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北宋的会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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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被谋害的会计

等张洛来到见面的茶楼时,二头廉总他们,和甲方的介绍人王良玉,早就到了。

见着茶楼隔壁是田鸡粥铺子,张洛心里就不舒服起来。

她最怕蛤蟆,而这里,从街上往茶楼去的路上,却排了一排十几米长的铁丝笼子,里面装满了灰不拉几的田鸡,在笼子里拥挤着、蠕动着。

“真……倒霉。”

张洛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心里也知道,田鸡粥铺子和田鸡笼子,算是新加坡另外一个特点,属于只要走在大街小巷就无法躲避。

好在茶楼里面,并没有蛤蟆一条街。

茶楼的二楼,和一楼的前厅基本一样,都是一张一张的小桌子铺满了整个地方,唯有最后面用一张竹子质地、娘惹风情的大屏风隔开了。

这隔断后面,是一张大八仙桌,正经的黄花梨木,八把椅子也是一样的古旧风貌。

正中,坐着一个仙风道骨的中年男人,他正闭着眼睛养神。

二把手廉总,带着项目经理和现场经理,跟介绍人分坐了两侧。

介绍人王良玉,是男士里最年轻的一个,才三十刚冒头,露着左手上一只明晃晃的劳力士金表。

“廉总,我舅舅最信的,就是段先生了。”

他嘴里的舅舅,就是吴丽项目甲方房地产公司老板黄先生,一位福建莆田系老板,非常迷信,听说一年要去泰国七八次,拜各路神仙。

张洛很好奇这样的人,怎么就会包下那块、带着恐怖小庙的吴丽项目地块。

二头扫了一眼张洛,没有理睬她。

张洛赶紧识趣的坐在了最下手。

“段先生,我们项目上那座小庙……”

项目经理也只顾看着大仙和介绍人。

“我知道,贵公司新总经理到项目第一天,就进了医院。”

段先生拿起他的普洱,抿了一口。

“如果不处理,怕是开不了工呀。一直拖下去,按照贵公司和黄总的合同,又要被罚款,真是两难。”

段先生打听得果然明白。

“那么?”

“以我的法力,自然能保你们无虞。只是我的收费,不知道贵公司觉得怎么样?”段先生连眼睛都不眨,就说到了钱的问题。

王良玉赶紧替段先生开口:“50新币……”

这么便宜?

然后,四个人听见了最吓人的那半句:“每平方呎。”

“先生是要按照小庙的面积,不,我们地盘的占地面积,算费用?”

现场经理问的,好像他是段先生的托儿。

王良玉小声解释:

“是按照盖好的可销售面积计算的。”

这话就好像32楼的高处扔下一块软肥皂,照样砸死人:

整个建筑项目的总合同,三个多亿新元,摊到每平方呎的可销售面积,建筑成本不到500新币/呎。

按介绍人的说法,大仙要的、可就是这个合同额的10%还要多,4000万新币啊?!

张洛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在建筑行当里混了十年多,又是负责帐的财务,大小事情也看见过不少。

乍听见这个数,又想起谷歌那回避的态度,就明白了个几分。

说不得、是有人做了个局,想用小庙的风水费,把领导们之前偷吃公家的帐抹平,顺便再捞一把。

二头扫了一眼项目经理。

最末位的现场经理,就识趣的大声抗议起来:

“这怎么行?本来就不赚钱的项目,再出这个成本,我们就亏了。”

项目经理垂着眼睛,眼角却在手下和二头之间溜达。

张洛品出其中的戏味。

果然,段先生听见这话,也不争辩,拿起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就要告辞出去,像极了菜市场讲价的阿姨们。

“我也是看着黄总的面子,拼了折损阳寿,才来管这件事的。你们难道不知道那小庙里供着的,是个1000多年前就成了妖孽的?!麻烦王总跟黄总说,不是我不给他帮忙。”

张洛咕嘟了一口茶,心想“你就造吧”。

虽然有人叫小庙里那位“贾娘娘”,但是那小棚子早就破烂得看不出一二三四了。

看张洛不出声,二头也突然瞧见了她:

“咦,小张,你们顾总怎么没来?财务经理这样的事情都不用来吗?!”

现场经理听见这话,赶紧拉住“大师”:

“这个---是不是等我们顺利完工以后再付?”

段先生哼了一声。

“至少我们顺利把小庙挪走了,才能给第一期吧?”

现场经理不断向后退着。

段先生一阵冷笑:“我把贾娘娘送走了,然后你就耍赖?”

项目经理也斜着张洛,张洛赶紧低头看手机。

“财务上什么意见?”

