白】

费尔内泽：读下去

军官：【朗读】其二，拒绝缴纳者，

应当即皈依基督教。

巴拉巴斯：什么！皈依基督！呵，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旁白】

军官：【朗读】最后，拒绝皈依者，

将剥夺其全部财产。

三个犹太人：大人，我们一定交出一半家产！

巴拉巴斯：哦，卑贱的混蛋，不配作希伯来人！

你们就这样低声下气地屈从，

把财富交给他们处置？

费尔内泽：怎么，巴拉巴斯，你选择领洗吗？

巴拉巴斯：不，总督，我不会皈依的。

费尔内泽：那就交出一半财产。

巴拉巴斯：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总督，我财产的一半抵得上一座城，

可不是轻易得到的，

更不能轻易拱手让人。

费尔内泽：先生，半数财产是我们诏书规定的惩罚。

要么如数支付，要么让我们全部没收。

巴拉巴斯：主的圣体哟！稍等，一半的财富可以给你。

让我和同胞们遭受同等剥削吧。

费尔内泽：不，犹太人，你已经拒绝了条款，

不能再反悔。

【费尔内泽示意，众军官下场】

巴拉巴斯：你是要偷走我的全部财产？

难道偷窃是你们信仰的基石？

费尔内泽：不，犹太人。我们只是取你的财产，

来拯救更多人，让他们免得家破人亡。

与其让众人为一人牺牲，

不如让一人受苦，众人获益。

不过我们不会驱逐你，巴拉巴斯，

你可以继续居住在马耳他，这片你发家的土地，

你要有本事，去赚更多钱吧。

巴拉巴斯：你们这帮基督徒，我靠什么赚更多的钱？

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骑士甲：你从身无分文到小有财富，

点滴积累，最终成为巨贾。

如果当初的咒诅[11]如今沉重地报复到你头上，

让你一贫如洗，受世人唾弃，

那也是你的原罪，而非我们的过错。

巴拉巴斯：怎么，你要用圣典为自己的错误行径背书？

不要对我说教，劝我放弃财富。

有些犹太人的确可耻，就像所有基督徒那样。

可若我的族人已经因为原罪流落四方，

我为何还要为先人的罪过受罚？

诚信守法的人理应有条生路。

你们谁能说我不是这样的人呢？

费尔内泽：出去，卑鄙的巴拉巴斯！

你以为在为自己辩护，实际只是自取其辱。

我们难道不了解你的勾当？

你若当真诚信公正，

就耐心等待，你的财富一定会增长。

过多的财富是贪婪的根源。

而贪婪，哦，那可是可怕的罪恶！

巴拉巴斯：没错，但是盗窃更可怕。呵！那就不要拿走我的钱财，

因为那是盗窃。如果你这样剥夺我的一切，

那我也不得不去行窃，去纂取更多。

骑士甲：尊敬的总督，别听他胡言乱语。

把他的宅邸改成修道院，

让他家成为诸多圣洁修女的住所。

费尔内泽：就这么做。

【军官再次上场】

诸位军官，你们都做了什么？

军官甲：大人，我们收缴了巴拉巴斯的

所有财物，经过估价，

价值超过了整个马耳他的财富。

其它犹太人的资产我们收缴了一半。

费尔内泽：那就去处理掉吧。

巴拉巴斯：好吧，大人，您可满意了？

我的货物归您了，金钱归您了，财产也归您了，

我的船，我的店铺，我拥有的一切都归您了。

一切都是您的，您也再没有别的可求，

除非您无情的铁石心肠

压下您胸中的所有怜悯，

让您如今窥伺起我的性命来。

费尔内泽：不，巴拉巴斯。让双手沾上鲜血，

我们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们的信仰也不允许。

