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赌了半把
十三再循声望去,只见东墙上影影绰绰闪过一个人头,一个脑袋一伸一缩,原来笑声正是从此处传来的。
十三两步并做五步奔过去,一个箭步便腾跳上了墙,跨坐在墙沿上他才发现外墙下正是一个高个儿青年脖子上架着一个矮个儿中年。
矮个儿此时正低头埋怨高个儿的脖子太硬硌了他的蛋。而高个儿亦不甘示弱怼向矮个儿,说他的卵子太软怪不得叫软蛋。
及至俩人互相发完牢骚,正要继续向院里瞧,却抬头瞧见墙上潇洒翘腿坐着的十三,矮个儿忽然被吓了一跳就不防头往后仰去,带累着裆下不明所以的高个儿一齐后仰,直摔了个王巴翻盖。
十三一见状可算不用憋笑了,他痛快地哈哈一笑,一双桃花眼玩味地眯着,看俩人滑稽地爬着起来,正想调侃一二,却见二人连滚带爬地蹿了,他不由感觉没劲。
原来这俩人晓得十三恶名,生怕他笑的一高兴了就掏出枪来让自己吃了花生米。
俩人觉得平空做个枪下鬼不值,与看戏相比,俩人还是觉得命排的靠前,便赶紧躲着活阎王似地逃了。
十三见墙外的二人蹿的比兔子还快,不由想捉弄人的兴致缺缺,他长腿一闪便跳下了墙,稳落到地面才发现院里已没了猪嚎鸡叫声,只见老大老二正对着老头子跪地讨饶,“太爷爷饶命,孙儿再不敢了。”
老头子见俩人齐声说屁话,便依旧黑着脸不吭声。
老大鸡贼地察言观色,见老头子虽脸如铁面不露缝隙,手上却停了棍子,似是有所松动。
他赶忙跪行至老头子脚下,捆着的手别扭地去摇老头子的衣襟,“太爷爷明鉴,我只是去那飘香院吃过一回酒席,都是那帮老匹妇想骗财坑钱所以才来陷害我的!”
他声音愤慨,义正辞严,浑似受了天大的冤枉,任不知情的谁都得为他鸣不平。
老二见状也不示弱,他弯腰向老头子致意,“太爷爷!孙儿也是被陷害的,千真万确,我只在那便宜坊赌只了半把!
十三此时刚走到老头子身后,闻言不由纳闷,“二哥,你这是被大棍捶糊涂了不是?赌一把就一把,没赌就没赌,何来半把之说?”
老二不意十三此时会追根问底,闻言便有些脸色讪讪,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只见未等老二答言,老大便抢回道,“嗨!老三,这你就不懂了吧!你二哥他和人家比大小,人家先开了三个六,他一瞧后连自己个儿的色盅都没开就借口尿遁了!”
此言一出端围的众仆人中又是一阵吭哧吭哧,全是一副忍笑忍的十分辛苦的样子。
十三只因顾及着老头子的锅底脸,只得上牙咬了下嘴唇后又下牙咬上嘴唇,才能强忍着没笑出声。
老二见被老大揭了短便狠瞪了他一眼,老大一见不干了,“这不是事实吗?事无不可对人言,君子坦荡荡!
他一时兴起,却浑然忘了自己现在不是君子,而是个被捆成粽子的重孙子。
老二不服,“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去妓院狎妓就是君子所为?”。
老大满不在乎,十分理直气壮地做答,“我那是去吃饭!”
老二见老大不要脸的程度已修炼到出神入化,不由愤愤,“哪里没饭?家里的饭不比那里好吃?”
老大词穷,只得耍无赖,“我就愿意看着娘们儿当下酒菜你管着吗你?你是君子你上赌坊?“
老二梗着脖子硬犟,“我是去尿尿!”
老大见老二学自己的睁眼说瞎话的本领学的十分之溜儿,不由生出一种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之喟叹,他一时口不择言,“家里没茅房?那么多树根儿不够你翘腿儿的?”
此言一出,早去厅房里躲着看热闹的的姨太太发出一阵轻细的哄笑。老二不由涨红了脸,他豁出去似的开始用头去撞老大。
老大一挺铜墙铁壁似的胸膛,老二之力便如蚍蜉撼树,非但没伤到老大分毫,反而自己被弹了回来。
他气闷至极,开始坐在地上数落老大的罪行,老大也不示弱,亦和他对垒起来。
俩个会说话的粽子一时口沫横飞,愈说愈烈,要不是绑的结实非得动手掐个你死我活不可。
见老大老二还在一直吃饭尿尿地切磋,老头子在旁受不了了!他一扔大棍,直捶胸顿足要和他们断绝关系。
“我省得没老死半道被你们气死!生养了这不孝子孙,死了也没法见祖宗!”
“不如断了干净,省了以后多少麻烦。”说着就要命人立时去找保人立文书。
老大老二闻言赶紧停止了切磋,忙起来上前左右架住老头子。
老头子见俩人上前更是一连串地骂起来,仿佛要把胸中的闷气一齐掏尽。
俩人恭而敬之地挨着唾沫星子,任谁都看不出他们是罪魁,他们一派道貌坦然,仿佛不是在挨骂而是在受爵一样矜持持重。
待老头子的口水喷尽了,俩人才抬起头来,笑嘻嘻地满面春风,一个拍老头子的背一个抚老头子的胸口,口中殷勤小心询问道”太爷爷,您老出够气了吗?”
老头子闻言不语,只翻着眼皮儿哼了一声。
“太爷爷我们知错了!“二人齐声忏悔道。
“知错不改不如不知!“老头子闻听二人又开始说以往忏悔了八百遍的台词,又禁不住添了一层气,喝骂起来。
老大见状赶忙.上前笑道,“您老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算是断绝关系,也得把我们的债先还清了啊!”他笑眯眯,“您给个准话,我们的债还清了吗?”
老头子闻听刚散下的火气立时又一冒三丈烧到胡子眉毛,“还帐?还你奶奶个腿!王巴犊子!见天在外面花天酒地胡行乱做!不仁不义不孝不悌的狗东西!生个粪坑里的石头都比生你们俩强百倍!”说着又抬手往老大脸上掴了一掌。
老大想抚脸上的巴掌印,却因胳膊捆着动弹不得,他开始涎皮赖脸撕起娇来,“太爷爷您这巴掌打的真是亲切,换谁也打不出这份儿用心良苦。”
他见老头子的衣襟皱了,便做势要去为他扯平,“您就疼疼您可怜的重孙吧!再给我些钱呗!宝贝也行!我不挑。”他一转话头,“再说我们上两辈的都死绝了,以后不还得靠我们孝敬您嘛!没道理家财万贯让我们几个小的过的苦哈哈。留那么多钱也带不进棺材不是,不最后还是我们的吗?”