二把手不打算让财务、就这么置身事外。

张洛看着段先生:

“段先生能不能介绍一下、这小庙里的贾娘娘?领导让了解一下情况。”

段先生就差掏出惊堂木,把一套抗金失败的女英雄事迹,说得好像天门阵下的萧太后。

张洛捧着茶杯,一个劲的点头。

反正,新加坡这边,多是很多年前就移民过来的福建和海南人。

有着很多、中国内地都消亡了的、宋元历史故事和传说。

而且这些故事,虽然听起来、好像每个人死后都能荣登封神榜,但是二师伯和三叔公,贾娘娘和王娘娘,却各有各的精彩悲壮。

只是话题就离着“驱魔费”越来越远了。

二头、项目经理忍不住又去看介绍人王良玉。

王良玉咧嘴想了一会,才出来打岔:

“廉总,我也知道事情很急。这样,我去跟黄总汇报。到时候,我们就从工程款下拨中把钱扣出来。您和段先生都方便,您说怎么样?”

“可是,50也太贵了。怎么说甲方也有责任把地盘清空了吧?”

项目经理这才开口,也装装像。

“……”段先生还是不肯坐下。

现场经理看着廉总,张了几下嘴,才说:

“您看,我们和黄总都合作了好多年了,是不是再给老熟人折扣?”

“45块钱每呎,不能再少。”

段先生也不吭声,王良玉就在一边金口玉言。

廉总黑着脸沉默了两分钟:

“段先生,您这会儿没事的话,就跟我们先去一趟项目工地吧。我还有点事情,让小黄他们替我陪您过去。”

说着,他又扭头看看张洛:

“小张,你也一起过去。回头再跟顾总说一声。”

等现场经理把段先生、项目经理和张洛拉到吴丽项目时,太阳基本西斜了。

段先生在棚子下,站的最靠里。

他指挥着现场经理、叫进来的两个工人,挖挖这里,捅捅那里。

项目经理借口要去处理事情,托着个电话,从中间位置,丢下现场经理出去了。

张洛是局外人,就在小棚子庙的最外面,转悠。

原本红色的塑料棚,早就潲色了。

外间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种肮脏的粉红色。

夕阳,从这红色和粉红色的裂口处,透露进来,照样是暖洋洋、热乎乎的,和压着棚子的黑灰色砖头,形成了显明的对比。

她一边举着脑袋四处挲摸,一边听、段先生在里面和现场经理说话。

“果然!你看这里面曾经也是有符水封印的。这下面,一定有当初的神碑。”

现场经理也不安起来,不知道他是真的叫里面的泥塑吓着了,还是被这个棚子庙已经不稳当的结构吓着了。

“要不怎么麻烦您段先生呢。不如我们先去外面等?”

正说着,段先生就托着电话,后面跟着现场经理,划过张洛,走到了棚子庙的外面。

“Eric,你帮我把符水和法器、都送到吴丽工地来吧。我等着用。”

一边,现场经理也在打电话:

“顾总,段先生已经来工地了。我和你们财务上的小张都陪着呢,一会就施法封印。里面刚才真的挖出东西来了。”

现场经理在不动声色得、确保,生米煮成熟饭。

棚子庙的深处,两个皮肤黝黑的斯里兰卡工人,还在继续“啃吃啃吃”的挖掘着,跟背后黑乎乎看不出什么来的泥塑浑然一体。

突然,这种挖掘声发出了一个拖长的颤音,两个工人就发疯一样的、朝张洛的位置跑过来。

张洛还在寻思二头们的伎俩,一下没反应过来。

等她回过神来,红色和粉色的天棚就垮塌了下来。

刚才还和暖烘烘阳光毗邻的黑灰色砖头,也跟着拍下来,正砸在张洛的脸上。

紧接着,整个天棚就倒塌了,把张洛一个人压在了塑料棚瓦砾下面。

“啊!张会计---”

现场经理的声音,在张洛的耳朵边飘远了。

财务经理谷歌在电话的另一头,也急了,大喊:

“怎么了,怎么了?”

半个小时后,二头和三头,还有几位原一把手下的诸侯们就都麻爪了。

他们原本是要借着这个小庙的传说,掩盖自己亏空公款的事情,并顺便拉财务下水,叫他们别在新一把手面前暴露小账本的。

现在财务上的管理人员,不是工人,出了事情,还有可能是人命官司,这可就是天大的祸事了。

诸侯们马上想起医院里,还有那位空降过来的一把手。

“刘总,财务上的张洛陪着甲方去项目上,被塌了的棚子打中,送去医院急救了。”

“啊?”

刘总没想到刚来新加坡、就遇到这样的大事:

“现在醒了吗?”

二头三头们都缄口不言,他们也不知道。甚至,负责急救的医院也不知道。

下午还努力动着脑筋自保的张洛,还在医院急诊室的呼吸机上挂着。

但是张洛自己的脑子却是醒着的。她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似乎越来越高,渐渐还生出了图案,有红色的牡丹花纹路和绿色的藤蔓,描着金色的点漆线,很像小时候春秋游、在公园凉亭里看到的藻井和穿廊。

她本能的知道,领导们不可能、把自己送来,装饰的这么豪华复古的私家医院。

但是她无论怎么闭眼睛、睁眼睛,这图案都在自己的脸跟前,而且还越来越清楚。

继而,她听见了喜鹊的叫声,在空旷的地界里,越发悠远。

难道自己在做梦,自己上了天堂,自己穿越了?

突然,一只肮脏的大手,按在了自己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