巴拉巴斯：哎，我觉得相比成为他人苦难的根源，

取走一个可怜人的性命

所犯下的罪行轻得多。

您夺走了我的财产，我毕生的心血，

我晚年的欣慰，我孩子的希望。

所以还是不要把罪过粉饰成善良吧。

费尔内泽：知足吧，巴拉巴斯。你不过是受到了公正的对待罢了。

巴拉巴斯：您的绝对公正是对我的极端不公。

恶魔在上，这笔账算在您头上！

费尔内泽：走，我们走，用这些珍宝

去换付给土耳其人的供奉。

骑士甲：这事务必办妥。

如果误了期限，也就破坏了联盟，

后果不需要什么政治头脑也能想象。

【除巴拉巴斯和三位犹太人外，全体下场】

巴拉巴斯：呵，政治！这才是他们干的事，

才不像他们宣称的那样目的单纯明了。

埃及之疫，天国之咒诅，

人世居无定所，受众人憎恶，

创世主，降灾祸于他们吧！

此刻我双膝跪下，双手捶地，

我诅咒那些如此对我的人，

诅咒他们的灵魂在可怖的地狱

永远痛苦，受尽折磨。

犹太人甲：耐心点吧，巴拉巴斯！

巴拉巴斯：啊，愚蠢的弟兄，你注定要目睹这一天到来，

为何旁观我的悲恸，却无动于衷？

为何想到我遭遇不公，却不留一滴泪？

为何我不能在这绝望中死去？

犹太人甲：可是巴拉巴斯，我们此次

遭受的对待同样残酷。

他们夺走了我们的一半财产，你也看到了。

巴拉巴斯：你们为何要向他们的勒索屈服？

你们人数众多，我却孤身一人。

也只有我一个人的财富被他们尽数剥夺。

犹太人甲：可是巴拉巴斯兄弟，想想约伯[12]吧。

巴拉巴斯：你怎么敢和我谈约伯？经书中他的财富如是：

羊七千头，

骆驼三千头，

耕牛两百头，

母骡五百匹。

所有这些要是价格公道，

以我家里的财产，再加上近期

从埃及返回的商船上的货物，

足以买下他和他的牲口，

之后剩下的财产也够我一辈子过活。

所以，要诅咒自己降生在这悲惨世界的，

不该是他，而是孤立无援的巴拉巴斯。

我希望黑夜永恒，

黑暗的云能裹住我的肉体，

藏去我眼中的悲伤。

我一生勤勤恳恳，最终只落得这番下场，

数月劳作化为虚无，时光虚度，

只得痛苦熬过漫漫长夜。

犹太人乙：好巴拉巴斯，耐心些。

巴拉巴斯：哟，那我请诸位让我独自忍耐吧。你们这些人

从未拥有过财富，小富即安。

可有的人被敌人环伺，

眼见手下倒下、自己被缴械，

却不知如何东山再起，

这样的人，至少允许他哀痛吧。

哎，让我为这突如其来的厄运悲伤吧，

我忍受着灵魂之痛说出这番话，

如此刻骨的伤痛怎么能迅速遗忘。

犹太人甲：我们走，让他一个人在这里吧；他眼下正烦躁，

我们的话只能让他更加发狂。

犹太人乙：那走吧；说心里话，看到一个人如此受挫

真是让人难受。

保重，巴拉巴斯。

巴拉巴斯：呵，你们保重。

【犹太人下场】

瞧瞧这些卑贱的奴隶多幼稚，

他们自己毫无对付恶人的头脑，

便觉得我也是软巴巴的粘土，

沾点水就变成烂泥一滩！

不，巴拉巴斯生得一副更高贵的命运，

比那些只顾眼下的凡人

更有见地。

有远见的人会用尽一切智慧，

为未来的日子精打细算；

毕竟，邪恶的事随时可能发生。

【阿比盖尔上场】

我美丽的阿比盖尔要去哪里？

我可爱的女儿为何如此忧伤？

姑娘哟！别为这点小小的损失哀叹，

父亲有足够的财产留给你。

阿比盖尔：我非为自己哀叹，而是为年迈的巴拉巴斯。

父亲啊，阿比盖尔为你悲伤。

但我要学着咽下这些徒劳的泪水，

痛苦驱使着我，

要我跑到参议院去厉声控诉，

去谴责他们所有人，

我要撕扯自己的头发，以此撕裂他们的心，

直到他们补偿对父亲犯下的错误为止。

巴拉巴斯：不，阿比盖尔，事情已经没有挽救的余地，

谴责也无济于事。

保持沉默吧，女儿；忍耐让人放松。

时间让我们暂时无法翻身，

但日后或许会给我们机会。

何况，姑娘，不要以为我如此大意，

让这么多财富流失，

却不为你我留下一分一毫。

我早就担心这种事会发生，

已经谨慎地藏好了一千枚葡萄牙金币，

更不用说成色上好的珍珠，

价值连城的首饰和无以计数的宝石。

阿比盖尔：藏在哪里，父亲？

巴拉巴斯：在我的宅子里，姑娘。

阿比盖尔：那些您可是无缘再见了。

那群人占领了您的宅邸，搜尽了您的家什。

巴拉巴斯：可我打赌，他们至少会允许我再回家一次。

阿比盖尔：不可能。

我被总督赶出来时，他已经让修女

安顿下来；他们要将您的宅邸

作为修道院，除了他们自己人，

谁也别想进去。四处都有人看守。

巴拉巴斯：我的金子，我的金子哟，我所有的宝贝，全没了！

苍天不公，我难道活该遭受这场灾祸吗？

无情的星辰，你们也要因此与我作对，

让我陷入贫困的绝境吗？

你们知道我无法忍受这般困扰，

以为我会发狂到悬梁自尽，

在这尘世上化为一缕青烟，

不留下一丝曾经存在的痕迹吗？

不，我要活下来，更不会憎恨自己的命运。

既然你们将我这样丢入大海，

要么淹死，要么奋力挣扎，任我沉浮，

那么我一定要动用全身的感官，警觉起来。

女儿，我有主意了。那帮基督徒将我逼到何种境地，

你也亲眼见到了。

听我的指示，情势极端，

我们必须无所不用其极。

阿比盖尔：父亲，只要能伤害那群

对我们如此不公的人，

有什么事阿比盖尔不肯做的呢？

巴拉巴斯：既然如此，

你听好：你说他们把我的宅邸

变成了修道院，已经有修女住了进去？

阿比盖尔：的确。

巴拉巴斯：那么我的女儿阿比盖尔

要去恳求院长为她洗礼。

阿比盖尔：怎么，让我也做修女？

巴拉巴斯：没错，女儿，毕竟信仰

能消除人们对许多伎俩的猜忌。

阿比盖尔：可是父亲呀，她们肯定会猜忌我的。

巴拉巴斯：让他们猜忌吧。但你一定要表演到位，

让她们觉得，你就是出于神圣目的去的。

好好待她们，和她们说说好话，

让她们觉得若你不受洗，

她们便罪孽深重。

阿比盖尔：可是父亲，那我就必须说谎了。

巴拉巴斯：呸！

从头到尾说谎，

和先以诚实自居，半途却扯起慌来没什么区别。

发假誓好过

虚伪地假装真诚，叫人无从辨别。

阿比盖尔：好吧，父亲，如果我真的受了洗，

之后又该如何？

巴拉巴斯：之后照我说的做。

楼上卧室地上有一块横穿房间的地板，

我在那下面藏了

留给你的金银珠宝。

等一下，他们来了。机灵点，阿比盖尔。

阿比盖尔：请跟我一起去吧，父亲。

巴拉巴斯：不行，阿比盖尔，

这事我不必露面。

我要装出因为你皈依而气急败坏的样子。

小心行事，姑娘，这计策准能帮我拿回财产。

【两人退至台侧】

【亚科莫修士、巴尔纳迪尼修士、修道院院长和一名修女上场】

亚科莫：诸姐妹，

我们即将到达新的修道院。

修道院院长：太好了。我们不愿被世人看到。

从上一次我们当中有人如此远离尘世至今

已经过去了三十个严冬。

亚科莫：嬷嬷，这座宅子水源充足，

做修道院，

一定能让您满意。

修道院院长：希望如此。谁来了？

【阿比盖尔上前】

阿比盖尔：尊敬的院长，诸位幸福修女的守护人，

请可怜可怜一个烦恼重重的姑娘吧！

修道院院长：姑娘你是谁？

阿比盖尔：一个绝望的姑娘，一个倒霉犹太人的女儿，

就是马耳他著名的犹太人，可恶的巴拉巴斯，

他曾是这座大宅子的主人，

如今这里已被改成了修道院。

修道院院长：那，姑娘你又为何来找我们呢？

阿比盖尔：因为我们的原罪，因为没有信仰，

父亲此刻暴怒不已，让我恐惧。

我愿成为您修道院中的一名修女，

在忏悔中度过余生，

为我饱受折磨的灵魂赎罪。

亚科莫：兄弟，这毫无疑问是个

上进的灵魂呢。

巴尔纳迪尼：

呵，而且相当感人呢。来吧，

我们也替她求情，让她受洗。

修道院院长：好的，姑娘，我们收下你做修女。

阿比盖尔：请允许我先以学生的身份，

学习依照您的清规戒律孤独地生活，

让我住在我曾经的房间吧。

有您的神圣指引，加上我的勤奋努力，

我坚信自己会受益匪浅。

巴拉巴斯：希望你受的益能像我藏起来的财宝那样多。【旁白】

修道院院长：来，姑娘，跟我们来。

巴拉巴斯：【上前】怎么了，怎么回事，阿比盖尔？

你跟着这群可恶的基督徒做什么？

亚科莫：别拦着她，你这个没有信仰的人。

她已经皈依了。

巴拉巴斯：什么！皈依！

亚科莫：而且已经成为修女的一员。

巴拉巴斯：该死的孩子，真是父亲的耻辱！

你在这群可恶的恶魔中间做什么？

我愿放弃自己的幸福，只请你离开

这群魔鬼，别听她们该死的异端邪说！

阿比盖尔：父亲，原谅我——

巴拉巴斯：别，离我远点，阿比盖尔，

别忘了珠宝和金银，

藏宝贝的地板上有这样的标记。【旁白，对阿比盖尔低语】

走开，该死的，从你父亲眼前消失！

亚科莫：巴拉巴斯，就算你自己不归顺上帝，

不愿直面你眼下痛苦的根源，

也不要让你的女儿一同盲目下去。

巴拉巴斯：盲目的修士，我才不管你怎么说，

藏宝贝的地板上有这样的标记——【旁白，对阿比盖尔低语】

我宁可死，也不愿见她信异教。

女儿，你也要被人引诱，抛弃我

独自一人在这绝境中吗？去吧，别忘了——【旁白，对她低语】

犹太人怎会如此轻信别人？

明天一早我在门口——【旁白，对她低语】

别，别来找我；你要自甘堕落，

就忘了我吧，别来见我。快走吧！

保重，记得明天早晨——【旁白，对她低语】

出去，出去，你这个贱人！

【巴拉巴斯从一侧退场，修士、院长、修女和阿比盖尔从另一侧退场。与此同时，马赛厄斯上场】

马赛厄斯：这是谁？那个犹太富翁美丽的女儿阿比盖尔

竟然成了修女！她的父亲突然跌落谷底，

让她沦落到一无是处的地步。

啧，她更适合做爱情故事的主角，

而不是整日诵经祷告。

相比深夜在冰冷的床垫上惊醒，

她该更享受

一位亲密爱人的拥抱。

【洛多威克上场】

洛多威克：哟，马赛厄斯先生！你为何如此低落？

马赛厄斯：相信我，尊敬的洛多威克，

我刚目睹了有生以来见过的

最奇怪的一幕。

洛多威克：是什么，说来听听？

马赛厄斯：一位芳龄十四的美貌少女

维纳斯花园里最喜人的花朵，

被从富饶的尘世土壤中连根拔除，

莫名其妙地变作了一个修女。

洛多威克：你说的到底是谁？

马赛厄斯：当然是那个犹太富翁的女儿。

洛多威克：就是那个最近被收缴了财产的巴拉巴斯的女儿？

她真有那么漂亮？

马赛厄斯：倾国倾城。

你若一见，定会对她倾心，

即使关在铁笼里遥不可及，你也会爱上她，

至少会怜悯她。

洛多威克：她若真有你说的这般美貌，

那一定值得去一睹真容。

怎么样？我们去吧？

马赛厄斯：我必须去，心甘情愿，先生。没有其它选择。

洛多威克：我也非去不可，不然就麻烦了。

再会，马赛厄斯。

马赛厄斯：再会，洛多威克。

【分别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